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到底,丧哥还是想利用我,只不过由欺骗、胁迫改为表面友好的合作。
他们一群人,我一个人,谁有话语权用脚趾想也知道,丧哥肯这样客气,分明是看中了冷家的名头。
冷家在这个行业里,以生存能力闻名,当初在我自己的墓里,听陆老板的人说过。
之前丧哥威胁山娃给我带路,他以为我只是普通的游客,想拿我投石问路,现在知道我有一技之长,不想随便浪费,准备物尽其用了。
我很客气地跟美艳女人和白脸小哥打招呼,丧哥介绍说,美艳女人叫乌南,对毒物很有研究,寻常的毒虫、毒瘴她轻松就能解决。
白脸小哥叫白决,出身憋宝世家,一双眼睛能看到地下、河底的宝物。
我从没听过憋宝世家,这一行多是一师带一徒,徒弟自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没听说有家族内代代相传的。
一听说这人是世家出身,冒牌感便扑面而来,但他那双眼睛的确异于常人,兴许真有些本事。
我现在终于体会到陈清寒和陆老板合作时的感受了,身为官家人,却混入了盗墓、团、伙,有种在演无间道的感觉。
好在我族历来将挖祖坟当成正常工作,对于盗墓我没有任何负罪感。
叫乌南的女人热情回应我的招呼,她爱笑,说话、不说话的时候,眼角嘴边都带着笑意。
她说她听过冷家的事迹,只是近些年,江湖上关于冷家的消息渐渐变少了。
“害,人才凋零,见笑了。”我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过一星半点的消息,说的全是冷家不行了,试想下,如果冷家有能人,何至于此啊,如果是想金盆洗手,直接洗就成,也不会让秦家给灭了。
提到冷家的人不止一个,但今时今日,提到冷家,却没有人能说出一两个有名号的冷家人,这不是人才凋零是什么?
“冷小姐谦虚了,冷家再不济,祖上传下的技术还在,有技术就不怕吃不上饭,等干完这票,冷小姐一定能力挽狂澜。”
“是啊,有钱才好东山再起。”
丧哥和乌南你一言、我一语的,配合得挺好。
他们替我想好了出现在这的理由,省了我的麻烦。
他们以为我在寻找古墓,想筹集资金,让冷家恢复江湖上的地位。
甚至他们还有更复杂的猜测,比如冷家大厦倾倒,家族内部出现争斗,一些平时说不上话的旁支也想争一争家主之位。
这时候谁能让冷家‘重现江湖’,谁就能坐上家主之位,而我,就是想在混乱中上位的年轻一辈。
听完他们的明示,我心中感叹,我可能是史上头脑最简单的傻白甜反派,连伪装身份的补充信息都是同行给编的。
我说怎么丧哥对我这么友好,原来他是想帮助我复兴冷家,扶我坐上家主之位,以后双方有更多的合作。
丧哥对盗墓有着一份真诚的热爱,我看出来了,他就是反派做案剧中的热血中年,这份真诚必须得到回报,而我就是他的贵人,是他的灯塔,引导他走向法庭。
白脸小哥不参与我们的谈话,他用那双漆黑无神的眼睛盯着我,盯了足足五分钟,才移开视线,那不是打量人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只刚被解剖的青蛙,看它肚子里都有些什么。
他看完了也不说话,不发表评论,安安静静站在乌南身后,像个仿真度高超的纸人。
无论是走路还是站着,他都给我一种轻飘飘没有重量的感觉,加上宽大的衣服,被风一吹,就好像要飞似的。
乌南注意到我看白决,笑了笑说“冷小姐别误会,这小子生下来就是哑的,不是故意扮高冷不说话。”
听乌南的语气,和白决的关系似乎很熟,我也笑着摆手“没事,我是看白小哥的眼睛,如今能练出鬼眼的人不多了。”
“你看看,果然是冷家人,有见识、有眼光,白老弟这眼睛,百年来头一双,要不是看在他小婶的面子上,我哪里请得动这样的高人。”丧哥的话,白决像是没听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乌南突然来了句“冷小姐,结婚了吗?”
“啊?还没,刚订婚。”她问得突然,我下意识地答道。
“订的哪一家?”乌南继续问。
“没哪家,在大学里当老师。”我知道这些世家互相之间通婚是常事,只是我并不知道其他家族都有谁,现编一个不如把陈教授供出来方便。
“哦哦,考古专业,对不对?”乌南一脸‘我懂’的表情,笑意更甚。
“差不多。”我顺着她的话点头。
“技术型人才配专家,妙啊。”丧哥跟着笑道。
他们脑子里在yy啥,我大概能想象得到,不过这事没有解释的必要,由他们去想。
丧哥建议我们立即出发,他担心外面的人修好公路,察觉到这边的不对劲。
我收到了同事的短信,说他们放弃了车辆和大部分装备,攀悬崖过来了。
我给他们发消息,说明这边的情况,叫他们一会儿过来别说漏嘴。
随即我抬头跟丧哥说,我的伙计到了。
既然是长期合作,不叫我带伙计说不过去,况且伙计是员工,拿死工资,出任务的话拿的也是固定的钱,不参与分宝物,丧哥没理由阻止。
本来我也说了,这几个伙计是临时雇的,不是冷家人,基本可以算是陌生人,所以即使见面了感觉双方不熟,也不会引起丧哥的怀疑。
我和这几个同事是真的不熟,名字都是他们得知我的处境后发短信告诉我的。
当然,他们全部用了代号,这样更江湖。
我跟他们说,不要全过来,免得引起丧哥的怀疑,因为有‘龙’和古墓,掌门安排人调了一支完整的队伍过来,从挖掘到拆除、运输,还有解决里面各种难题的。
现在他们只过来三个人,这仨人把代号发给我的时候,我差点笑场,等真的看到这三个人,我又觉得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丧哥已经将手下全召集到村长家,只留两个人守着村民,这些村民没一个有战斗力的,不需要太多人看守。
我的三个‘伙计’赶到,我们便立即出发了。
丧哥看到他们三个,夸了句‘都是好手’,他们见了我就叫老板,入戏很快。
听我介绍他们的代号,丧哥没啥反应,想来是没看过温瑞安的武侠小说。
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山,三位同事自从打过招呼,便不再开口。
我瞄了眼代号铁手的那位同事,他左手戴着一只手套,是金属打造,看着就特别沉,因着戴了这东西,他的拳头大了两圈,是货真价实的铁拳。
代号追命的同事,腿上功夫不错,走路的时候属他脚步轻,应该是会功夫。
而代号叫冷血的同事,身后背着一柄剑,他这把剑和晨练大爷用的很是不同,又长又宽,有苍蝇拍那么宽,或许在施展的时候,能把人拍死?
四大名捕到了三位,还差个无情,不过无情是坐轮椅的,他不能来也很正常。
他们三个和我是第一次见面,但大家都在单位的群里,他们知道我,以及我那些事迹。
可我不知道他们,因为我平时极少去看单位的群,除非有事,去群里找特定的某个同事。
丧哥没问那四名手下的事,我就没告诉他有三个被打残了。
等我领他们到了古墓入口,怂包看到丧哥,激动得呜呜直叫。
山娃看到我和丧哥在一块,眉头一拧,就要冲上来挥刀。
“山娃,你赶紧回村去照顾你爷爷,他受伤了。”我喝住山娃,几步上前,按下他的胳膊。
“什么?爷爷…”山娃被吓得不轻,小脸刷的一下白了。
“快去吧,他需要你。”我推了他一把,催促道。
“冷阿姐,你呢?”山娃看向丧哥,担心地问。
“我没事,放心吧。”我冲山娃笑笑,他一个小孩子,现在脑子肯定懵了,但他没有办法,丧哥的人就在这,拿着武器,他什么都做不了,又担心苗伯,只好回村去了。
我故意告诉他苗伯受伤,就是让他心乱,别在这纠缠,赶紧回村去。
其他同事会在我们进墓后,去收拾看守村民的两个歹徒,到时把村长他们救出去,山娃自然得回去,跟着一起走。
“哎,我们这些粗人,就是不会跟当地老乡搞好关系。”丧哥看到山娃三步一回头地望过来,知道是山娃担心我,以为我被丧哥给挟持了。
“村民纯朴,想收卖他们不难,我没有丧哥这么多手下,没办法啊,单打独斗、有单打独斗的法子。”我笑着打哈哈。
怂包见我和丧哥有说有笑,他也懵了,眼睛来回在我们之间瞄,一脸见鬼的表情。
丧哥的手下去把怂包解开,我笑眯眯地看着怂包,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之前是误会,小兄弟受苦了,对不住。
怂包被我笑得像只炸毛的猫,躲到同伙身边寻找安全感,丧哥说这些小子没个轻重,希望我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丧哥这话一出口,怂包立即变了脸,他看出丧哥对我说话客气,其中定然有他不知道的变故,这小子也是会察言观色,闭紧嘴巴,对刚刚我揍他们的事绝口不提。
我成了丧哥的合作伙伴,挖土的事自然不能由我来,几名他的手下拿着铲子铁锹在我指出的地方开始挖。
“各位,下铲轻点,底下可能有阵法一类的东西,破坏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想到泥碗阵,出声提醒道。
“听冷小姐的,都仔细着点,别太大力。”丧哥紧跟着发话。
清土的人动作倒是快,他们跟着丧哥做这行的时间恐怕不短了,该怎么做他们清楚。
泥碗、铁面具是从这个地方挖出来的,但当时的发掘范围特别小。
往外扩一扩,也许就能挖到别的东西,可惜受那个年代的限制,当时的外勤人员决定草草了事。
如今以发掘坑为圆点,向四周挖去,果然有新的发现。
在挖到泥碗的位置,继续向下大约挖了半米深,丧哥的手下就挖到了一件东西。
那是个金属圆盘,中心立着根金属长针,造型类似于古代的日晷。
这东西体积大,几个人合力清除它上面的土,他们站在上面,空间还绰绰有余。
丧哥很高兴,说这肯定是古墓的入口,下面就是锁龙的牢笼了。
“白老弟,你给瞧瞧,是不是?”丧哥客气地招呼白决过来帮忙。
丧哥曾是生意人,他对着合作伙伴,态度相当好,对村民却极其凶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和气不过是表面的伪装。
白决没有上前,仍是站在乌南身后,嗯了声,说下面有活物,但不知道是不是龙。
丧哥说乌南是白决的小婶,那说明两人是亲戚关系,白决总是站在乌南身后,像个害羞青年,躲在长辈身后,他这样,和我听到的憋宝人,差距有点大。
不过现在我的心思都在他的话上,他说金属日晷下面有活物,其他人都以为是信息中提到的龙,我却知道不是。
‘龙’还在牢笼那边呢,这哪来的活物?
但我不能说,万一丧哥再派几个人去牢笼那边查看,和我们的人碰上怎么办?
怂包有话想说,我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他身子抖了抖,把嘴闭上了。
他知道在山那边还有个地方,不过这里确实是古墓入口,他可能拿不准该不该告诉丧哥,被我一瞪彻底没勇气说了。
反正只能从这过去,那边是主墓室没错,但要进去也得走正门。
主墓室上方有‘龙’,借着歪卜对付盗墓贼,这边是什么情况?我也想知道。
丧哥叫手下清理日晷周边的土,不把它挪开,我们进不了墓门。
他们又挖又撬好半天,终于把日晷给撬动了,日晷离开地面的刹那,一股黄烟从缝隙里涌出来,丧哥的手下连忙退开,用汗巾捂住口鼻。
封闭太久的空间,里面难免生出浊气,正常程序是将这些浊气排放干净,所以他们将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垫在日晷下边,让空隙保留住,将底下的浊气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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