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来了

秋天,白桦林,枯黄的落叶一片一片缓缓的旋舞而下,漫长的冬季,快要来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眼前的静美,弥散的尘雾中,斜阳的余晖追逐着一个纵马飞奔的青年,光辉的流转下,他俊美无比的面庞显得有些虚幻迷离。只见他长眸中带有淡淡的血丝,眉头紧蹙,似乎夜不成寐,疲乏辛苦。

嘶~~,随着一阵哀鸣声响起,他精心挑选的骏马没有经受住日夜奔波之苦,倒在了满地堆积的黄叶中,光荣的成为了他千里归心的牺牲品。

白睦笙看着死去的马儿一筹莫展,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去哪里买马?他一咬牙,只得带着满身的疲惫腾地而起,用轻功连飞带跑的赶往最近的驿站。

整整七日的时间,白睦笙总算从太白山赶到了京师。此刻,白夫人和白睦欣因为没有解救白永扬的办法,正在家里暗自伤神,柳如瑶三日有两日都待在白家一起陪着。莫青则和柳老爷一起出去打通关节,让白永扬在牢里能得到善待。

丫头小璃从外面飞奔进来:“夫人小姐,你们看谁回来了。”

白睦欣看到小璃背后的青衣男子,脸上展开了一瞬消失很久的欣喜,立马飞奔了过去。抱着他哭道:“你终于回来了哥哥。”xuqi.org 海豹小说网

白睦笙安慰的拍了拍白睦欣的肩膀,又抹了抹白睦欣脸上的泪珠说道:“小丫头变成老姑娘了,也越来越懂事了。”

白夫人看着儿子,满身奔袭的尘土,体型削瘦,眼睛红红的,更是心痛不已,哽咽了一句“笙儿,”便已泪珠成缕,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了,白睦笙立马上前扶她坐下。

柳如瑶看着白睦笙,眸中晶莹闪烁,竟一时语塞。

消磨了多少时光,多少次的梦中留恋啊。他终于回来了,在全家为难之际,在她苦苦的期盼中,他终于回来了。

他回来了,虽然面有倦色,但眼神依然坚定,他在告诉他人,他会用他强大的力量接过全家人所有的困难和担忧。

他是她的英雄。

白睦笙柳如瑶对视了一眼,浅笑了一下,没有多言。安慰好母亲和妹妹之后,来不及寒暄,就一一的问起了家中变故的来龙去脉,以及最近家中所有异常之处。

简单地用过晚膳之后,白睦欣送了伤神多日的母亲去休息。

天镜湖边,夜色清凉如水,路上行人渐稀,微风轻轻扫过,漾起天镜湖上的月光如水银点点,柳如瑶静静的跟在白睦笙的身后,看着他削瘦的背影,新愁暗生。

白睦笙回头,对上柳如瑶瞳孔深处那抹深情,白日蹙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终于将她拥入怀中:“如瑶,你好吗?”

柳如瑶眼睛一酸,抱住了他。自白家出事以来,他和白家人每天都是在水深火热之中。没有哪一种语言能形容她此时内心的欢欣与踏实感。学艺十五年的时间他仅回来了两次,每次仅在家中待上短暂的几日,便又是相隔千里外,冬寒夏伏全然不见,那一张张虚无轻薄的信笺哪里承载得了她的万语千言。此刻,虽然他家中遭遇不幸,但是他就在眼前,是福是祸,是喜是悲,好歹能一起承担了,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我很好,爹爹,白夫人和白老爷对我都很好,你呢?,你瘦了不少,还好吗?”

白睦笙看着柳如瑶,想到她小时候那样的活泼明媚,而现在的柳如瑶,又是那样的美好。她的灵动温婉,曼妙无方,一颦一笑间都似在摇曳生光,以至于每次见到她都让他觉得有些虚幻,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深深的爱着自己而自己也深深的爱着的人吗,何其有幸阿。

“我没事。”白睦笙温柔宽慰道:“师傅待我很好,提前回来,导致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不过这都是小事,这些年我没能在父母身边,反而你常去我家,时时照顾,谢谢你,如瑶。”

柳如瑶含泪摇了摇头。他们之间,不必说谢。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回来。”白睦笙转过去看水中的波光粼粼。一想到家中的事情,他便没有了心情去面对自己的情感。想起父亲还在狱中,想起那飞贼,眼底复又泛起了隐隐的愁意。

柳如瑶当然明白这些,她自知能力有限,但也从未放弃在白老爷的事情上动脑筋。

“你记不记得十五年前我们去春游时碰到的那个小孩?”柳如瑶看他说起盗悦辰的事情,想起了自己这多日以来一直有一个疑惑。

白睦笙愣了一下,眼睛半合,思绪飞快的转,这些年偶尔跟着师傅出去游历,扶危济困的事情做了多少他自己已经数不清了。这件事对于他来说,的确微小的没有任何留下记忆的点。只是那个小男孩是他学艺之前遇到的,因着经历不多,有那么点印象。他记得他们走时候,本来还想给那个小男孩一些碎银两,但是那个小男孩已经消失无踪了。

白睦笙不解:“依稀记得一点,怎么,有什么异常吗?”

“你回去后没几天就被送走了,所以你不知道。那个小孩是聚威镖局总镖头秦风的儿子秦千隐。”

“聚威镖局?”,白睦笙脑中飞快的搜索关于这四个字的记忆。

聚威镖局,曾经是京师最大的镖局,秦风也算是一个能人,在他多年的经营谋划下,上有刑部侍郎何同一做靠山,下有不计其数绿林武士与之结交。所以,其走镖收费则比其他镖局高出许多。优点是因其势力之大,但凡是秦家帮忙护送的货物,不管多肥,也从未有人敢动一分劫镖的心思。

因为收费贵,找秦家走镖的人都是非富即贵。那个面玲珑又有一身好武艺的秦风更是极好的发挥了自己的作用,聚威镖局在他的多年经营之下,地位无人能撼动。就连白家柳家,也避免不了和他们打交道。只不过,白永扬和柳士安都觉得秦风太过于“玲珑”了一点。所以对秦风也只是有部分生意上的合作,场面上的客套而已。

“如瑶,你突然提起这个,是和我父亲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白睦笙明白,在这种关键时刻,柳如瑶不会无缘的给他讲故事。

一阵风吹来,带来果实的甜香,花草发出轻微的簌簌声,虫鸣肆意的叫着。宁静舒适的夜晚,此刻,人们早都已进入了梦乡。

柳如瑶看着眼前疲态尽显的白睦笙,突然有些后悔这么早提起这些,毕竟明天说也没有关系,他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早该休息了。

她抬手轻轻的触上对方的额,抚了抚半拧的眉,说道:“我也是瞎猜的,夜深了,先回去睡觉吧。明天一早我去找你,把莫青也叫来,再详细说好吗?”

白睦笙却实是累了,听闻家里有事,他奔袭了这么多天,一直都在撑着。尽管他焦急担忧,但是如果再不好好睡觉,他怕自己还没开始救人就要倒下。

他看着柳如瑶,虽然对方没说。但相爱的人不必言说,他知道,对方从听闻自己要回来开始,一定也没睡好过。今天又陪着自己熬了这么晚,肯定也累了。

他心生歉意,回道:“好的,再不回去伯父伯母也该担心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让家里护卫送吧,你需要休息。”

白睦笙知道拗不过,只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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