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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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在院子里砍柴。

林悦将卸下的窗帘清洗干净挂在檐下晾干,她又从橱子里找出条土布铺在方桌上。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嗤笑:“月牙妹子,这又是要给赵家小哥做啥呀。”

林悦抬起头认出来人,这位腰圆体胖的大姑娘是隔壁邻居丁三婶家的老丫头林花,比她大八岁一直没说上亲事。丁三婶是个泼辣性子无理都要闹三分,何况她亲自养大的姑娘。对外就说是林花眼光高寻常人家看不上,村里知根知底的都知道林花这是被挑剩下了。

所以当知青下队时,丁三婶可还就真挑上了,她跟方梅不同,她不看长相也不看力气,她专盯人家胳膊看谁腕上有表。知青队里有手表的一共有两人,除了赵斌之外还有个叫向东的年轻人。原先丁三婶挑的也是赵斌,不过林花不肯,她觉得向东很好,至少她跟向东说话时人家会吱声,不像赵斌阴沉沉地眼白翻着吓人。

因为这个,林花跟林月两个走得近些。至少林花去找向东时,没少拉着林月一道。不过原主去找赵斌时,她却推三阻四说怕坏了人家美事。原主看不清,林悦却是清清楚楚,每次两人去找向东时林花可都是把原主往前一推。

见林悦没搭理她,林花紧了紧怀抱凑过来低声道:“走,去大队去。”

她说着故意半敞着衣襟,林悦看清楚里面藏着白面馒头。

“不去。忙。”

林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为啥不去?两个呢,分一个给你的赵哥哥,咋样?”

“你要去赶紧的,馒头沾着味道了。”

林悦说完喊林生出来,拿了皮尺他量身子,林生自然欢天喜地,倒是一旁的林花眼珠子快要瞪出来:“林月,你疯了!赵斌比林生高多了,你要做衣服怎么也得量赵斌的吧。”

“我量他做什么。”

林悦很快量完,她拍了拍林生的后背说:“多吃点,瘦了。”

林花这才看明白,林悦这是要给林生做衣服,就林生那芝麻杆子再好看的衣服也白瞎。林花上前摸了把酱蓝色的土布毫不犹豫地开口:“要不月儿,你先给向东哥做一身,回头我拿了布票再补给你。这颜色最称向东哥的肤色……”

她自说自话,满脸痴笑。

一旁的林生见状脸上的欢喜也收住了,扭着头就要回院子。

林悦冷笑一声,一把将土布从林花手里扯回骂道:“人长的丑,想得却挺美。”

说得干净利落。

林生捂住嘴溜进院子,只留下赤红着脸的林花站在原地。要不怎么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呢,任凭这样林花仍是没动。她张大嘴巴朝林悦喊说:“小月儿,你再不走我可要生气了!你现在跟我出门,不然再不跟你好了!”

她知道,每回都是因为林悦在,向东才会跟她们聊几句。

“慢走,不送!”

林悦抱着布料回屋,林花要伸手拉她被她闪身躲过。

眼瞅着林花还要往里面冲,林生扛着斧头堵住院门。林花气得直跺脚,恶狠狠地瞪了林生两眼抱着馒头跑回家去。

这一下午,林悦都坐在窗户边忙活。人只有忙下去才不会想东想西,她想家,想自己的爸妈,还想家里那只呼噜声震天的大黄狗……

林生劈完柴,背着篓子要出门。

“做什么去?”

林悦叫住他,虽说昨晚的劫躲过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姐,下司那边的老槐树开花了,我去打点晚上煎果子吃。”

所谓的煎果子就是槐花裹着粗面在铁锅上烙一点油星子也不沾。

“别去,我不喜欢。”

林悦摇头。

“姐,我昨晚下了笼子,说不定能猎只兔子,我去看看。”

“不行。”

“那我去捡柴去……”

“不行。”

“那我去跟爹娘上工去。”

林生真在家坐不住。

林悦见状放下针线站起来活动身子:“走吧,我也去。”

林家原来也是猎户出身,按理说挣公分的事情要打个折扣。不过这批知青下乡后,说打猎就是搞投机不可取,天天拿着红本子要给林海等一众猎户上大课。

林海是有私心的。

他希望林月能从山坳子里爬出去,既然要爬出去,成分肯定不能坏。

他白天忙着上工,只有晚上偷摸着去打点猎物贴补家用。

齐一舟是个特例。

他们也曾慷慨激昂地去堵过他的门,次次去次次扑了个空。他们又转头去堵齐家婶子的门,说齐一舟的问题是他们教导无方。

某一天深夜,知青借住的队上空房外忽然传来一声狼啸,七个知青吓得一宿没睡,早上起来一头开肠破肚的灰狼悬挂在房门外……

之后,他们只要去齐家一趟,队上总会闹出点动静。

据向东说,最后那次他们眼睁睁看着齐一舟背着条红得发紫的长虫丢在他们床上……

他们再没敢迈进齐家大门!

林原一共有六个村落,除了林家所在的簟村,齐一舟那边的齐家庄,还有上下司两处,葛家村和贺大院。

解放前,他们都是五十公里外齐家寨的百姓,为了躲避战乱才躲进深山,这几年随着不断开荒才渐渐曝露于尘世。

从簟村往外是上下司,再外面才是贺大院。

葛家村还要往山里。

至于齐家庄那就更是山坳里。

六处村落组成齐家院生产大队,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队上三间砖瓦房盖在葛家村。

六个村落多数依靠打猎卫生,也有挖参采摘浆果和野味去齐家寨换取粮食的,日子虽然清贫贵在和睦。

林悦跟在林生身后,原主记忆中参天大树和迷雾朦胧的森林只剩下高低不同的树桩……

树的尸体静静躺在原地……

空气中弥漫的饱和鲜氧正在流逝,作为曾经的森林保护者和“植树造林、造福人类”的耳提面命者,林悦的心在滴血。

村落间原本的树已经被砍伐一空,只留下青草横行狭窄的沟渠和田埂。

有些来不及运走的树枝在树根旁腐烂发霉。林生说这些不能捡回家,只有拇指粗细的树杈才能用作柴火。

“为什么?”

“他们说,要烧成木炭送去北边,那里更需要。”

林生走得不快,他眼睛盯着树桩和草丛,尽管这条路上人来来往往,他仍发现不少好货。寄生在枯树桩上的新鲜木耳、藏在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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