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来借钱,那就没有什么好可怕的。
“柳如是”姐妹俩神色缓和了好多。
“贾大老板还缺钱么?就刚打完的那场驴胶收购战,你至少赚了四千万两银子……再说了,你目前并没有特别花钱的地方啊……你比我们有钱啊……”
“柳如是二号”现在对宝玉(燃小石)有一种天然的厌恶,觉得他不仅竹竿一样的身躯里藏着“坏”,而且每一根头发,每一缕笑容里都带着“阴谋”。
但是,自己又不得不跟他打交道,因为自己在东阿乃至全国的胶生意命运就掌握在他的手中……
种种迹象看来,这个坏家伙在生意场上,从来就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儿,他崇奉的是“赶尽杀绝”,刮了皮吃了肉还要敲骨吸髓。
“这个……有点儿尴尬了,你们是做货品买卖的,都知道,其实俺们手中并没有多少现钞现银,亏赚全部在货品上,最近摊子铺得有点儿大,东阿和周边十多个县的驴胶加工作坊都让俺买了下来,是连店铺带人全部都盘了下来的……一共是三千九百六十三家……所以很费银子……”
宝玉(燃小石)很尴尬地说话,但是“柳如是二号”听着却整个后背都在发凉。
把驴胶店铺都买了也还不算什么,但是连制胶的师傅都连锅端了……这招做得实在太“绝”了。
绝得让“柳如是”恨不得给眼前这个家伙两耳光。
因为“大养生堂”一般都是制胶时再外请师傅来掌握火候。
驴胶熬得好不好,就在于火候的掌握上。
现在这些熬胶师傅都成了这个坏家伙的人,还怎么请?
这个家伙不会给竞争对手半点机会的。
“柳如是二号”立刻觉得口干舌燥,沉声说道:“你这哪儿是来借钱,你这是拿着大棒来敲竹杠,来讹银子啊。我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啊……”
仿佛更加尴尬了,宝玉(燃小石)挠了挠光亮的大脑门,笑着说道:“这方面,俺倒没想那么多……俺是带着诚意来的,这是买卖契约和地契,你可以去验证,这场收购一共花掉了俺三千九百万两银子,所以俺的确是有些手头紧。”
看着宝玉(燃小石)从身边仆人手中接过一个大箱子打开,里面都是地契文书,“柳如是”二号突然心中一动,笑道:“你要借多少?”
“三千万两。”
“我没那么多银子。”
“好,没银子也没关系,打扰了。”
说着,宝玉(燃小石)站起身来就准备走。
“且慢!银子倒还能凑一些,但是三千万实在太多了些,两千万两倒可以勉强挤出来……但我要你用这些驴胶店铺做抵押。”
“三千万两,一钱都不能少,至于抵押……难道俺宝玉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么?”
“说实在的,你现在在我心目中,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带着诈骗,没办法相信你这样的坏人。三千万的确多了些……就两千万,好不好啊?嗯?”
“柳如是二号”突然媚眼如丝,话语柔软,叱怪中带着些许调皮……这哪儿是在谈判,简直是情人小妹向大哥哥发嗔啊。
宝玉(燃小石)好像被迷住了,转过身来靠近,眼神有些迷离,“两千万就两千万,你真是一个迷人的小妖精。你这样,会死很多男人的……”
“我就全当你是在夸我了。我再重申一遍,我要的是全部地契和契书做抵押……如果到时候你还不上钱,这些店和人都是我牡丹社的了。”
“别打着豹子叼来老虎抢走的主意,要抵押也只能抵押一半……在这方面你别无选择……至少有一半,你在驴胶市场上还能跟我打一打,不然,你们真的只能黯然离去……”
“有一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已经大局在手了,就算你把这些地契和契书拿到银号做抵押,就算抵押三成,一样能解你燃眉之急啊,为什么还要给我们牡丹社机会呢?”
“为了你啊,俺宝玉看上的女人,想跑是跑不掉的……但是,俺只想把你吸引过来,不一块儿共事,俺怎么让你看到俺的闪光点,怎么让你一心一意扑在俺的身上?”
说完,宝玉(燃小石)直起身来,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这就算谈判完毕。
整个过程也就一刻钟,“柳如是三号”全程观看着,连丁点儿细节末节都没有放过,越看越佩服。
这真的是两个经商高手之间的较量,双方进攻时侵如火,火爆猛烈,防守时如铁桶大阵,滴水不漏……
引蛇出洞、欲擒故纵……美人计、感情战……都悉数登场,这哪儿是简简单单的谈判,简直就是生意场上的“孙子兵法”范例啊。
像这样的高手较量,旁人还真插不上手。
连“柳如是三号”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兵”也只有佩服和在一旁学习的份儿。
签“借贷文书”自然会有其他人去做,不用“柳如是”两姐妹亲力亲为。
但是“柳如是二号”仍然坚持对抵押的地契和契书一份一份亲自查看。
稍有疑问就立马派人到现场去查看。
和“坏家伙”打交道,必须做到慎重又再慎重。
等这些事情都做完,签了借贷文书,“柳如是二号”才静下来好好地思考宝玉(燃小石)走时的那段话。
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耀眼的太阳,“柳如是二号”有些出神。
“他真的是为了我么?可是……你宝玉再神奇,怎么能和那个人比呢?宝玉啊宝玉,如果说那个人是天上的太阳的话,你连萤火虫都不是……但,太阳会把人烧毁的……宝玉啊,吸引我……还谈不上,但你成功地让我的心乱了……”
正在这时候,“柳如是三号”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
“这是京城来的消息,贾宝玉的正夫人薛宝钗最近大动作频繁,从三十多家银号一共提了五千多万两现银,并用漕运的方式运往江南,目的地应该是扬州。”
“柳如是二号”倒抽了一口凉气,“主子啊,不是我辈无能,是对手太狡猾,把他滞留在东阿一个月的计划恐怕是要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