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察觉到花婶神情不对,心里也不安稳,忙问:
“花婶,怎么了?”
花婶性情严厉,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虽然很多时候并不讨人喜欢,但与她接近了解后才能知道,她只是嘴上不饶人,心地里其实是很柔软的。
当时与她水火不容的徐半仙儿遇到麻烦,她能义无反顾的前来帮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花婶盯着匾沿愣了几秒,随即缓回神来,回头问陈晨说:
“你们真的只是打碎了一个坛子?”
“是啊...”陈晨也紧张起来,“很厉害吗?”
她又习惯性的“哼”了一声,不过此时看来,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回头嘱咐小妍:
“你别乱跑,在我后面跟紧了!”
说罢,抬腿一脚踹飞了半扇庙门,径直踏了进去。
距陈晨上次来过,仅隔了短短几个小时,如今再看,却天差地别,恍如隔世!
这庙里摆设竟然变了!
大院里空落落的,正中的香鼎没了,地面的青砖不见了,供像的庙堂也变成了一堵厚厚的死墙!
陈晨吃惊的望着眼前变化,不禁醒了醒眼。
“这...咋跟我来时候不一样了?”
说罢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地上空位,问小狼崽说,“咱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是不是有个青铜色的大鼎?”
小崽这次要比上次更加害怕,身子缩成一团,撅着小嘴,看样子都快哭了。
陈晨又指向眼前的高墙,“还有这,这里原本有个供位,但金像被人偷了,是空的来着!”
花婶一直警惕的四处转着眼珠子。
“坛子在哪?”
陈晨惊慌失措的检查一圈,发现周围虽然变化不少,却也有一处是不曾改动过的。
那棵布满虫洞,病怏怏的大树和它旁边通往后院的阴森小路还在。
“先前这条小路后面有三间房子,柯姥爷那一个,在西边的一间里,现在环境都变了,不知道还在不在那。”
花婶闻言二话不说,打着头阵钻进小路。
明明记得上次几步就能窜过去的小径,如今变的幽深绵长,还越往里越黑越暗。
陈晨刚要提醒,花婶停住脚步,从发丝里抽出一根细针来,扎破手指,用血滴往旁边墙上画了一个圈。
陈晨用电筒照着,眼瞧着这个血圈才刚刚画完,墙皮上突然裂开一条缝隙,像张嘴一样,肉眼可见的把那一圈鲜血吸了进去。
花婶趁着这个机会,掐着银针往那墙缝里一扎!
随即听得一声惨叫,眨眼之间,小路忽然变短了,视线也更加开阔起来。
不出所料,钻出这条幽径后的格局,也发生了巨大改变。
后院的三间小房竟然变成了一座精致的独幢小庙。
黑色的屋脊,红色的琉璃瓦,门口两侧的承重石柱上雕着两条盘旋巨蟒。
陈晨不敢擅动,沿着石刻抬头往上看,不经意瞥了天空一眼,惊诧道:
“花婶你看,怎么变天了!”
尤记得出门时候还是个阴雪天气,这阵子倒不落雪了,但天空上黑云滚滚,扬风而动,像一张恐怖如斯的巨大帆布,把人和庙严丝合缝的完全笼罩住了。
花婶也跟着看了一眼,眼神变的坚毅起来,抬手指着眼前的小庙说:
“没有后路了,我们速战速决!”说完,引着众人推门而入。
精致的庙中小庙里,铺满了一地的红色坛子。
供堂上的金像还在,不知道是哪尊仙佛,它身披长袍,两只手交叉放在身前,却在头顶上盖了一块诡异的红布,看不着头脸。
像前的香炉里还插着三根长香,香正燃着,烧的长短不一,香灰却立在上头,弯而不折。
花婶见状,指着盖头金像“呸”了一口,大骂:
“装老母庙,烧人骨香,你这不要脸的邪祟想反天了!”
听她这么一说,闻着空气里飘散的淡淡熏香,忽然觉得的恶心。
小妍捂着口鼻问,“这味道,是人骨的香气吗?”
陈晨也被这味道熏的反出了几口酸水,举着电筒四下检查,意外发现在这供堂后面,有一扇紧掩的红色铁门。
铁门没有上锁,上面锈迹斑斑,应该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
但见这颜色花式,忽然叫他想起了东魁村,顾家凶宅里的那个红门。
遂指着那边提醒说,“花婶,这有扇门,不知道通向哪里的!”
花婶瞄了一眼,望着地上的坛子问:“你能确定不是这些吗?”
“确定,柯老的坛子是青色的,而且要两只手才能抱住,比这大的多!”
“好!”她应了一声,指着后面的铁门说,“那就继续往前看看!”
怕有危险,花婶永远排在第一位,率先穿过红门,来到一座处新的院落。
眼前一幕,不禁令所有人瞠目结舌,这里布置跟前院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对面青砖红瓦的庙宇,要比先前高出一倍,宽出一倍,整个大出一倍!
“这是鬼打墙吗?”
眼见小庙变成了大庙,花婶摇了摇头问小狼崽子说:
“你能不能在这里闻到,柯老的气味?”
小崽害怕极了,抓着陈晨拇指死不放手,拼命的晃悠脑袋。
“那就再进去看看吧!”
大家跟她冲进庙门,见得地上铺满了黑色的大坛子。
除此之外,任何布置都和前一幢完全一样,甚至供堂后面,仍旧有一扇红色锈门。
等再穿过这扇红门,又是相同的院落,更加高大的庙宇!
.......
往来几番循环之后,那最初的精致小庙,变得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然变成了高耸入云的庞然大物。
尽管还是黑色的屋脊,还是红色的琉璃瓦,但门口那两根承重石柱已经高不见顶了。
石柱上的蟒蛇也跟着增长了尺寸,陈晨站在下面,渺小的像只蚂蚁。
“还要进去吗?”陈晨盯着眼前,比城门还大的庙门问。
“天快亮了,它挺不了多久,别露怯,别被眼前虚景唬住了,咱们继续往里走!”
花婶额头见汗,显然也不轻松。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踏进这里了,巍峨的金像如同一座大山,隐隐见得,天空黑云之下,还飘着一张巨大无比的盖头红布。
似乎应了花婶的说法,供堂后面,不再有门了。
地上的坛子也不再是单一颜色,百余个错落无序的堆叠的到处都是。
这次数量太多,如果像上回一样,逐个搬运分别,已经不再现实。
陈晨回头去看小狼崽,它应该是吓破胆了,还没等人问就先摇上了头,甚至连试都不想试了。
情急之下,花婶灵机一动,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粗暴的将小狼崽拽到自己跟前,像在房间里一样,嘴里叨咕一些东西,随手打开一个坛子朝里抓了一把,猛的拍在了小崽的天灵盖上。
小崽瞬间蔫了,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孙小妍好像发现了什么,指着供桌上的“人骨香”道:
“花婶,香快烧光了!”
花婶脸色铁青,晃了晃小崽肩膀。他瞬间抬起脑袋,眼仁上翻,露出两个眼白,直勾勾的往前看。
花婶急问,“说,这里是不是有个姓柯的老头?”
不知道小崽身上附体了什么恶鬼,他“嘿嘿”一声,阴森森的开始讨价还价:
“我要是告诉你,你能放我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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