燕十三安静的看着水中的倒影。
李寒衣并没有因为要帮燕十三沐浴而在这之前刮掉那让人讨厌的胡子。
燕十三缓缓起身，他看了一眼放在一旁被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
他穿上了黑色的外袍。
他总是觉得自己很老。
因为已经活了两辈子了。
他的身体稍微好转了一点。
当然那也只是短暂的。
他感觉身体里的内力在流失。
那是李寒衣和百里东君不惜消耗全身上下的所有内力为燕十三传的内力。
内力护住了燕十三的心脉。
可是这持续不了多久。
普通的丹田会随着日积月累，内力也会越来越深厚。
而燕十三不同
他的丹田的内力永远也只停留在了二流高手内力容量。
因为他自小筋脉走散逆乱，无论内功攒了多少，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内力走散。
这也是为什么他至今为止都是二流高手内力的原因。
当然他并不在乎这些。
他知道只要自己的剑够快，够强，这就足够了。
燕十三轻微的喘息着，他的呼吸并不好，他的身体依旧无法支撑太久。
万幸的是，这种痛苦的感觉比起先前那油尽灯枯的场景要好上不少。
外面在下着寒冷的雨水。
已经是冬天。
雨水又在滂沱的下着。
李寒衣正端着一碗热粥而来。
“师傅......你还没吃饭吧？”
“雨停了就去剑心冢吧，我不饿。”
“好！”
李寒衣柔声说道，“师傅，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吧？”
“好多了。”
“燕兄弟！”
百里东君见到燕十三苏醒之后，与玥瑶同时走来，喝着酒高兴的说道，“燕兄，你可总算是醒了。”
“......多谢。”
燕十三淡淡的看着百里东君，他还是惜字如金的说道。
“看来你都知道了，不过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百里东君恳求道。
燕十三笑了，他知道百里东君想问什么，“你想问，为什么我能破了你的西楚剑歌？”
“没错！”
百里东君想了很久，他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论你用什么样的剑法，只要你一出手你必败无疑，因为我的剑够快。”
“只是如此？”
“也不尽然，因为我的剑没有对手，可若是换做其他人的话，也许不会那么轻易破解，可你的剑里有弱点。”
“什么弱点？”
“剑太慢。”
百里东君思考着，“我的师傅李长生层让我阅读天下江湖之中的普通武功，他说武学当化繁为简，这些我都记得，他说这些武功都是最基础的，把基础的学好，把以前会的武功都忘掉，那我就能变强。”
“嗯，你做到了。”
“可是我还是不理解，我既然都忘掉了，我的剑已经包含着万千种变化了，为什么我还是败了？”
“还是太慢，太拖沓。。”
燕十三一边说，一边和众人回到了隔壁小屋中。
百里东君高兴的从怀中取出一潭自己酿造好的风花雪月酒。
燕十三嗅了一口，这酒确实是好酒，只要一闻到就让人很想喝。
李寒衣连忙将酒取走，“师傅不能喝酒。”
“拖沓？”
“嗯，太拖沓了，普通人会觉得快，对我来说却很慢一眼就看穿，你知道学剑的人，分为三种境界？”
“哪三种？”
“利剑期，木剑期，以及无剑期？”
“那不是独孤求败的境界吗？”
“对！”燕十三点了点头，“利剑期重招，木剑期重意，无剑期是招与意共生。”
“那我是什么境界？”
“你还在利剑期。”燕十三淡淡的说道，“从你出剑的一瞬间我就看出了，你学的再多，还是没有办法到达意的境界，所以我才说你就算是读的再多基本的武学，就算是你的武脉之资天资卓绝，你也到不了那种境界。”
“你看出来了？我是武脉之资。”
燕十三淡淡说道，“学什么都很快。”
“嗯。”百里东君敬佩无比，“可我现在已经是大宗师的境界了。”
“对，是大宗师的境界，那很强，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强，就算是给我三流高手的内功我也同样能一剑破你武功，这跟你的内功修为高低其实没什么区别。”
“那......”百里东君冷道，“那我们学武之人内力有什么用？”
“内力有用，内力只是媒介而已，就和水一样，水若是无推力的话，又怎么可能有波纹，你说是水重要，还是引导水开始流淌的人重要？”
“.....我觉得两者都重要。”百里东君想了想。
“不对，当然是水重要，水就好比是一个人，人是有灵魂的，灵魂能够容纳一个人的思考和意境与招式，而内力则是属于锦上添花的东西。”
“只是锦上添花？”
“对，锦上添花，因为内力是有不同的效果，可真正能决定一切成败的终究还是我们人本身，而不是内力所产生的效果。”
“我还是不信。”百里东君偏执的说道。
“是啊，你不信很正常。”燕十三微微一笑，“因为教你武功的人都到不了这种境界。”
“你一定赢不了我师傅和仙人莫衣，莫衣高高在上，我师傅两百年大椿功修为。”百里东君骄傲的说道。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是招式也就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就必定可被一剑杀之。”燕十三冷冷的说道。
“......”百里东君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境界？你说的利剑期，木剑期，无剑期？”
“无剑。”燕十三说道。
“.....真的？”百里东君难以置信。
“你可以不信。”燕十三寂寞的看着窗户外，“可惜啊。”
“你在可惜什么？”
“可惜我的十六剑，只怕这一生都没办法完成了。”
李寒衣痴痴而又仰慕的看着燕十三，“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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