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雷霆落下,闪烁的雷光中,只能够看见言公扭曲挣扎的身躯。
“言殿主不会死了吧?”
有人颤巍巍的问。
如果言殿主真的死在这里,而他们完好无损的逃出去了,妖神殿能够不找他们麻烦?
“没事的,没事的。言殿主是自己主动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显然,想到言公背后妖神殿的人不只有他一个人。
“而且没有这么容易死的吧?那个人不也说了要好好折磨他吗?”
“万一,我是说万一啊。要是言公没有撑到最后,我们不能全部逃走的话怎么办啊?”
明明在队伍的正前方,离他们都不到二十步远的地方。
一个将来不知道能够挽回多少人生命的人正在为了他们能够活下去而用生命在努力着。
可是在这些人眼里,最重要的却是能不能所有人都逃出去。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逃出去的话,谁该留下。
说起来简直可笑。
手握他们的生命用之于一场残酷的游戏的人,就漂浮在他们的头顶,可是除了言公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抬头。
将真正的敌人视而不见的他们,此时此刻却将敌意的眼神对向了身边那些几分钟之前还是战友的人。
只是因为他们可能得不到最后逃出去的名额。
第二道雷霆落下。
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改变了。
之前那种敬畏的眼神,变得自私自利,渴望而贪婪。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一道道雷霆加身,剧烈的痛楚犹如烈火一样将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占据。
撕裂的感受从骨髓中生长出来,像是带刺的荆棘在血管中爬行,留下一道道残忍的足迹。
第六道,第十道!
言公的哀嚎声已经明显减弱了不少,显得无比虚弱。
这让那些站在后面等待结果的家伙们齐刷刷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才十道雷,言公已经显得危在旦夕。
看样子最后能够活着出去的名额还得抢啊。
这一下,看向自己队友的眼神就不仅仅是敌意了,而是已经有了血腥的杀意。
“我能够撑住。你们是人!给我记住!”
似乎是察觉到了氛围的改变,言公强打起精神,高声喊道。
然而这一声的喊叫,似乎将他所有的气劲都消耗殆尽。
两条腿扭了扭,最后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软在地上。
焦黑的头颅垂在身前,一动不动。
“这就死了,没意思。”
雷陆露出一个很是夸张的笑容,做出一副悲痛的样子惺惺作态:
“太可惜了,真的是太可惜了。你们只有十个人能够离开呢。”
嘴里说着可惜,可是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沉浸在这种玩弄别人命运的游戏里无法自拔。
“继……继续。”
像是快要入冬的时节,挂在树梢上那一片枯黄蜷缩的败叶,在寒风中挣扎着不肯离去的声音。
“言公,不要自讨没趣。我认可你,给你留个全尸。给你留一口气你还喘上了是吧。”
咔嚓咔嚓,一层层焦黑的皮肤被言公的动作破碎,露出里面已经焦黑的肌肉和鲜血。
大旱时节,龟裂的土地都比他的身躯看起来体面。
即便是这样的他,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朋友一般亲切,长辈一般和蔼的笑容。
“我就说这个妖神殿老子不想干的,你偏要拉我来。”
“一堆破小子,揣着黄金过闹市,要不是老子盯得小心,都不知道被卖到那个角落里去了。”
“尽知道给老子惹麻烦。现在好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话里毫不留情,可是眼神里的眷恋骗不了人。
“去你妈的蓝泽,下辈子老子也要坑你。先走一步去布局。”
低声的说完了最后想要说的话。他抬起了头。
一轮温和的太阳在晴空的最中央温柔的分享它永恒的光。
没有乌云。
没有雷陆。
只有一派祥和的蓝天白云。
“只要我心还在跳。我就还是活着的。我就还可以继续这场游戏。”
“你!”
“继续。”
雷陆气急败坏,脸上笑容都抽搐起来:
“好你个言公,我看错你了。这样吧,你让他们去死,我送你回去怎么样?”
从前蓝泽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突然在这个时候闯入他的脑海。
猝不及防。
“你知道吗,只有粪坑在看到金子的时候才会不竭余力的将自己的东西往金子上面泼。”
“因为他自卑,所以他希望能让别人的美染上他的恶臭。”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他只会越来越恶臭。而经过了时光洗刷的金子,任然是金子。”
“我就是那块金子。那些对我恶语相向的,就让他们做他们的粪坑去吧。”
“我说,继续。”
语气里的虚弱掩盖不住那种心情愉悦的轻快。
这真的是彻底点燃了雷陆的怒火,将他本就不多的理智焚烧的干干净净。
“我成全你!死!”
三百余道雷霆;连成一体,化作一杆撑天撼地的雷戟,悬浮在言公的头顶,宣扬着神明的怒火。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再见了……”
言公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连一丝防御的意志都没有了。
在这种水准的攻击下,他的防御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什么鬼东西!”
陡然变更的声音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而迟迟没有等到雷霆轰击的言公也睁开了眼睛,盯着上方。
一团炽热的火球带着一条洁白的云气自天边而来,像是一柄利剑直插进云层里。
笔直的冲着雷点长戟的顶端而去。
被吓了一大跳的雷陆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直接将手中的雷电长戟调转方向,对着火球狠狠扎去。
浓郁的雷电几乎要化作一片海洋,小小的火球就像是颗精致的玻璃珠子,显得无比的脆弱。
而下一刻,赤红的世界以火球为中心张开。
只是一个转眼,就将漫天看不到尽头的雷云驱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轮中心漆黑,边缘喷射出贪婪火舌的天空。
以及岩浆遍地,散发出屡屡白气的大地。
只是一瞬间,金红色的火焰就像是深秋的原野上狰狞的野火,在血兽人的军队中燃起。
遇者必为灰烬,无一幸免。
而那杆雷霆长戟,此刻正被一个看起来很是病弱,脸上却俊秀的仿佛谪仙的青年握在手中。
仿佛被时间定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谁给你的胆子拦我。”
低沉的声音不是从林凡的嘴里出来,而是由这一片天地在发声。
体外的世界,正在向着和身躯融为一体的趋势稳步向前。
“你是什么东西!我乃是使徒坐下第六行者雷陆!你给我报上名来!”
声色内敛的声音甚至没有得到林凡的一个正眼。
他的视线停留在地面上已经奄奄一息的言公身上。
“言公,你伤的?”
“是又怎么样?!你不要觉得你杀了些血怪就可以放肆!区区一个返祖境界……唔!”
“区区一个返祖境界。”
林凡似笑非笑的飘到雷陆的面前。
完全定死的空间将他控制的像是一条被冰封在冰层里的鱼儿。
无助且绝望。
“听起来还以为你是圣体境界呢?没想到就在这种水准?”
瞳孔疯狂的颤动着。难以想象的恐惧随着林凡缓缓抬到他面前的手掌不断加剧。
“你也配伤我林凡的长辈?”
风动了。
它们火急火燎的逃离这连空间都被打碎的一拳。
一个黑漆漆的伤口出现在雷陆的胸口。
像是玻璃一样破碎的伤痕逐渐将他的整个身躯都覆盖在内。
“垃圾。”
轻飘飘的话语成为了压倒这一片空间的最后一片稻草。
雷陆的身躯和那些玻璃一起碎裂,最后消失在渐渐愈合的空间裂痕之后。
一击,毙命包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