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二老请了新保姆,这个保姆上早上9点,下晚上6点,负责打扫卫生做两顿饭。宋家惠用腾出的时间来照看笑笑,潘冠霖拿出更多的时间研究怎么引导商言晚上合理利用时间好好学习。潘喜红想让父母请保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老人太心疼钱。苦日子过惯了,总觉得花钱请人来做家务,简直就是犯罪。有了这个念头,他们对保姆也是格外的挑剔,一想到这请保姆对钱如此贵,就觉得心在流血。最终千挑万选,也选了一个本家姓潘,五十多岁的大姐。
潘姐长得瘦,干活却麻利,丈夫早年同小三跑了,离婚后自己一个人带大女儿,现在女儿在家当宠物博主,她想着还算年轻,干脆就出门赚点钱。很快潘姐就发现了,这老两口虽然住的房子值钱,可是花钱特别谨慎,甚至比她自己还抠门。这样的东家服务起来,她也没了什么心气儿,再发现宋家惠恨不得这工作的9个小时里,一会儿也别闲着,唯一体贴人的地方就是午饭后还能让她小憩一下。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住着很贵的房子却属于地地道道老百姓的一家人。
可就这样,潘家二老从保姆潘姐身上又找到了优越感,更觉得自己两个姑娘有出息。这交流越多,比起间越是知道对方的家庭情况,不想潘姐虽然是当保姆的,可也是争尖儿拔上的性格。尤其是听不得潘冠霖那套自由职业者就是没有工作,宠物博主就是不务正业的强调,一昧地劝潘姐让闺女继续深造,这么大的人了不能不上班在家啃老的强调。
保姆潘姐直言,潘家二老的生活水平还真没比她家的生活水平高。她在家买菜都是网上买后送到家的,哪像这老两口这样为了便宜一点钱还天天跑去菜市场。她家的狗粮都是大牌子的,狗狗们一件一副都得好几十,甚至一双鞋都得百十块钱。潘冠霖和宋家惠知乎社会真是不一样了,狗还穿衣服吃保健品,而且比人吃得都不便宜,五十几岁都老母亲出来做家政养着啃老都闺女不说,还得给狗子们提供优渥都生活,不能让自家狗子都狗生落后于狗。
“这个教育实在是太重要了!”宋家惠发自内心地感叹,“以后商言要是不考进名牌大学,这以后也养狗拍视频去?我可不当狗太姥姥。”
保姆潘姐说:“那不叫没工作,那叫自由置业者。现在自由职业者比什么公务员,世界500强大公司都员工收入还高呢。你们还拿以前的观点来看年轻人呢,跟不上形式了。”
宋家惠说:“无论什么年代,养狗赚钱的也比不上重点大学毕业坐办公室的。”
保姆潘姐说:“那可不一定呢!”
保姆潘姐很快就了解到了潘家两个女儿的情况,这嘴巴也越来越不饶人,先是说老大潘胜男长期两地分居,婚姻肯定要出问题,一个正值盛年的男人兜里还有钱,长得还一表人才怎么可能一直当和尚?这潘家的大外孙学习也不咋地,将来也不见得有出息,从小重点培养,特长班花了百八十万将来搞不好也得去念技校,做工人。这个论调已经把潘家二老气个半死了,在他们眼中,就算是自家大外孙再没出息,也不可能比保姆家养狗赚钱的女儿差吧。可没想到,保姆潘姐还有更诛心的话。
“这大笑笑啊,长得倒是挺好看,就是看着非常不灵光,这么大了还穿着尿不湿,别在是智力有些什么问题?现在小孩子问题可多了,保不准就有个啥毛病!”
这可让宋家惠生了大气,这哪是花钱雇保姆,简直就是花钱找了一个祖宗供着。而且在保姆潘姐的言论中,他们家的优越感似乎越来越淡了。
家里的低气压已经连续很多天了。商言这一次的表现很反常,他没有和姥姥姥爷还有妈妈当面刚,或者拿出辩论比赛的劲头来跟他们喋喋不休地辩论,哪怕大人已经气得不想理他了,他也要跑到离他们很近都地方极力表达自己的观点,不允许对方不讲话,必须争论个是非对错,虽然他的歪理邪说在大人眼中根本就是胡搅蛮缠,他还是坚持己见,总是想办法说服大人。这一次也没有像曾经情绪失控的时候那样大吼大叫,歇斯底里,哭唧唧。这一次,商言一言不发,拒绝和任何人交流。他下课后自己回到自己家,想写作业就写一下,不想写就干脆连作业也不写了。没收了第二个手机,他又变戏法似的找出了第二个pad,没收了所有的手机和pad,他又买了一个新手机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钱还是找同学借的钱,总之就是什么话都不再和家长说了。如果活到家里看到姥爷在,他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等姥爷回去后再出来吃饭,或者干脆不吃。反正他有钱,下学后在外面填饱了肚子也未可知。
商言恨商学海。尤其是看着老妈接他电话时,对方嚣张的态度,充满指责的口气,还有时情绪失控在电话里大喊大叫,甚至在一家三口的家庭微信群里胡言乱语,要死要活的发泄式沟通,作为已经有了初步人生观的少年,商言打心里看不上,而且反感至极。
于是,商言不仅拒接商学海的电话,他也不愿意再和母亲交流。对待姥爷和姥姥他只是不吭声,默默地关门,问十几句,回复几个字。可是到了商言和母亲两个人在家地时候,他的脾气可就没有这么好了,竟然把房门摔得啪啪响,如果潘胜男在外面继续数落他,他还会在卧室里扔东西,地板被敲得一阵阵巨响。
这就是潘胜男噩梦的开始,因为这个楼住着很多孩子和老人,小孩子和老人需要按时休息,中考和高中的孩子一般都会从天黑学习到很晚,这样的巨响是很多家庭的噩梦,也是邻里同仇敌忾的事件。以前就因为商言调皮捣蛋楼下邻居找上来好几次,如今故意为之,更是惹怒了邻里。
潘胜男一边跟邻居们道歉一边自己生气,吃了一整瓶逍遥丸,可左胸和左边的肋骨处还是一阵阵钻心的疼。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可是却根本不想去医院,心想要是得了乳腺癌也不治了,反正早晚有一天也是要被气死。
潘冠霖和宋家惠这下也傻眼了,以前的商言虽然难弄,但还是要好的,对他们的管理整体上还是服从的,可现如今这孩子似乎破罐破摔,完全不学了。他们心里害怕,可也真的很伤心。他说:“无论是咱们小时候,还是两个闺女小时候,见到父母生气,都是心疼大于害怕。咱们全家都这么疼他,这孩子怎么不懂得疼人呢?你看大人们都被气成这样,他还是无动于衷,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性。”
宋家惠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商言,这么下去不仅学习学不好,这做人都出问题了,必须得跟他好好谈谈,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转天,潘冠霖和宋家惠两个人去了大闺女家。这期间大概有两三个小时的空荡荡,笑笑让潘姐独自照看一会儿,直到潘喜红来把女儿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