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顾荷面色不变。
苏案染道:“然后觉得哪怕是换了个人,那也是你好。”
管他人呀鬼的,反正他只认眼前这个医术高明,性格开朗有趣的人当二嫂,而非之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女人。
“会说话,”顾荷拍了拍他胸膛,“我宣布你成功取悦我了,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苏案染一听,嘿嘿直乐。
顾荷又回头看向苏案瑾,“咱俩聊聊?”
苏案瑾似乎早料到会有此谈话,并不意外:“好。”
说罢,闲庭散步般跟在她身后。
“坦白吧,你知道我不是她。”
关上门,屋里就剩两人,顾荷坐在他常用来喝茶的桌案前,突然扔出这句话。
方才赵氏带人来,他第一时间将她藏在身后。后又拦着不让道士验她身份,种种迹象表明,他早知自己这副皮囊下换了个人。
“是。”
苏案瑾慢悠悠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她问。
“第一天。”
顾荷惊讶:“为何?”
她早知他智慧过人,所以一早就没打算隐藏,却也没想暴露太快。
第一天她一心想着留在苏家,除了做饭,她扪心自问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那日我问你左手的伤口如何,你说已无大碍,但其实你伤的右手。”
苏案瑾好心为她解惑。
“就这?”顾荷大感荒唐,“未免太过侥幸,也许我粗心大意根本不在乎这些细节呢?”
“所以我当时只是起了疑心,后面一直留意你的举动,发现你性格大变。你能说会道,勇敢大方,不识字却会许多典故,不学医却医术高超。这些都不是一夕之间就能做到的。”
刚开始他以为她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易容接近自己。细想之下察觉不对,她拥有原主完全相同的相貌和记忆。
世间技艺再精湛的易容大师,也无法做到与原身完全一致,何况她还有相同的记忆。
这就有些玄学了。
“你有一套自己的文字,许多超乎常人的见解,独立于陈国之外的文化习俗。所以我断定你非陈国人,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好敏锐的人!
“是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顾荷将手枕在脑后,挑眉揶揄,“怕吗?”
从未,苏案瑾清浅的眸子微微犀利,“相比于怕,我对你来的地方更好奇。”
究竟是什么地方能培养出这样磊落大方,自信洒脱,拥有高超技艺又不失悯善之心的人。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一时半会儿聊不完。不过你要知道,那里拥有比陈国先进一千年的交通,文化和武器。没有平民百姓和皇权贵族之分,法律之下人人平等,孩子从生下来可接受九年免费教育,无论男女。但爹娘一般会供应其上大学,也就是二十一二岁。后面人人可以从政从军经商,只要你想,你就有权利去尝试。”
寥寥数语,她为他构造出一片全新的世界,那里男女平等,行为自由,思想自由。尽管她没说具体事件,也够他了解到那个世界的本质:和平、富足与自由。
“可惜目前看来我无法回去了。”她轻叹,眼底划过怅然。
苏案瑾没有安慰,因为他知道她不需要,她内心足够强大,早已治愈好自己。
但他给了比安慰更深一层的承诺:“以后你可以和你原来世界一样,做你想做的事。”
“多谢,”顾荷语笑嫣然,从他方才第一时间护着自己,她就知道他并不介意。
“不过你问了这么多,也该轮到我提问了,咱们的一月之约……”
“咳咳,”空中隐隐约约传来咳嗽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顾荷眼前一亮,“他醒了,我去看看他。”
说罢,顾不得洗耳恭听的某人,兔子一样飞奔离去。
苏案瑾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总觉得不对劲儿,她好像过分热络殷勤了些。
“你醒了?”顾荷第一时间赶到房里。
被她带回来的男人上身跌出床檐,伸手努力够地面上的匕首。
“你受了重伤,不要乱动,我帮你捡吧。”她说着,连忙上前一步为他捡起匕首,放在床头。
男人抬头,双手作揖,两边长发垂落,有种狼狈的矜贵感,“多谢。”
他忘记自己一半身体在床外,这个姿势导致他不受控制往下滑。
“小心,”顾荷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臂,搀扶归位,“好不容易给你缝完针,你可别给我裂开了。”
男人微微一愣,“是你救了我?”
“不然呢?”
“抱歉,”他清朗温润的脸上浮现出许多歉意,“之前有人追赶,我怕他们发现你我,情急之下挟持你,还请姑娘原谅。”
“没事,”顾荷摆了摆手,就算他不挟持,看在这张脸上,她也会救他滴。
“你后背伤口很长,好在并不深,我已经帮你处理了,只要不沾到水,就无碍。麻烦的是小腿,开放性骨折,没有一个月,下不来床。”
“多谢,原来你是大夫,”男人摇头苦笑,“看来蔺某命不该绝。”
“不知这里是哪里,姑娘姓甚名谁?”
顾荷正要回答,却被苏案瑾抢先回答。
“她是我妻子,苏顾氏。”
苏案瑾慢悠悠进屋,站在顾荷右边,朝着那男人道,“这里是东岩村,在下姓苏,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顾荷白了他一眼,少说点话,留给她说几句不行吗!平时怎不见他这么热心。
可惜对方并未接收到她的信号。
“蔺麓闵,今日初到安平县,本想找点事做,未料遇见山匪,丢了财物和身份凭证。若非令夫人搭相救,恐怕命不保矣。”
苏案瑾心中微动,后山陡峭,无商路通行,寻常就几村猎户踩着小路打猎,哪里来的山匪?
他在隐藏身份,莫非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