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宿舍楼内。
哗啦啦的声音在浴室中响起。
水顺着少女光滑的脊背落下,不断流淌于带有花纹的地面。
姣好的身材在蒸腾起来的热白气里若隐若现。
众人离开教堂后,芊芊为了平复心中产生的恐惧,便进到女式的大澡堂,冲洗起自己身上的汗渍。
低阶的诅咒之地任务中,被怪异袭击之后,又马上被袭击的可能性接近于零,所以她并不害怕会遇到什么危险。
柔夷在修长的脖颈处轻抚,芊芊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回忆着先前吉良吉影带着讥笑的目光,一股没来由的怒火,就从心底喷涌而出。
对方明显很了解自己所在的组织,也明白那个替死娃娃是怎么来的,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
身体是她的,这是资本,拿来做交换也无可厚非,她不觉得羞耻,成年人的世界规则本该如此。
但是那种被人赤裸裸看穿挑破,并且肆意地嘲讽羞辱的感觉,是芊芊决不能接受的。
手指缓缓捏紧,关节处开始发白。
少女对吉良吉影一开始的外貌欣赏已然烟消云散,只剩下愤怒。
“冷静啊,芊芊,弱肉强食,现在就先忍着吧,等有机会再报复回去。”她忽然对自己低声地说。
然后将花洒的位置抬高,热水开始从头灌下,墨色的长发随即被打湿,她开始用双手揉搓起苍白的脸颊。
很快,她又想到了樊仁那张几乎没有发生过任何表情变化的脸,从始至终,对方似乎就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像是个机器人。
明明那么清秀,却出乎意料地是禁欲系类型,让人很难不想入非非。
早已经人事的少女舔了舔唇,她的脸颊泛起潮红,纤细的手不自觉地向下挪移,脑海中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
就在芊芊胡思乱想的时候,却浑然不知,背后有一双怨毒的眸子正悄无声息地盯着她。
......
......
居民楼内。
听到樊仁的这句话,女人表情变了变,脸上带着苦涩:“是的,我也被缠上了。”
“其实,刚开始,我并不相信这些。答应陪秀秀晚上出门找驱魔人,也只不过是借机会出门逛逛街而已。”
樊仁不由自主地将身微微向前倾斜了些。
女人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缓缓喝下一口热水:“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甚至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那时,我们约定好在教堂前院集合,但到了时间点,秀秀都迟迟没有赴约。我就有些恼火,便打算自己一个人先回住址。”
“当我走了几步,到教堂大门附近,就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女人说到这,脸色铁青,身体战栗。
“然后呢?”王胖子追问道。
“出于好奇心,我循着那个声音尝试着推了推教堂的门,未曾想,本该夜晚锁上的门开启了。
我便怀疑是有什么贼人溜了进去,为了以防万一,我叫进去了,但用手机屏幕的亮光扫视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那个声音却一直萦绕我的耳边,无法停歇。”
“吱呀吱呀的,听起来就像有谁在晃动着什么东西。当时,我就毛了,于是便颤颤巍巍地开了教堂的灯光。
光立刻充斥着整个教堂,声音却依旧没有停止。”
“你胆子挺大的,一般人要是听到这种怪声,早就撒丫子跑了。”吉良吉影忽然插嘴,将气氛瞬间打破。
王胖子也借坡下驴:“可以啊,吉良吉影,你这口音挺纯挺地道。”
吉良吉影耸耸肩,一脸贱兮兮的:“一般,过奖了。”
“闭嘴!”樊仁用漆黑的眸子狠狠地剜了两人:“女士,请你继续吧。”
被打断的女人深呼吸了一口气,颔首低眉地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仿佛着了魔,就在教堂不断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直到走到教堂长凳间走道的中央。”
“身体不受控制地抬头向上望去,也是在那时,我看见了此生都难以忘记的场面。”
“秀秀被麻绳挂在穹顶之上,她双目充血,眼球爆裂突出,正死死地低首注视着我。我吓坏了,拼命地想要控制自己的眼睛闭上,而后快速逃离。
然而,一切都是无用的,我的思想和我的身体就仿佛分成了两个个体。身体完全僵住,控制不了,眼皮也像被人用双手撑住,无法闭合。”
说到这,女人的身体往背后的沙发靠去,整个人蜷缩起来。
“直到教堂的门卫保安巡查发现一切时,拍了拍我,我才得以脱离魂身分开的状态,再之后的事情,便是报警,调查,结案一系列操作,你们也知道的。”
樊仁手指在柔软的沙发皮革上轻轻敲动:“也就是说,你是案发第一目击人。那么之后,为什么,你不再去教堂了呢?毕竟,目前从你的描述来看,至少没有牵扯到超自然现象,你之所以控制不住身体,或许只是因为生理反应。”
女人将头埋进双膝之间:“是的,刚开始,我也觉得是自己应激反应,直到当晚回去的睡梦中,我忽然被一阵冷风惊醒,隐约间,在床头看见了一双踮起的光脚。”
“我才明白并且相信,秀秀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所以为了避免再次看见那双脚,你就好几天没怎么休息过了,对嘛?”樊仁把前倾的身正了正。
“嗯。”
樊仁继续问道:“你之后有找过驱魔人嘛?”
“没有,因为就连主都无法克制的邪恶,一个驱魔人又怎么可能驱邪消灭祂呢。”女人画着十字。
还挺虔诚的哈,王胖子努了努嘴,按耐住心中的腹诽。
“那为什么你没再去教堂?既然家里面也能看到的话,还不如人多的地方呆着。”
女人摇摇头:“不是的,我能感觉到邪恶的源头就在教堂,去那里反而会死的更快。”
“明白了,驱魔人地址,可以给我们嘛?”樊仁掏出笔。
女人扯了张便签,接过笔:“可以,但是你们真的不要在继续调查下去了,会死的。”
樊仁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将写好的便签和笔放进风衣内袋。
“还有就是,你们能不能在这里多待几个小时,我想睡上一觉。”女人恳求道。
“最多一个小时,我们的时间也有限。”樊仁看着墙上挂起的时钟。
“谢谢,一个小时也行。”
说完,女人的鼾声便响起。
吉良吉影翘起二郎腿:“看来她是真的累了。”
话音刚落,在场清醒的三人都猛然感受到一股恶寒。
接着,睡去的女人陡然睁开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呜咽,如同被抓住脖颈的鸟儿。
她用双手死命地扒拉脖子,同时用求救的目光看着身旁的三人。
“这是怎么了?”王胖子想去帮手。
樊仁却用力拉住了他,满面惊恐。
在其视线里,樊仁看见了,一个身着修女服,披头散发,看不清面貌的女人,正在死死地用绳索套着求救女人的脖颈。
“你也看到了吧?”吉良吉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樊仁没有否认,下意识回答道:“嗯......”
可下一刻,他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望向吉良吉影。
“哦,恭喜你,看到了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
吉良吉影深邃的眸中蕴着悲切与绝望,嘴角却癫狂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