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韵一睁眼,就是李文伟正在铁窗泪。
“安静安静!”警察叔叔站在一旁,提醒着。
王安慧手拍着玻璃,一遍又一遍地哭诉,李文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古韵连白眼都懒得翻,赌狗能有什么好下场,铁窗泪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原来,这里的王安慧省了连麦的三百块,将这些钱一一存起来,对着自家跪在地上膝行的儿子心疼的不行。
压根没有怀疑过儿子说的一丝一毫,也根本没有查过儿子的征信。
他们退掉了小卖部,将所有的东西都低价卖了出去。
租了一间不见光明的地下室,蜗居在里面。
李老头无事可做,李文伟天天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戳戳戳,王安慧处理好学校的事情后,三个人每天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大眼瞪小眼。
都说了距离产生美,所以越近越会产生矛盾。
一天到晚,每时每刻呆在一起,矛盾自然越来越深。
深到后来,互相看不过眼。
因为一点点磕磕绊绊的小事情,差点打起来。
邻居将人拉开,说了李老头几句,李老头钻了牛角尖,当天晚上就气地差点背过去。
索性送医送的快,否则再晚一点,人就噶了,也就不用受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苦了。
李老头成了老年痴呆,几乎没有自理能力。
王安慧尽心尽力地在医院照顾了好几天,人也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医生也知道她家没钱,劝人回家养着。
王安慧只好又辗转将李老头带回了家。
可回家一看,李文伟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等王安慧想起来打个电话问问,人电话早就打不通了。
手机上那些催款信息就跟雪花似的,不间断地飘向她的手机里。
王安慧有心无力,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糊弄了一段时间以后,李文伟终于回家了,这一次,他身上穿金戴银,手中拿着最新款的香蕉手机正美美把玩。
王安慧正擦着老伴倒在身上的稀粥,几乎哭瞎的双眼,从上往下地打量着儿子,“你哪来的钱?”
李文伟笑得嚣张,从口袋里掏出两沓钱,扔在王安慧的面前,“拿去花。”
王安慧已经很久没看见过这么多钱了,揉了揉两只通红的眼睛,恨不得凑上去看个仔细。
索性王安慧还有理智,动也不敢动那两沓钱,生怕现在来多少钱,以后要成百上千倍地还回去,她收回手嗫嚅着:“你的债还了吗?”
李文伟原本还笑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拍桌而起恼羞成怒,厉声骂:“有钱你就花,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老子迟早有一天会飞黄腾达,你们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少给我叽叽歪歪。”
王安慧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拿着旧毛巾,继续给老伴擦着身上未干的米粥。
李文伟就回来了那么一会,炫耀地丢下了两万块,拍拍屁股就走了。
又过了两天,王安慧正牵着老伴在外头散步。
打眼就看见个人从远处冲过来,走近了王安慧发现那人是他们的儿子李文伟,这一次他身上换上了破旧的老汉衫,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一缕一缕地长的盖住了眼睛。
王安慧还没把人留下来,李文伟就像没看他两一样,飞也似的冲了过去。
看着儿子逃跑的背影,王安慧脑子一激灵,总感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安慧牵着老伴紧赶慢赶地往家里去,走进地下室一看,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服被子落了一地,连床板都被拆了个干净。
王安慧颤颤巍巍抖着手查看自己存放钱的地方,她的银行卡都没了,更别说那些金银首饰。
还有前段时间儿子带回来的那两沓钱,随着这一切东西全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能进来的还能有谁?谁会入室盗这样一个一贫如洗的家?
王安慧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呜地哭,老年痴呆的老伴不懂发生了什么,蹲在王安慧的身边,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赌博就是这样,如果一个人最开始赌博的时候,不管赌几把都是输的话,因为一开始就受了挫折,输的难受,赌博的想法自然而然也会断了。
古韵叹了口气,赌博的可怕之处就在这里,不论是线下的赌博还是线上的赌博,最开始都会让初进门的人尝一尝甜头,认为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
这样才能留住人,用眼前的一点小利来博未来无数的钱财进账。
赌博中,人会日渐丧失理智,钱对他们不过是数字,进账和出账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赢了,换手机换平板买新鞋,嘎嘎乐;输了卖手机卖平板卖新鞋,嗷嗷哭。
借钱,借不到钱就掏空家里的财产,卖惨、欺骗,不论如何只要把钱搞到手,再继续赌博把以前赌输的赢回来。
但一切不过是痴心妄想,没有人能逃脱赌博的陷阱。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中,赌博的人情绪失控,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再后来,人就成了赌狗。
李文伟找不见人,被借钱的债主自然来找他的父母。
王文慧一个当了一辈子的老师,什么其他技能都没有,老伴又成了老年痴呆,更是入不敷出。
一开始王文慧还能拿出来一点,再后来,是真的一点都掏不出来了。
债主无处发泄怒火,只能把地下室打砸地乱七八糟。
每一次王文慧只能带着老伴躲在外头,等人发泄的差不多以后,再进门收拾东西。
锅碗瓢盆一个能用的都没有,他们没钱买新的,王安慧只能默默流着眼泪找尚且能用的。
床上的被褥被一次次丢在地上,脏了换,脏了换,来人的频率太高了以后,王文慧也不再继续洗了,木然着一张脸将被子拍拍干净,放回床上。
后来,地下室实在是住不下去了,整天整夜有人来打扰,隔壁的邻居都是一脸厌恶。
王文慧只好跟学校打申请,申请了一个小小的单人间。
带着老伴住了进去,外头的那些债主不能随便进入学校,总算是消停了一些。
可钱还是要还的,学校那一点点工资实在是不够。
王安慧腆着一张老脸问了问学校附近的餐馆,有没有要洗碗工的。
放在以前的王安慧身上,她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去餐馆洗碗,她是一个老师,是一个有正经编制的人,她的学生满地开花,说一句桃李满天下不为过。
可现在王安慧接过了后厨递给她的手套,十分讨好地笑了一下。
她牵着老年痴呆的老伴,将他安置在杂物间门口的小凳子上,在她洗碗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默不作声弯着腰洗碗。
有时候水池子里起了涟漪,王安慧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泪珠还是从碗壁上滑落的水珠。
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中,王安慧接到了派出所民警的电话。
李文伟因为抢劫,被热心群众扭送至派出所。
“妈,妈,救我!救我!”李文伟拍着厚厚的窗户,“我不想坐牢,我不要坐牢!”
“你为什么要做这事!为什么?”王安慧还是一遍遍哭诉,声音嘶哑难听,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我也不想的,我没钱了,没钱了怎么办!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