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沙洲上的彩虹

……

西漠之灾,异界修罗帅三头刹罗,虽然最后得以解决。

但南域三僧,仍还有遗留问题。

其一,是当初西漠边域,四宗宗主用佛门金钵,联手镇压的小沙弥度厄。

这是一场与九龙禅院的协议。

如果四宗宗主只凭自身的实力,就能够击败度厄,那南域佛门将不会对其干涉,度厄生死与否,都任由东荒处置。

但,若需要借助佛门首座的金钵,那么,东荒就需要将这个佛门叛僧,交还给南域佛门。

结果可见。

度厄至今还被镇压在金钵之中。

第二个问题,是济悲残留在苏信体内的魔性。

这是个潜在的威胁,很多时候,会无意识的影响苏信的主观判断。

而过时半月之久,殷九华单凭血冥宗的能力,仍然无法找到,替苏信去除魔性的方法。

最后与南域佛门协商,可让苏信进入‘鎏光塔’修行。

鎏光塔是佛门最著名的修行圣地,比血冥宗的通天塔更讲究心性上的修行,是佛门弟子‘悟佛’的必经之路,亦可为苏信洗净心中魔性。

于是乎。

在苏信出通天塔的第三天,便在殷九华的安排下,独自动身前往南域。

并且还带上了镇压度厄的金钵,兼并押送叛僧的任务。

一路风平浪静,数日后,苏信顺利抵达南域边境。

……

沙漠。

东荒与南域的交界处,是一片干旱无比的沙漠。

但在那黄沙之上,却也有不少人,向着南域的方向前行。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甚至零星有一些,都已经不是正常人类。

有位高达三米,全身皮肤黢黑僵硬的壮汉,或许是传闻中的石洞族人;有位满身毛皮,背后还拖着猴子长尾,像是半兽野人;亦有位身有鳞甲,蓝发碧眼的绝美女子,或许是来自西海的鲛人……

然而,这些异人族,却也没有招来,其他赶路人异样的目光。

只因这些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们,此刻都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佛门最虔诚的教徒。他们向着南域的方向一路朝拜,三步九叩,不知疲惫,不知饥渴。

不过。

在一望无边的沙洲上,却有一个少年,不行朝拜之礼,只是顺路而行。

这被他人视作是对佛门的无礼,偶尔也会因此招来,其他信徒们不善的目光。

索性佛导向善,信徒克制住了心中的不满,一路也没有向那少年引发争端。

而这少年,正是苏信。

苏信带着黑魁面具,背上栓着一把三尺青峰,身披挡沙的风衣,在沙丘上缓慢的行走,像个闯荡四方的独行游侠。

他饮尽水壶里的最后一口水,亦觉得喉咙有些干燥,抬头望向高空。

此时。

烈日高空,释放焦灼的艳阳。

炎热的气息,吸入喉咙里,都好像顿时化作了火焰。

而且苏信听说,这种气温,就是南域四季的常态。

一时间,苏信很难明白,这些信徒,是如何能忍受,这般残酷的自然环境?

在干旱的沙漠上,三步九叩的一路朝拜,这种坚持,已经不是普通人就能忍受,这需要最虔诚的信仰,甚至堪比临死前的求生欲望。..

佛门,又是如何在这片焦热的大地上,创造出了没有争端的极乐世界?

“快看,前面好像下雨了!”

“是济乙大师来了!”

只见,在沙漠的尽头处,有一位脚踏草鞋,双眼紧闭的少年僧人,正在朝这方,缓慢的走来。

‘缓慢’,只是他的一种步态。

但实际上,那少年僧人的速度很快,几息之间,就已跨越百丈的距离。

而且那僧人的头顶,始终跟着一片雨云,时刻随那僧人,往干旱的沙洲上,浇灌着浸润的细雨。

很快,雨水也浇淋在了苏信的身上,为苏信驱赶了满身的焦热。

僧人也停下,单手佛礼,对苏信弓腰说道:“施主远道而来,贫僧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这一下,周围的信徒们,都向苏信投来诧异、羡慕的目光。

鼎鼎大名的济乙大师,居然是为了这个无礼之徒而来?

苏信皱眉,看着眼前这个闭眼僧人,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僧人含笑说道:“血冥圣子,苏信。”

苏信干脆摘下面具,皱眉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敢不敢睁眼与我说话?如此作态,始终闭着双眼,是瞧不上本圣子的意思么?”

僧人礼貌的解释道:“苏施主莫怪,贫僧尚还在修行闭眼禅,这双眼睛,已然有十年都没有睁开过。”

“额……”自觉错怪了对方,苏信觉得略微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头又问道:“闭眼禅?佛门还要修行这等奇怪的禅法吗?”

僧人笑道:“芸芸万物,皆是镜花水月,用双眼去看,反而容易迷乱本心,唯有用心去看,才能领悟世间真谛,此乃,闭眼禅。”

“用心去看……佛门禅宗果然高深!我这面具,有掩盖气息的作用,大师,您便是靠着这闭眼禅,才发现我来了的么?”

“非也。”济乙笑道:“无非靠着苏施主离开血冥宗的日期,作最简单的推算罢了。”

“额……佛门果然很会故弄玄虚啊!”苏信再次感叹。

济乙也不怒,含笑随手一招,雨云缓缓降落,形成一叶方舟的形状,礼貌道:“苏施主即已到了南域,便不用在步行了,请随贫僧,坐上云舟吧。”

两人坐上云舟,在沙洲上方快速穿行。

一路上,苏信还看见了许许多多,朝着南域朝拜的各路信徒。

“大师,我不太理解,这些信徒,很多都只是普通人,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甘愿承受这旱热之苦?”

“为了希望。”

济乙说道:“无论是异人,或是普通人,他们之所以会来南域,无非是因为自己的过往罪孽深重,心中难以自洽罢了。南域从来也不是极乐土壤,佛门度化芸芸众生,便是帮助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心灵净土。”

苏信回头望去。

只见雨云过后的天空,阳光依旧焦灼。

但在那沙洲之上,雨水蒸发,却形成了一道,绚烂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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