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你”……傅瑶想起这句话瞬间吓得一哆嗦——不会就是因为这句话,结果老天爷就让她变成了徐励吧?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是她死前都是些气话,没一句“善”的,都是想气死徐励的话——当然她也清楚,那些话对徐励没有半分触动,但是若是因为这句话就让她变成了徐励……那也太造化弄人了。
虽然这话的确是她说的,可是她并不想变成徐励,她恨不得跟徐励撇清关系,撇的一干二净的那种。
许是见“他”面上阴晴不定,旁边李长青小心翼翼问道:“二少爷?”
傅瑶皱了皱眉头,徐励跟她成亲之后,徐家的下人便不再喊他“少爷”了,如今却是怎么回事?
发生这么大的事,傅瑶——或者说“徐励”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是平静如死水——也不知道是徐励这张脸平日里就没什么表情还是傅瑶自己早就被徐励气得忘记了表情,总之就是虽然有无数的疑惑,但是傅瑶并没有出现什么太过于激动不属于徐励表情,淡然看了李长青一眼:“今儿是什么日子?”
“回二少爷,”李长青低眉顺眼:“今儿是四月十九。”
傅瑶记得昨天还是冬日来着,怎么今日就到夏日了,将近半年的时日里发生了什么,为何她全然不记得——不过也没有多问,她都附身在徐励身上了,只是日子过得快一些,反倒不稀奇了。
李长青这话回的,傅瑶听到这日子也跟没听过一样,微微叹气,心下腹诽了一下徐励身边的人不靠谱,又听到李长青在一旁小心道:“二少爷?”
对于他的称呼,傅瑶挑了挑眉,不过随即想着也许别人只是在她面前提起徐励时喊他“二爷”,平日里私底下或许是因为叫惯了的还是喊他“二少爷”,因为并没有任由那种疑惑持续太久,也不敢追问——万一露馅了也不好。
但是想了想还是按捺不住,问起自己的情况:“夫人呢?”
“夫人?”李长青并没有生疑的样子:“今日天儿太早,还未来得及问起夫人的情况——小的这就找人去问夫人身边的丫鬟?还是二少爷现在过去看看?”
傅瑶眼睛闪了闪——她居然还活着吗?
“天太早了,先不急着过去,”傅瑶连忙摇头,随即有些发愣,装作不经意问道:“夫人这病……病了多久了?”
“也有半年了,”李长青也有些担忧:“夫人这病……要不要多请几个大夫看看?”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半年后莫名其妙附身到徐励身上,但是她的确很想知道自己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更想知道,她变成了徐励,那徐励去了哪里……她隐隐觉得,她变成了徐励……那徐励可能变成她了。
李长青说她病了半年,那肯定是难受得很,既然知道徐励可能附身在她身上——她掐了掐徐励——或者说如今自己的手臂——没有用力,但是是能感觉到得到的,既然她能感觉得到徐励身体的感觉,那么徐励一定也能感知得到她的——让他感同身受一下也好,这样的话,他就知道曾经的她到底有多痛了。
这样一想,就不急着去见“徐励”了,傅瑶问起李长青“自己”今日的行程,说来也奇怪,他今日居然无甚大事或者说是近乎无所事事,不像是他过去时的忙碌,更像是赋闲在家——傅瑶觉得可能是徐励终于失去了陛下的宠信不被重用了,他过去得罪了太多人,之所以还安然无恙,只不过是仗着陛下重用,如今失去了倚仗,只怕会有人想要落井下石——换了是以前,她肯定是会忧心忡忡,毕竟无论如何他俩都是夫妻,命运相连,他若失势,她也不会好过——虽然他得势她也不好过就是了,这样一想,此时此刻竟觉得有些大快人心。
看样子,她对于徐励已经完全没有期待了,所以他的前程她也不在乎了。
当然,也轮不到她来在乎就是了,反正夫荣妻贵什么的,她本就无所谓,
想到徐励如今的处境,傅瑶心中难免开心,他那般自矜的一个人,有朝一日却变作了女儿身,肯定会不痛快——傅瑶打算先晾晾他,等他难受够了,再去见他。
身体上的疼痛纵然难受,但终究还是可以忍受的,但长久以来被冷落不被重视——才是真正的难捱,傅瑶就是想让徐励好好体会一下曾经她的痛苦,不管是身还是心。
虽然嫁给徐励三年,但是傅瑶平日里都困在内院,对于徐励的外院并不熟悉,就连他平日的厢房,她也没来过几次——或者说,她几乎从未踏足过徐励的地盘——仅有的一次,大概新婚那时,她怜惜他挑灯操劳,那时候她虽然因为心虚怕他,但还是想当个体贴丈夫的好妻子的,因此命人熬了补汤给他——结果却是连人都没能见到,他让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厮并不是管事的李长青对她身边的丫鬟说她不必如此,让她以后不必再来——傅瑶自觉闹了个没脸,后来便真的再也不敢再做这种被人轻视的事了。
以前每个月十五都是他去见她的,对于外院之事,傅瑶并不多管闲事,打量了一下徐励的厢房,发现摆设自己全然不喜——太过于单调冷清了些,看着便让人觉得了无生趣——就跟徐励这个人一样。
不过她暂时也没说什么,三年夫妻,她早就学会了不理会徐励身边的事。
乍然变成了男子,难免有些不自在,傅瑶也是如此,忍着不适打理好自己,李长青要过来替他着衣——都是男子,这事倒也寻常,然而傅瑶毕竟不是徐励,不让他近身:“丫鬟呢?”
“丫鬟?”李长青愣了一瞬:“二少爷想要丫鬟服侍了?”
傅瑶也愣住,李长青似乎也挺高兴:“小的这就去跟夫人说一声,夫人知道了定然也是高兴的。”
傅瑶苦笑了一番——她当然“高兴”了。
但是丫鬟一时半会是来不了的,傅瑶又不愿意让李长青服侍自己更衣,把他支出去,自己皱着眉头在屋内摸索了许久,仔细研究徐励的衣物。
徐励性子不喜张扬,衣物全是暗沉稳重老成的色调,傅瑶找了一通,勉强找了一身看着不那么死气沉沉勉强可以入她眼的衣物。
虽然并不熟悉男子的衣着——她跟徐励一直分房睡,徐励也不在她房中过夜,替他更衣这种事毕竟是没做过,不过傅瑶不以为意,不过是衣物而已,想来不会有多难。
难的是——要面对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