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一介武夫

后悔?

有吗?

徐九公子愣了一下,他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后悔似乎谈不上,但……确实有点可惜……

可惜的是,错过了一个雪中送炭的机会。

是啊,如果自己当时愿意做出一些努力,哪怕是毫无用处的努力,很多事情也会变得不同的。

但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特别不愿在这位大堂哥面前示弱。

于是徐九公子反问一句:“那你后不后悔?”

呵呵,两人半斤八两,他徐九还好一些,毕竟能力有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就算想帮也帮不上,而且并没有为了帮梁叛去得罪刘世延的理由。

反倒是徐邦瑞自己,口口声声说梁叛是他的人,但是压根没有回护之意,还趁机给自己作秀一把,当大家都看不出来吗?

徐邦瑞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你知道的,我喜欢同文人打交道,梁叛嘛,只是个武夫,所以……呵呵……”

这是他今天一早就想好的托词,在得知梁叛凭空消失以后就想好了,而且不管对谁都这么说。

谁知徐九公子淡淡一笑,目光之中却藏着几分嘲讽之意,很突兀地说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前些日子四牌楼的金陵诗会?”

这个徐邦瑞自然是知道的,既然要附庸风雅,这等雅事当然有所了解。

他不知道徐九问这个做甚么,难道跟梁叛也有关系?

徐九笑问:“大兄,小弟听说,那诗会上着实出了几位才子,既然大兄爱才,怎么不将那几位收入门下?”

徐邦瑞不知道他到底想说甚么,但他当时是的确想过从诗会上招揽几位客卿的。

反正所费不多,这些人若真有文才,今后中举赐进士,也是他的好处。

可等到他派人去打听过后,居然发现诗会排行前三名的诗词居然是同一人所作——江宁县吕致远!

可是等他再查吕致远这个人时,却发现这人原来在今年二月中便暴毙身亡了,到现在仍未查出真凶,已成了一桩悬案。

一个二月份便去世的人,怎么可能闰三月还来参加甚么诗会?

当然了,除了吕致远其实还有两位值得颇有才情,一个叫管寄,是第四,另一位名叫欧阳达,位于榜上最末。

但那时欧阳达自己谦退,其实他的那首诗足可以排在管寄之前。

可这两个人也找不到了——管寄据说已离开了南京,而欧阳达直接就从此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之中。

所以徐小公爷招揽人才的计划便不了了之了。

他道:“那诗会除了欧阳达和管寄,并无格外出色的人才。”

“哦?”徐九公子的笑容变得古怪起来:“那排在此二人前面的呢?”

徐邦瑞皱眉道:“你是说那个吕致远?此人似乎早已死了。”

徐九公子忽然摇头大笑,似乎听到了一件极为畅快之事。

他笑了一阵,给徐邦瑞又斟了一杯酒,才慢吞吞地道:“不知大兄可还记得那前三首诗词,其中的确有一首《添字采桑子》是吕致远所作,而公认第一的《钟山风雨歌》、第二的《论诗》,作者其实另有他人,大兄竟然不曾听说过吗?”

徐邦瑞一阵愕然,同时又有些恼火!

他来找徐九可不是谈这些事情的,也没打算深聊梁五梁六的,之所以提起梁叛,不过是开启话题的一个引子。

——他想跟徐九聊聊那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楠木盒子,还有盒子中的东西!

那天晚上于中常和梁叛说的话,可是人人都听见的,那个精巧的楠木盒子也是无数人亲眼所见,徐九公子如此想要得到那盒中的东西,其中必然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小公爷对徐九的事有过一些风闻,知道他这几年一直在暗中替某个人办事,那

盒子中的秘密,很可能就与徐九办的那件事有关。

而那个秘密,眼下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梁叛一个人掌握着!

当然了,如果梁叛已经死了,那自然没有甚么可聊的,但现在梁叛还活着,徐邦瑞自然想要动一动其中的心思。

不光他想,自从那个神秘的楠木盒子面世以后,很多人都想进来插一脚,只不过徐邦瑞近水楼台而已。

所以徐九始终和他扯东扯西的,让他很不耐烦!

而且徐小公爷隐隐感觉到,这个甚么狗屁诗会的话题当中,很可能藏着对自己不好的信息……

他板着脸道:“作者是或不是吕致远,我没兴趣知道,不过是那些文人捕风捉影罢了。不必说了,净故弄玄虚!”

徐九公子却没打算略过这个话题,他好不容易才引到这里,不将那个名字说出来恶心一下徐邦瑞,那还有甚么意思?

于是徐九公子很欢快地笑道:“前两首的真正作者,就是梁叛!甚至还有传言说,第四首管寄的《夜宿四牌楼观国子监偶感》,也是梁叛的手笔。那欧阳达也自认是《论诗》作者的学生,他的诗文也是师从梁叛。此人不但武艺高强,也是南京第一才子!”

徐邦瑞瞠目结舌地看着徐九,他压根也不信这是真的。

但是看老九这副样子,绝不像是在玩笑。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在南京文林之中应当不是秘密,自己那个借口此时便成了一个笑话!

可是……他今早已经将这个笑话给无数的人讲过了——我徐小公爷喜欢与文人打交道,所以看不上金陵诗会的第一才子!

徐九说的“南京第一才子”,徐邦瑞是绝不肯承认的……

“大兄,小弟有些不胜酒力,你坐一坐,少陪了!”

徐九公子说着居然真的站起身来,朝徐邦瑞拱了拱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此处,往自己的院里去了。

刚刚转过一道院墙,徐九公子手下的于中常早已等在此处。

“怎样,徐文长怎么说?”

徐九公子没有废话,直接问起主题。

今天徐邦瑞不是一个人来的,虽然瞻园和大功坊魏国公府只隔着一道院墙,但他还是带了一个人来——徐渭徐文长。

这也是徐九公子反感他的原因之一,徐文长原先可是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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