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埃布尔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疼痛,即使是友人反目时刺向他的那刀,也不至于痛到如此地步。
克莱德,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过长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思绪,他匆匆往熟悉的小屋赶,这是一间破败的屋子,没人居住,他一直将这里当做临时驻扎地。
住在这里,不会被克莱德发现。
他熟练地翻窗,任自己的身躯重重砸在地面。
伤口仍在流血,这是他信任旁人的代价,他怎么可以忘记,寻宝人是不该信任任何人的,哪怕是带着自己进入这条路的人,也不值得信任。
寻宝者彻底失去意识,在昏睡过去前,他的脑中出现问句——
之前窗户有这么干净吗?
但他无力思考了。
有一只手从他的伤痕拭过,轻飘飘的,甚至没多少感觉。
埃布尔缓缓睁眼,眼前是连蜘蛛网都被一一扫去的天花板,他下意识地抓向腰间,藏着的暗器腰间失踪,就连袖口的刀片也被人全部拿走。
阳光从紧闭的房门下的缝隙中钻进来,他起身,身下是软和的稻草。
还是那间屋子,可干净太多了。
房门被推开,端着碗粥的秦一还没出声,就看见原先那个半死不活的病号窜到了屋内唯一一个可以当做遮挡物的柜子后。
他挑了下眉,把房门彻底打开:“要进来吗?他醒了。”
男人依旧躲在柜子后,好像下一秒就要夺门而出。
秦一温馨提示:“窗户锁死了,门外还有我的两位同伴,你是逃不走的。”
八颂还没进门,就被秦一的反派发言震慑。
她眼神复杂:“哥,我们确实是在做好事吧?”
秦一但笑不语。
整间屋子中最虚弱的男人决定服软,毕竟对面的家伙看似和睦,说出的话却带着点不自知的穷凶极恶,颇有寻宝人的风采。
埃布尔高举双手,从柜子后慢慢挪出:“我只是有点害怕。”
碗被秦一放在桌上,这位被评价为穷凶极恶的魔法师露出一个微笑:“先吃,再说。”
迟来一步的古拉一进屋子就看见埃布尔的吃相。
王子殿下长这么大还没体会过饿肚子的感觉,在看见埃布尔扒拉饭的架势时还被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他多久没吃饭了,完全是一副恨不得把碗筷一起塞进胃里的模样。
八颂小声说:“他吃的好香。”
“只是白粥,”秦一说,“什么也没加,顶多放了几片菜叶子。”
八颂叹为观止。
勇者们眼见着埃布尔一碗接着一碗,足足吃掉五碗粥后才摸着肚子停下。
男人脸上终于带上了满意的意味,他打了个嗝:“嗯、谢谢你们,可算是吃饱了,这粥味道不错。”
魔法师看着碗底的几粒米,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往里面加了什么致瘾物。
“我叫埃布尔,”他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你们不是荆棘谷的吧,刚从外面进来?”
八颂扯了下衣领。
这身衣服还是早上才买的,就是为了融入荆棘谷的环境,结果还是被一眼看出来了。
看来编剧同志的功力有些退步,还需努力。
秦一也好奇:“很明显?”
埃布尔挑眉:“外表看不出来,毕竟这里的人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什么区别,是身上的气质,”他说着,伸手在空气中捞了几下,“在这儿待得久些,就能看出来了,寻宝人身上是不会这么干净的。”
寻宝人终日与背叛纠缠,恨不得把戒备两个字贴在脸上,哪会这么轻松。
他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白水:“你们从哪边来的?风国还是尘国,别说是亚提斯,那儿的人眼高过顶,可不会和荆棘谷有半点联系。”
八颂不自觉瞪大眼睛,她拉了下秦一的衣角,眼里满满的震撼。
这人也说的太准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路跟着我们呢。
长久以来的默契让秦一精准解读八颂没说出口的话语,他拍拍八颂的手,看向把白水喝出白酒架势的陌生男人。
“看起来你遇上了些麻烦,”秦一的视线在他身上的伤口处飞快略过,最后定格在他的脸上,“追你的人有可能追来这里吗?”
他摇头:“一时半会找不过来,除非你们出去嚷嚷这儿藏了人。”
“不过你们怎么会租下这里,这儿这么破,”他指着屋顶,“放眼望去就没几块好地,你们租这里做什么?”
明明看着也不像没钱的样子,单单是他们身上的衣料就足够某些一事无成的寻宝人疯狂了。
啧啧,搀着金线啊,这点倒是和亚提斯人像极了。
秦一微笑:“碰运气。”
“碰运气?”
男人的眼中透露出些许狐疑,这间屋子可是空着几年也没人接近,就算是价格低廉,也没有寻宝人愿意租下,来这里碰运气,难道这块地下藏着什么宝贝?
想到这儿,寻宝人的直觉叮当作响。
可这间屋子的暂住者很快就开口打断了他的想法:“只是觉得这间屋子这么长时间没人住,说不定有些问题,但就目前为止,最大的问题就是你。”
秦一为他续上一碗水,也给自己满上一杯。
前社畜幽幽叹息:“真是难啊,走了那么远的路来到这里,却什么线索也没发现。”
“线索?你们要找什么?”寻宝人眼前一亮。
他端起碗拍拍胸脯:“别的不说,我的情报还算是数一数二,你们救了我一命,就当是还债,只要我知道的,绝对不瞒着。”
秦一皱着眉饮下白水:“可我们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眼看寻宝人饮下一碗水,秦一话锋一转:“你还没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我的家乡有句老话,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帮了你,必须帮到底。”
寻宝人挥挥手:“你们帮不上忙。”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帮不上呢?”
对方的话语像是一阵缥缈的雾,深入埃布尔的脑中,他挠挠头,最初的警觉已经被白粥与水融化,他好像泡在温水中,顺着溪流轻轻飘荡。
奇怪,最开始他们在说什么来着?
埃布尔看着碗中的水,这确实是白水,水清得都能看清他的脸。
好像是在说他的过往?他的过往啊……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