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空间装万物 就当是花钱买平安了。……

“曾大人既然听见了, 那曾大人是如何想的?愿不愿意和我成亲?”时韵直接问道,然后就看到曾无春从脖子开始,那一点点儿胭脂色, 慢慢往上。

她简直是见鬼一般,不都说这位曾大人是很有手段的人吗?这样有手段的人,应该是经过不少事儿的吧?她可是看过追过电视剧的人, 哪一个长相英俊的锦衣卫出门办差不会遇上个美女?要说曾大人到这个年纪, 连女人的小手都没摸过,那时韵是半点儿不信的。

可现下这是怎么回事儿?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就是问个愿不愿意成亲,这就脸红了?

形象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她原以为是个历经千帆的主儿,没想到竟是个纯情货色?忽然觉得良心有点儿……很舒服。就算一开始没想着这婚事能和睦,但毕竟加上现代,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出嫁结婚。

就有一种本来买了个十块钱的盲盒, 对里面的东西也并不感兴趣, 开出来个好的就摆着, 开出来个不好的就扔掉。但现在一打开, 里面居然是放着个价值一万块的宝贝,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我一开始确实是看上了曾大人的相貌。”时韵越发来劲儿,盯着对面曾无春, 说话也少了几分遮掩:“但后来我想了想,曾大人的性子, 也是很好的,温和有礼……”

瞬间,曾无春脸上的红色就消失不见了。daqu.org 西瓜小说网

时韵是略有些可惜的, 她笑了笑:“就算不是真的,只是演出来的,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你那些手段,不用到我跟前来就行了。你觉得我如何?”

曾无春好一会儿才说道:“大姑娘自然是好的,家世好,相貌好,正当年华。只怕我是配不上大姑娘,京里传言,我也曾听闻,大多说我冷血无情,大概也有说我蛇蝎心肠无情无义。”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说的最多的,大约是我手段狠辣,毫无人性,胜过修罗,其实这些话,也并没有说错,对进了昭狱的人,我从来都是不留情的。你知道昭狱里会用的各种手段吗?”

“有一种铁梳子,放在火上烤热,然后在人头上一点点儿的梳,能将头皮都带下来,却又不会将脑袋给弄坏。”

“那种沾了水的牛皮纸贴在脸上,一张张的往上加,加到十来张的时候,人就控制不住屎尿了,加到二十来张的时候,人就差不多要死了。”

“还有一种很薄的削皮刀,每次只能削下来一点点儿皮肉,像是你这样身形的人,从开始到见到骨头,你猜大概要多少刀?”

曾无春大概是要吓唬一下时韵的,但是一点儿想不到,等他说完,时韵居然是兴致勃勃:“多少刀?是只一个地方见到骨头还是全身都见到骨头?那人岂不是只剩下个骨头架子了?五脏六腑也要被削掉吗?”

曾无春被噎住,好一会儿才说道:“千刀万剐之刑,你想要多少刀,就有多少刀。”

时韵哦了一声,大约是招供的痛快了,就少给几下子,招供的不痛快了,就多给几下子。

时韵在来这个世界之前,是有些发愁自己辞职之后要做些什么的。后来决定做短视频,现下曾无春说的这些,就正好给她提供灵感了。要不然,等回去了,先开个刑罚类目的?

“你回头能不能给我找一套刑律书?”时韵忽然问道,曾无春原本在绞尽脑汁想再如何吓唬时韵的,他其实并非是半点儿不想成亲的,只是一来是担心眼前这小姑娘就是在信口开河,实际上等成亲了,又会嫌弃自己的名声。

锦衣卫听起来是风光,但实际上,人人避之不及。在民间,锦衣卫的名声是不如何好的,当然,确实是因为他们刑罚过重。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笔大多是握在士人手里。

士人本身就是锦衣卫的监察对象。

自古以来,哪儿有做牢头的,能和犯人是十分要好的?

这会儿欢欢喜喜成亲,明天小姑娘就非得要和离,或者要折腾,那谁也受不起——在曾无春心里,时韵对成亲这样轻慢,那肯定对和离也是很不在意的。

第二就是怕会害了这小姑娘性命。

他两个妻子都死于非命,他若是半点儿没察觉到什么不对,他这指挥使也白当了。当年先皇说,等他长大成人,这爵位需得还回来,可这长大成人的标准是什么呢?

在大部分的人眼里,就是成亲了。

不信就看那历史书,幼帝要亲政,是不是也得先成亲?

所以曾无春这婚事就是个坎儿,他要是成亲,这爵位的事儿,对外是必得有个说法的,就连皇上,也需得表明态度,毕竟先皇是皇上亲爹呢,亲爹说过的事儿,做儿子的转头就忘记了,这能成吗?

曾无春其实是做好了十年之内不成亲的准备的,只等他日后将现在的定国公给拉下来了,将这爵位给彻底的毁掉了,再来考虑这成亲的事儿。

但是万万没想到,京城贵女里面,竟然是出了何家大姑娘这么一个奇葩。光是看脸,就能决定自己嫁不嫁人。

再想到自己属下一句一句的重复那母女俩的谈话的时候,看他的异样眼神,还有之后的打趣,捏着嗓子问:“姑娘你看我长的俊不俊?”

曾无春忽然就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可现在,没将人给吓着,曾无春就觉得颇有些头疼,麻烦。

“对了,我爹也应该有。”就是原主不爱看书,所以没去过书房不知道。当想来这朝廷命官,肯定得有吧?

时韵又说道:“那就不劳烦你了,我找我爹要也行。对了,你还没回答我,这婚事,你到底如何看?答应不答应?”

曾无春皱了皱眉,想摇头,但又摇不动。二十来岁的人了,你要说他不想成亲,那是假的。

“和我成亲,是很危险的事情。”曾无春说道,时韵笑眯眯的点头:“我知道,就像是之前和你订婚的两个姑娘?不过,你觉得,皇上会让我死吗?”

曾无春眼睛瞬间发亮,对啊,竟是忘记这一茬了。

定国公再大的本事,也得看看皇上许不许。若是因为这事儿,他再得罪了皇上,那这爵位的事儿,自己岂不是能办的更轻松了?

但万一,他狗急跳墙……

“你一个大男人,竟是连护着自己未婚妻的本事也没有吗?”时韵挑眉笑道:“我都能相信你,你为何不相信你自己呢?之前两次,一个是你年幼不知道人心险恶,一个是你没防范,疏忽了。现下,你又上了年纪有了经验,又有地位,能用人手,我也同样不是那种软柿子,你为什么不能相信你自己,再顺便相信相信我呢?”

“你真愿意嫁给我?哪怕我这相貌之下,真的是个毒辣阴损,冷酷残暴之人?”曾无春再次问道。成亲这事儿,是无关乎喜欢不喜欢的,都是先看合适不合适。

曾无春对时韵,也只是见过几次,要说多深厚的感情,那是没有的。但目前来说,这个是合适的,这胆量,也是他欣赏的,这相貌这品性,他也并不排斥,这就已经是足够的了。

时韵正要点头,忽然顿住,然后在曾无春一颗心提起来之前,先问道:“你可会打女人?”

曾无春嘴角抽了抽,摇头:“并不会,欺负弱小并非君子所为,我虽然不是君子,却也读过书。不光不打女人,我也不打孩子。至于老人的话……得分情况。”

他原本也是打算说不打的,但是后来想想关在昭狱里的,也有不少是上了年纪的,所以这话到嘴边就改了。

时韵又问道:“那我们约法三章?”

“什么?”曾无春没听懂。

“第一,我们成亲之后,三年不许纳妾,若要纳妾,需得我同意。”时韵只管伸出手指说自己的,曾无春很爽快就点头了:“你且放心,若是我们成亲,这后院的事儿,全都是你做主,这纳妾的事儿,也是后院之事儿,自然也是你做主就成。再者,我这差事,其实并不好多纳妾,纳妾的事情不提也行。”

时韵忍不住挑眉,还有这好事儿?她给自己三年时间,是想着再好看的人,过了三年就不一定是什么样了,尤其是男人,少年时候的英俊,能维持到二十七八就已经是极限了。尤其是成了亲的男人,二十七八都不一定能到,成亲两年就大变样的不少见。

所以到时候要是有感情了,那就再说。没感情了,想分开就分开。

但是没想到曾无春倒是主动,自己不愿意纳妾。这可真是……天上下红雨,第一次在古代世界听男人说不想纳妾的。但时韵也就是相信了那么短暂的几秒钟,然后就不当回事儿的再说下一句了:“第二条,孩子的事儿,也需得等三年,我可不想早早就因为生孩子死了。”

这年代医疗条件不好,她要真是任务没完成就先死了,那可真是太亏本了。其实,她是不愿意生的,但若是直接说,那肯定是要将人给吓死的,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冤大头……所以,还是得缓缓说,现在说三年后,三年后再说三年后,过三个三年,她就不信曾无春还能忍着不纳妾。

只要曾无春纳妾,这生孩子的事儿,就顺理成章的给推过去了。

曾无春点头:“好,这事儿你说了算。”

点着头的曾无春,脸色就又是红润一片,实在是,进展太快。他这边还在想这成亲的事儿,那边时韵就已经说到了日后生孩子。不过,成亲生孩子,这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谁家成亲不生孩子的?

只是也不知道日后,第一个孩子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若是男孩儿,他定会好好培养。若是女孩儿,他定然捧在手心里。甚至有一瞬间,曾无春都已经开始考虑孩子要叫什么名字了。

然后这思绪就被时韵给拽回来了:“第三,家里的事儿,需得我们一起商量,不管大事儿小事儿,你总得告诉我,不许隐瞒我,我这人最是不喜欢什么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将什么事情都隐瞒下来了,夫妻重在信任,坦白,明白吗?”

曾无春沉吟了一下才问道:“那外面的差事……”

“你能说就说,不能说就不说。”时韵摆手,她原本的意思肯定不是这样,她巴不得曾无春多和她说说那芥子空间的事儿,但现在问的话,倒是显得她成亲就为了套消息一样,有些不太好。

当然,就算事实是这样,她也不能说。

芥子空间的事儿,只能她自己来完成任务,除了她自己,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知道。

曾无春全应了下来:“我都可以答应。”

他一说完,时韵就拍拍手:“那咱们可就说好了,接下来的事儿,你和我爹商量就是了,对了,你知道程家的事儿吧?我之前和程家定亲,后来程家反悔,但现在暂时没能退婚,这事儿你若是介意,那之前的事儿就当咱们白说了。”

有些男人是比较……脑子有问题的,会介意这种事情。

但很显然曾无春并不是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他摇摇头:“并不在意,我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你爹昨天和我说了,程家做的有些不太地道,略着急了些,你且放心,我回头找程家商量一番,这退婚的事儿,并不会影响到你名声。”

时韵笑眯眯的:“影响也无所谓,只要你不介意就行。”

曾无春神色动了动,想说点儿什么,但是他还没开口,时韵就已经起身了,真女人就是要这么快,这就好像是签合同,你看中了这个大项目,就赶紧抓,合同到手了,那接下来就是合作了,没必要再在这里叽叽歪歪的浪费时间了。

这么半天了,她还担心隔壁房间的妹妹呢。

然而等时韵找过去,就见她的亲妹妹,正一边吃果子,一边看着对面的皮影戏笑的嘎嘎嘎的。

“大姐快来,这是曾大哥让人请来的皮影戏。”妹妹一抬头看见她,赶紧招呼:“可好玩儿了,咱们一起看。”

时韵转头看曾无春,曾无春笑了笑:“怕她小孩子一个人在这里无聊,茶楼平时里也有皮影戏的表演的,你可喜欢看?你若是喜欢,回头还有更大的场地,回头我请你去看?”

时韵想了想,既然是要决定合作的,那双方时不时的出来沟通一下合作项目,也是很有必要的。

“好,那回头咱们一起去看。”正巧妹妹这边看结束,赶紧插话:“我也去我也去。”

时韵揉揉她脑袋:“好了,给曾大人道谢,咱们这会儿该走了。”

“啊,要走啊。”妹妹还有些舍不得,皮影戏多好看啊,但是她素来听话,只好冲曾无春摆摆手,道别之后,就跟着姐姐下楼了。

时韵顺便到前台去结账,却是被掌柜的告知,已经被曾无春给结过了。她抬头往二楼看一眼,曾无春就站在栏杆后面往下看,她冲曾无春摆摆手,曾无春一点头,人就转身了。

有些无趣,若是有眼色的小奶狗,这会儿该依依不舍的追上来了。再一想,好吧,若曾无春真是那样的小奶狗……咦,浑身冒凉气呢。

时韵赶紧拽着妹妹往对面去,自家马车还在对面呢。

曾无春的动作快得很,今儿和时韵商量好了,下午就去找何老爷打招呼。

这双方一说定,两边就同时开始行动起来。何家这边主要就是退婚,因为后面还要和曾无春定亲,所以为避免让何胧月名声受损,这事儿需得是低调,尽量是瞒着人来。

程家原本是不太乐意的,他们一开始想退婚是因为何胧月消失不见了。可后来,这何明月不是做了皇妃吗?日后何家,怕是更有前程了。

何夫人第一次去的时候,程夫人是捏着定亲的玉佩不愿意归还的。何夫人刚打算生气,那边就有人给程夫人送了一封信。程夫人打开看一眼,脸色就变了,随后赶紧将玉佩还给何夫人:“两个孩子既然合不来,那这婚事就此作罢也好,总比日后成亲了互相耽误要强,您且放心,咱们两家多年的交情了,这退婚的事儿,我定是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何夫人虽然诧异她态度改变的有些突然,但事情办成了,也就不用管其他了。

何夫人起身告辞,然后开开心心的回家给时韵准备嫁妆,就等着曾无春上门提亲了。

曾无春这边就有了点儿麻烦了,按说,他这婚事该是他婶娘做主的,但是之前他婶娘就已经放话,说是怕害了别人家小姑娘,这曾无春的婚事,她就不插手了。

可没有长辈,总不能自己来操办吧?

再者,曾无春也没打算现在就将何胧月给暴露在定国公夫妻面前。他思来想去,就直接进宫了:“微臣想请皇上为微臣赐婚。”

皇上年近三十,闻言就有些诧异:“赐婚?你这小子,什么时候看中了人了?来,和朕说说,谁家的姑娘?”

“何家的,何明月的嫡出姐姐何胧月。”曾无春大大方方,一点儿不遮掩:“之前曾去过何家一次,见何大姑娘胆量很大,并不畏惧微臣,微臣心里就有了些计较。”

皇上微微挑眉:“那人家可看上你了?”

“微臣不知,但微臣知道,何家大姑娘这婚事怕是有些难。”曾无春理直气壮:“她之前订婚那程家,都已经和她退婚了,一个是失踪那么些天,若是非得被人追究,就难免要说起来这芥子空间的事儿,二来是被人退婚,女子被人退婚,总会被人议论几句,对何胧月来说,是雪上加霜。”

“正好微臣婚事也艰难,倒不如和何大姑娘凑一对儿。”曾无春又说道:“也算是微臣尽了本分了。”

为什么尽本分?自然是为了为皇上分忧。为什么为皇上分忧?一个是监视何胧月,看她和寻常人有什么区别,一个是将之前芥子空间的事儿,给自然而然的淡化了。

皇上是信任曾无春的,否则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不会是曾无春的。

他沉吟了片刻,又问道:“你想好了?”

曾无春苦笑了一下:“微臣想好了,其实,微臣若是错过了何大姑娘,怕是日后,这婚事会更难。”

他这样一说,皇上难免就有了几分愧疚。这事儿其实他要是早些下旨,也不是解决不了了的,但偏偏定国公对他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当年他能登基,也少不了定国公的帮衬。

再者定国公这么些年,功劳也有,苦劳也有……

“好,那朕就为你们赐婚。”皇上这愧疚上头,立马就应了这婚事,也不等曾无春出宫,直接就叫了人来研磨。很快这意思就送到了礼部,礼部再来拟旨。

何夫人这边还在盘算曾无春什么时候会上门提亲,又会找谁来提亲的时候,那边圣旨就下来了。

何家一家人,恍恍惚惚,跪在那里听着礼部的大人将圣旨给宣读完毕。然后,示意何胧月起身接旨。顺便,跟着来的小太监还特意夸奖了何胧月几句:“皇上特意为曾大人赏赐了宅子,何姑娘将来一进门就能自己当家作主,再好不过的事儿了,可见何姑娘还是很有福气的。”

何老爷忙客套:“那也是皇上赐予的福气,小女能得皇上赐婚,本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何夫人赶紧叫人准备酒席,留了礼部的大人,还有这小太监一起吃酒席。

再忙忙活活的给何胧月的圣旨准备盒子——这东西可要放好,日后但凡有谁敢坏何胧月的婚事,这圣旨就能拿出来砸破他们脑袋。

定国公府,定国公夫人原本正在吃燕窝呢,就见自家嬷嬷急匆匆的过来。她还笑道:“你着急什么?慢一些,这个岁数了,可别摔跤了,我身边素来是离不得你的……”

没等她说完,那嬷嬷就打断了她的话:“夫人不好了,皇上给曾无春赐婚了。”

定国公夫人怔愣了一下,随即皱眉:“谁?给谁赐婚了?”

“曾无春,圣旨刚下来,皇上另外给曾无春赏赐了宅子,就在猫耳胡同那边。”嬷嬷一口气的说完:“曾无春刚才派人来收拾东西了,这就要搬家。”

实际上,在曾无春十六岁开始进了锦衣卫之后,就一直是住在外面的。但名义上,曾无春还是定国公夫妻抚养,所以名义上的住处还是在定国公府里的。

再有,这定国公府,原本就是曾无春的家。在曾无春的爹娘都死了之后,他的叔叔和婶娘,这才继承了定国公的爵位搬进来的。

定国公夫人本来想问问这女方是哪家的,但是听到嬷嬷说搬家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忙起身:“他将什么搬走了?”

“这会儿正在搬他自己院子里的东西,还有大少爷和二少爷院子里的,说那都是他家的东西……还让人去库房翻找了……”曾无春是带了锦衣卫来帮忙搬家的,但凡是他看着眼熟的,全都要搬走,搬不走的就全部砸了。

库房是上锁的,但被曾无春两下子就将房门给踹破了,随后库房里的东西,金银珠宝还有各种摆件家具,就都被露出来了。定国公夫人赶到的时候,这库房已经快搬空了一半儿了。

“放肆!你个小畜生,你将东西都放下!”定国公夫人看的睚眦目裂,冲上去就要给曾无春一巴掌。

曾无春岂能站着白白挨打,他后退一步,笑着将自己手里的单子展开:“怕是婶娘上了年纪记不清了,原本我爹娘留下的东西,时间长了,婶娘竟是忘记这是谁的东西了吧?看看清楚吧。”

“这可是我爹娘还在的时候,列下来的,属于我家的东西的清单账本。”曾无春的亲娘虽然是个软弱性子,男人死了她自己也活不了,但是,管家理事这方面,并不算很差。否则,定国公也不能放心出门打仗,只将他们娘儿俩留在家里。

她只要能算的明白,定国公留下的人手自会帮着她打理。

所以这府里的账本,清单,全都是一清二楚。

家里多少个宅子,多少个庄子,多少个铺子,每个月每年的账本,都放的规规整整。谁家什么时候送的礼物,什么时候入得库房,什么时候家里又买了什么金银珠宝,什么时候先皇赏赐了什么,也都清清楚楚有记账,有盖章。

当然,小的可能是没有了,但大面上不会差。

当年婶娘住进来,本来是要想法子将这些东西给毁掉的,但当年定国公刚死,他留下来的人手还是十分忠心的,又有先皇护着,这东西就被他们给藏起来了。

婶娘这么些年也没少找过,找不到,还以为是再也找不到了,却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伸手将那些清单抓过去就想撕掉,曾无春声音冷淡:“没关系,你撕掉了我还有,你想撕掉多少就撕掉多少,我不光是自己手里有,我还送到了户部去公正存档,你就算是将我手里的全部撕掉,朝廷那边也还有留档。”

“你总不能,去将户部所有的人都给杀掉吧?”曾无春挑眉,最后一句不光是不生气,还带了几分笑意:“要不要我给你提供个名单?”

定国公夫人眼睛血红,一口一个小畜生,喊的阴森森,恨不能将曾无春给直接扒皮抽筋。

曾无春照旧是笑眯眯的:“不用你不用担心,至少你还有个宅子,这宅子当年是先皇赐下,只要是定国公,都能住,所以你们夫妻还是能留在这里的。不过,你放心,属于我的东西,我肯定会拿回来的,我这人,最是锱铢必较,你说过什么,我全都记得。”

他大大方方的将后面的东西给露出来:“你也可以仔细看一看,我可没带走任何属于你和叔叔的东西,我只带走了我自家的,你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尽快核对,要不然等我出了这个门,我可是不认的。”

正说着,定国公也得了消息带了人手回来:“曾无春,你将东西留下,自己带着人走,我还能给你几分脸面,否则,你也别怪我这个做亲叔叔的不留情了。”

他带来的兵丁,还有这府里的侍卫,全都拿着武器上前一步,直勾勾的盯着曾无春。

锦衣卫那边,也全都往曾无春身边靠拢,绣春刀也都抽出来,只等着曾无春一声令下了。

“我的好叔叔,在这宅子里住的时间长了,你是不是就忘记这宅子到底是谁家的了?”曾无春挑眉,随即笑道:“也行,我不将东西带走,但是我可先说好了,从这宅子里出去,我就要进宫,不如叔叔也随我进宫,咱们将这单子,放在皇上面前,请皇上圣裁?”

“你还没长大,我做叔叔的,也怕你做了败家子,将家里的东西都给花光了,我也是为你好,这些东西存着,日后你慢慢用,才能用一辈子是不是?”定国公也笑,但是笑的有几分冷冰冰的:“你小孩子不知事儿,万一全花光了,日后可怎么办呢?”

他也是知道赐婚的圣旨的,以前还能用成家说事儿,但现在是提都不能提了。

“那倒是多谢叔叔一番好意了,不过呢,我现下已经定亲,马上就要成亲了,叔叔总不能看着你侄子光着身子成亲吧?哪怕你自己不要脸,曾家的子弟要不要名声呢?”

曾无春也并非是一点儿准备也没有的,他早就为今天做好了准备了。

族里的长辈,户部的大人,他全都邀请了。

族里的长辈本来是两不相帮的,但现在也不能不出声了——要是今儿真让曾无春将事情给闹大,曾家儿郎的名声确实是要受损。

户部这边呢,像是这种争家产的事儿,人家是不管的。

以前的曾无春肯定是请不动户部的大人的,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现在,曾无春的岳父,何老爷,那可是户部侍郎呢,虽然不是一把手,但也是二把手。

何老爷对自己的老大说,若是将曾无春的家产要回,曾无春是愿意捐四成给国库的。于是,户部的人就屁颠屁颠的都来了。

定国公一个人,如何能应付这么多人?再者,这次确实是曾无春占理了,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若是连自己的家产都要不回来,如何下聘?如何准备宅院?

这男人,成了亲了,就是大人了,就得承担起男人的指责了。总不能光秃秃一个院子,等着媳妇儿进来了再来准备吧?

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的定国公脸色发黑。定国公夫人是想说什么的,但是定国公怕她妇道人家会坏事儿,直接就让嬷嬷将人给带走了。

曾无春就一句话,反正今儿是不能白来。

最后是定国公认输,只能是暂且将曾无春的单子给还回来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他说自己实在是没有了,拿不出来了。因为曾无春不是喝风长大的,他从奶娃娃到现在,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国公府嫡长子的份例来的,一年算下来,花用并不少。

“按照定国公这意思,那曾无春就算是从小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并不是你抚养?”何老爷立马开口,定国公要点头,却忽然顿住,其他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当初先皇说,为了让你照顾曾无春,这爵位才能暂且让你继承,先皇的意思你不明白吗?”

那就是用爵位换曾无春的吃喝用度。

怎么,现在定国公是得了爵位了,就要算曾无春吃喝用了多少东西吗?

户部的人也不想就此作罢,毕竟曾无春能得到的,都会分给户部一半儿。定国公不愿意给,那户部能到手的也就少了很多,所以,今儿必得要将这硬骨头给啃下来才行。

有开始回想当年事情的,有还要算算定国公一年的俸禄是多少,小孩子又能吃用多少的。

还有算曾无春的爹还在的时候,那些庄子铺子的红利是多少的,就算是这么些年不赚钱,那租出去也该是能有不少租金的。

眼看着算着算着,定国公府整个府邸都要算进去了,定国公总算是招架不住了。

再不阻拦的话,这些人就要连爵位的事儿都给提起来了。现在是朝堂上没人提,所以皇上才跟着装傻充愣不问的,但是定国公知道,一旦有人上了折子,皇上就算是一次两次的能装作没看见,但次数多了呢?

倒不如现在,先将曾无春给打发了,这爵位的事情先按下来。然后……和之前一样,让曾无春这亲事成不了。

只要他不能成亲,到时候这如何要走的东西,他就能想法子如何要回来。不光能要回来,还能让这小崽子,再不能翻身。

如果是能保住了爵位了,钱财这些,就当是花钱买平安了。再者,只要保住了爵位,还担心日后没有银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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