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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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有意思的事,前面三样确实算得上,但后面那些又是什么?所以说年轻人感兴趣的事,他理解不了,前半句话能够让他逗留人间,后半句话,则让他有了现在就想离开的冲动。

太傅转头瞥了她一眼,“人间繁华,对殿下来说就是那些鸡毛蒜皮吗?”

宜鸾说是,也不是,“我是女子,想过上阵杀敌,无奈现实不允许。就算生在帝王家,没什么建树,将来不过是个有身份的妇人而已。妇人囿于内宅,操心丈夫操心孩子,整日听的都是家长里短,这就是人生啊。我现在唯一能为自己争取的,就是留在砻城,找个不错的驸马,活到寿终正寝。”说着问太傅,“学生这点追求,不过分吧?”

太傅有些嫌弃,但又指不出错谬,只得点了点头。

“可是驸马难找啊,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不要顺便再游说太傅两句?宜鸾察言观色一番,真诚地说,“老师,孤身一人很艰难的,要不然还是还俗吧!看看学生,无父无母无人依靠,虽说是个长公主,但运气不怎么好,空有头衔没有实权,活得寄人篱下,很希望出去自立门户。既然如此,老师何不考虑考虑?反正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加上你我又被困在这白石峰上,出去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倒不如顺其自然,坐实传言,如此对谁都有交代,学生也不必因为流言蜚语嫁不出去了,这不是很好吗?”

所以说世事轮转,总会有出其不意的妙事发生。孤男寡女被困于此,对宜鸾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求这第二次婚,倒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反正就是顺嘴一提罢了,万一太傅忽然想通了呢。

当然,她所期望的事照旧没有发生,太傅那三贞九烈的模样是不可逆转了,摆出恩师的威严,淡淡拿眼风一瞥她,就吓得她赶紧转悠开了,边转边嘀咕:“哎呀,到底他们什么时候才来救我们呀,我想家里的被褥,还有沙嬷嬷做的豆沙团子了。”

太傅很乐观,“快了。”

快了,这一等,又等了两个时辰。

好在太傅不单会打雁,还会打兔子,宜鸾懒得追问为什么会有兔子蹦上崖顶了,烤熟了吃就是了,先填饱肚子要紧。等吃完,她悄悄上太傅猎取食物的地方探查了一番,要不是那里空空如也,她简直要以为有个无形的伙房,随时供人取食呢。

受困的时间实在难熬,就算有太傅陪伴,她也觉得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好在营救的人赶在日正当空的时候到了,但架起索桥不太现实,唯一能让他们脱困的方式,就是系上绳子,从崖壁顺下去。

宜鸾一听这个计划,顿时腿脚发软,忙摆手,“不行不行,我畏高,我不敢。”

背着大捆绳索的奚官甲尽力劝说,“殿下,没有第二条路了,您也不想冻死在白石峰上吧!”

她当然不想,但也得考虑自身的情况,苦着脸道:“我身为长公主,端庄大方,几时也没有悬在崖壁上过。”

但眼下不是情况有变吗。奚官乙只好央求太傅,“大人,您劝劝长公主殿下吧。”

太傅转头望了望对岸,“这白石峰不是平地而起,山体与道观的基座相连,离地面也就十六七丈。殿下大胆些,臣在上面拽着你,必定能够平安落地的。”

宜鸾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行,我惜命,不敢冒这个险。”

毕竟走了大运才从渤海国回来,就这么死在玉泉山,那不是太冤枉了吗。

两名奚官愁眉苦脸望着太傅,“要不大人与殿下一同下去吧。那颗松树长得粗壮,吊住两个人不成问题。”

太傅很为难,宜鸾倒是来了兴致,“若是有老师在,我就不害怕了。”

事到如今,只能一搏了。太傅动手把她和自己拴在一起,趁着天色尚早,得赶紧从这孤峰上下去。

不过拴在一起,说实话很有些不便,宜鸾居然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起来。

蹒跚地翻下了峰顶,也需要手脚配合,一点点降落。两个人贴得太紧,混乱中总有意外情况发生,碰着了,磕着了,蹭着了……

宜鸾红着脸捂住胸,“大虽不大,有还是有的。”

这下太傅也涨红了脸,低低叱道:“闭嘴!”

宜鸾只好委屈地咬住了唇。

悬在绝壁上,往下一看头晕眼花,人简直要晕过去了。太傅发现她打颤,便让她闭上眼,结果视线阻断,其他的感官便空前灵敏,太傅不时与她有些接触,因为腰被捆绑在一起,避也避不开。

宜鸾十分不解,“大冷的天,老师还带扇子?”边说边扭腰。

太傅已经有了敲晕她的冲动,终于抬手在她眼前一抹,宜鸾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度醒来,人在金马殿躺着,咸嬷嬷见她睁眼,惊奇道:“殿下终于醒了,这一睡,睡了好半天。”

宜鸾撑身坐起来,“我怎么躺在床上了?这就到家了吗?”

咸嬷嬷失笑,“睡觉不躺在床上,躺在哪里合适?”

她又迷糊了,“太傅呢?他不曾受伤吧?”

咸嬷嬷不说话了,拿眼神勾来了排云,小声嘀咕:“快去瞧瞧,殿下又怎么了?”

排云走到榻前端详她,“太傅好好地授课,为何会受伤?”

宜鸾有点着急,“我们不是困在白石峰上了吗,从峰顶下来,怎么能不受伤?”

排云露出了费解的神情,“殿下又做梦了,我们还没去太极观呢,您倒先上白石峰了。”

又在做梦?梦得还如此真实?难道自己的脑子长得异于常人吗,尚未发生的事,都能有模有样地演绎一遍,往后还看什么折子戏,自己给自己唱就行了。

叹了口气,她的人生好混乱,难道和亲的事,也是自己的臆想吗?

垂头丧气打算下床,撑身的时候发现掌心攥着个硬物,摊开手一看,竟然是一面铜制的鱼符。

这鱼符是官员随身携带的物件,怎么会落进她手里?一个念头蹦出来,定是悬在峭壁上时胡乱攀抓,从太傅腰上拽下来的。如果设想成立,那么一切便都有了答案。

思及此,人像上了机簧,飞快地穿上鞋,一溜烟跑了出去。身后排云还在呼喊:“殿下,您上哪儿去?”

她来不及回答,现在就得去符节台,印证自己的猜想。

符节台在嘉德殿以西,除了用以存储国君政令和调兵的符玺,还有一个重大的作用,就是收藏官员的“根底”。朝中每位官员都有对应的鱼符,这鱼符分为左右两半,左符存放在符节台,右符随身携带。当左右两符字形榫卯相契合的时候,就能用以证明身份,如果自己手上的确是太傅的鱼符,那么找到左符试一试,就知道受困白石峰是真还是梦了。

脚下走得匆忙,闯进符节台的时候,把符节令吓了一跳,“长公主殿下怎么来了?”

宜鸾说:“张令,我能看看太傅的鱼符吗?”

符节令迟疑了,“官员的鱼符不能随意查看,请殿下见谅。”

宜鸾只得松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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