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芥微眯起眼,不确切地问:“你这些不是买来给我的吗?”
奚音坦诚道:“你若是还在生气,那自然就是买来给你的,可既然你已不生气了,那就是买来给我自己的。”
时芥:……姜还是老的辣。
一边吃着点心,奚音一边向时芥描绘了她的宏伟蓝图。
她还告诉时芥,林梧也愿意加入他们,为他们出力。
两个人话不停地唠了一个时辰,唠得奚音实在是说不动了才停下。
端着杯盏抿了口茶,奚音哑着嗓子,再道:“关于开经纪公司的构想,暂且先到这里,你明日来宫中寻我,我们再继续。”
“好。”
咕噜咕噜灌了一口茶,奚音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时芥叫住她。
奚音不解:“如何?”
“你……”时芥开口,犹疑半天,才艰难说道:“可否替我去探望沈矜霜?”
他脸上是隐隐的担忧和十分的期待,想来,他也定当是很想知晓沈矜霜的近况。
奚音叹了口气,为兄弟,勇做月老!
她未经犹豫即道:“走着!”
二人乘坐马车迅速抵达沈府。
到了门口,奚音先行下了车,可在下面半天却是不见时芥跟上。
她探过身子,掀开帘子,探着脑袋问时芥:“你不去啊?”
时芥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摇头:“我是希望你替我去。我就在这等你。”
他两只手紧紧纠缠在一起,整个人笼罩在颓然的阴影里。
“我……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她。”时芥半垂着脸,低头望着地面。
看他这样,奚音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像时芥这样开朗的男孩,就该拥有一段明媚的感情,怎么会如此一波三折呢?
唉,真是情路坎坷。
“好吧,那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奚音豪迈道。
时芥小声:“不用着急,你陪她慢慢聊,我就在这等着。”
奚音听清了他的话,但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前的这个时芥,卑微得让她难以置信。
进入沈府后,奚音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那些浮夸的礼仪,抓了个小侍女让她不要声张,领着她们一行人去了沈矜霜的院中。
沈矜霜还是一如既往地惬意,也是一如既往地在喂鱼。
“你今日怎的有空来这?”见到奚音,沈矜霜一路疾步过来迎接。
看着一点都不难过的沈矜霜,奚音没说谎,直白道:“是时芥拜托我来的,他想知晓你近来过得好不好。”
“我怎么会不好?”沈矜霜反问。
如奚音想得那样,沈矜霜的确足够理智。
她认定了要与时芥分离,就可以完好地收起她的感情,不放一丁点在时芥身上。
对于这样的沈矜霜,奚音既是钦佩,也很是害怕。
二人朝着石亭走去。
奚音只想与沈矜霜单独待着,她交代了侍女们在亭子的入口处守着,为她们俩留出独处的空间。
“你还是想回去?”奚音直接抛出问题。
来来回回,兜兜转转,实在是太累了,她只想知晓确切的结果。
其实,她心中早有答案。可为了时芥,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一遍,也许,多问一遍就会有不同的结果呢?
万一真的有万一。
“是。”沈矜霜坚定道。
好吧,没有万一。
奚音垮下脸来:“哦。”
见奚音这副失落的表情,沈矜霜顿顿开口:“奚音,你不明白。”
风起,吹得她发丝翻飞,仿佛为她盖了一层朦胧的纱。
她像是春雨后的远山,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
沈矜霜轻声道:“奚音,你事业有成,该有的都有了,自然对你现世的生活无所留恋,可我不一样,我还没有品尝过成功的滋味,我不甘心。我的还没有发表,还没有收获我想要的读者,我不能留在这,我要回去完成我未完成的梦想。永宁很好,可是,在这里,我无法实现我的人生价值。奚音,我们终究不是永宁的女子,不是在深闺中一待就待一辈子的人。我有我想做、要做的事。”
沉重的大道理扑面而来,奚音闭了闭眼,尔后挠了挠眉骨,嘀咕道:“……在永宁也能写得嘛。”
说罢,她对上沈矜霜五味杂陈的眼神,即刻放弃了挣扎,无奈道:“我知晓了。”
沈矜霜有执念,所以,她必须回去。
看来,她和时芥只能BE了。
奚音直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嗑官配,官配BE了,再嗑新CP,居然又BE了。
时芥这是什么BE体质啊!
沈矜霜去意已决,再聊下去也是白聊。
惦记着时芥还在外头候着,奚音又简单寒暄几句后,就起身告别了。
沈矜霜一直送她到沈府门口。
马车已在等着,奚音一瞥,忽而想到,车内,坐着的正是时芥。
她偏头看了眼一无所知的沈矜霜,唏嘘不已。
沈矜霜与时芥只隔了十几步的距离,也只隔了一道布帘。
而真正隔断他们的,自始至终都是时代。
道了别,奚音在沈矜霜的注视下登上马车。
布帘一掀开,她见到的就是一副颓唐光景:时芥无精打采地靠在车壁上,一副想掀窗帘又没有掀的表情,手按在窗户下方,再多挪一寸,就到窗户中了。
车路滚动,马车启程了。
“你作何要这般虐待自己?”路上,奚音耐不住问。
她不明白的是,时芥堂堂好几尺的男儿,怎么就每天被感情折磨得磨磨唧唧?
时芥微微垂眼,喉结滚动,“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奚音:……原来失恋还能让人变得有文化。
念完诗,时芥那双墨瞳定在奚音身上,张了张嘴,问道:“她怎么说?还是要走?”
这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奚音不想说,可她也不想沉默,只好老实道:“对。”
“哼。”时芥突然冷哼一声,接着像是猫被踩了尾巴一般乍起,嚷嚷道:“她愿意走就走吧!我才不留恋呢!”
奚音:……大哥,你浑身上下嘴硬的就是嘴了。
缓了口气,奚音宽慰道:“你不要难过。”
“谁难过啊?我才不难过!她尽管走,多的是小娘子要同小爷好!”时芥手一挥,扯着嗓子喊道。
奚音:……哦,那你为何还让我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