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小半杯水,萧瑢澈顺从地让凤舞汐扶着他去了榻上。
凤舞汐给他喂了药,才让他睡去。
许是药效上来,本只想合眼休息,思索百日欢解药的萧瑢澈,缓缓睡了过去
听着他逐渐变得轻缓的呼吸声,凤舞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清隽瑰丽的容颜。
片刻后,她弯下腰,在他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之后,静静坐在窗前,翻看书籍。
萧瑢澈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黑了。
他眸中带着初醒的迷茫,愣愣地看着窗旁的少女。
少女一袭云白里衣,坐在窗前静静翻看书籍。
清冷的月色从窗外洒落,衬得少女眸若点漆,肤白似雪。
她纤长白皙的手指,落在泛黄的古书上,时不时翻动书页。
一举一动,如那工笔画卷徐徐舒展开。
颜色虽清浅,却足以勾魂夺魄。
似是察觉到萧瑢澈的视线,凤舞汐转头。
四目相对间,彼此眼中都只有对方。
凤舞汐狐狸眼中扬起喜意,三步两步走到榻边,抬手覆上他额间,“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萧瑢澈意识未完全清醒,黑眸定定看着她,眼尾泛着浅浅的胭脂色。
似那林间小鹿,极为惹人心疼。
也......极为勾人。
凤舞汐精致的眉尾微蹙,拉过他的手腕。
不等指尖落在腕脉上,便被萧瑢澈避开。
他垂下眼睫,低低开口,“殿下,我想回太傅府。”
凤舞汐下意识拒绝:“不行!”
萧瑢澈长睫颤了颤,指尖无力捏住被角,“殿下,您该选皇夫了。”
凤舞汐眉头蹙得更紧。
萧瑢澈继续道:“臣住在昭阳殿,于理不合,且会影响您与皇夫之间的感......”
凤舞汐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太傅就这么希望我娶皇夫?”
萧瑢澈神色淡淡:“这是殿下的私事,臣无权过问。”
凤舞汐眼底色泽翻涌,隐约可见压抑的猩红。
她伸手捏住萧瑢澈精致的下颌,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问道:“太傅,当真想要我娶皇夫?”
萧瑢澈肩上有伤,被她蓦然捏住下颌仰头,牵扯到肩上未愈合的伤口,顿时一阵剧痛席卷,眼前一片黑暗,眼神有瞬间失焦。
他蓦地咬紧牙齿,面上未曾表露一丝一毫痛楚。
待疼痛稍缓,眼前黑雾散去。
他定定看着凤舞汐,薄唇轻启,溢出一个几乎破碎的音节,“是。”
下一刻,下颌传来剧痛。
他冷白的额间,瞬间溢满冷汗。
凤舞汐用力捏住他的下颌,看着指下逐渐泛红的肌肤,眼底猩红越来越重,“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要我娶皇夫?”
“咳咳......”萧瑢澈眼前时明时暗,唇瓣溢出几声低咳。
耳畔,凤舞汐的声音似隔着水雾传来,有些听不真切。
但他也知道,凤舞汐问的是什么,艰难地点点头。
凤舞汐深吸一口气,猛地甩开手。
“咳咳咳......”萧瑢澈伏在被上,咳得眼眸泛起水色。
单薄瘦削的身子,艰难地喘息着。
意识昏沉间,他清晰地听到少女清冷的声音,“既然这是太傅的希望,那本宫便满足你。”
萧瑢澈捂着心口,懒得理会撕裂般疼痛的肩头。
肩上的痛,尚不及心中一分。
凤舞汐看着他红肿的下颌,明媚的狐狸眼中划过懊恼。
她放软了声线,轻声道:“澈哥哥,你明知道我想让谁做我的皇夫,为何还要这样激我?”
萧瑢澈伏在被褥上,瘦削的身子几乎被被褥埋没。
他闭着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凤舞汐话中的意思。
苍白的指尖,聚集所有气力,不动声色地按住心口穴位。
喉结猛地滚动一下,咽下痛吟。
片刻后,就在凤舞汐忍不住,眼底的猩红愈发浓重时。
萧瑢澈低弱无力,却清晰的微哑嗓音响起,“殿下,蔷薇虽娇艳,却也带刺。”
分凤舞汐涌至心头的火气莫名消散:“嗯?”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窗外。
皎白月色下,淡粉的蔷薇花迎风微微舒展花瓣,娇艳多姿。
“澈哥哥,今日你为何三番两次提起蔷薇?”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萧瑢澈的回答。
凤舞汐心头一慌,小心翼翼地扶起萧瑢澈。
看着他双眸紧合,修长如玉的手指,无力搭在心口,她瞳孔一缩,颤着嗓音唤道:“澈哥哥,澈哥哥......”
怀中之人,面色惨白,毫无回应。
凤舞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落在萧瑢澈腕脉上。
指尖下的脉搏,跳动虚浮杂乱。
但幸好,依旧跳着。
凤舞汐松了一口气,运转内力,缓缓输入萧瑢澈体内。
运行三周后,她慢慢撤去内力,扶着萧瑢澈侧躺下。
红唇的弧度紧紧绷着,她起身拿过剪刀,小心翼翼褪下他的衣服,剪开肩上的纱布。
狰狞的红色伤口,在萧瑢澈冷白的肌肤上显得极为可怖。
凤舞汐视线渐渐模糊,眼中满是懊悔。
她用力眨了几下眼,拿出药膏轻柔地涂在伤口处。
就算她动作再轻,萧瑢澈眉头也紧紧蹙起,唇瓣白得透明。
喉间,偶有破碎虚弱的泣音溢出。
“澈哥哥,对不起......”
包好伤口,凤舞汐双眼通红,跪坐在床前,拉过萧瑢澈的手贴在脸上。
她眷恋地将脸贴在萧瑢澈微凉的手心,趴在床侧,静静守着他。
天色将亮时,她点了萧瑢澈睡穴,以口为引,喂了小半碗药。
再次给他施了一次针,凤舞汐缓缓走出寝殿。
时凌和谷雨,幽祁守在殿外。
看到凤舞汐,三人齐齐迎上来。
凤舞汐看向幽祁,问道:“太傅最喜何种花?”
幽祁愣了一下,如实回答,“公子喜欢山茶花。”
山茶?
凤舞汐怔住。
她以为那般绝艳隽美之人,会喜牡丹这类。
却不想,竟喜欢籍籍无名的山茶。
忽地,一段几乎被她遗忘的记忆,缓缓苏醒。
幼时,一次狩猎,她误入深林,跌下悬崖。
萧瑢澈毫不犹豫地随她跳下,抓住她,在跌洛到树上时,将她护在身下。
自己因剧烈的撞击,重伤吐血。
她害怕地看着他唇角的血迹,哭得厉害。
萧瑢澈强撑着身子,轻声细语哄着她。
带着她寻了一块勉强能遮风的巨石,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给她御寒。
而他自己,紧紧身穿单薄的里衣,在风口处为她挡了一夜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