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楠开车驶到一个看起来挺老旧，也十分普通的小区。
如果说这小区跟别的小区有什么区别，那就是监控摄像头多了点，围墙稍高，上面还有完好的铁栏杆。
关键是大门，特别的完好，保安也很精神。
很难想像，大领导会住在这种老旧小区里。
只是在车子亮了通行证进入小区的时候，总有一些便装年轻人无所事事的溜达。
卫子航感受到他们旺盛的气血，身上的味道跟宋平城如出一辙，只是不如宋平城身上的悍气那么重而已。
“外松内紧，果然是大领导才能住的地方。”
“那当然，我跟你讲，这里才是整个凌海最顶级的社区，相比之下，我家和苏家住的那个小区，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破城中村。”
卫子航忍不住翻了白眼，如果洛、苏家住的地方都是城中村，那普通百姓岂不是住在垃圾站里了？
车子停在了一栋楼前，穿过绿化的灌木，进了单元才发现，每个单元只有一层一户，有的还是几层一户的那种。
敲开门，是一个透着一股厚重气息的大厅，大厅中已经有不少人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拿着文件夹正在研究着什么。
卫子航还看到了熟人。
一个是韩清雪，一个是元朗。
看到卫子进来，韩清雪向他微笑点头，元朗的脸色则有些苦，向身边几个仙风道骨的同行们告罪一声迎了上来。
没办法，他医德有亏这事被卫子航抓得死死的。
生怕这种场合怠慢了他，被这个不讲武德的小伙子给掀了老底，那样的话，他在圈子里可就没法混了。
好歹，也是一方名医呢。
“没想到徐家把卫老弟也请来了，看来这回徐老有救了。”
“怎么？你们这么没用？一点老年病都搞不定？”卫子航笑道。
元朗脸上的神情一滞，这小子说话真气人，要不是自己的短处捏在他手上，早跟他翻脸了。
但是，他的医术，是真的很厉害啊。
若是自己也有那般通玄医术，只怕比这小子还要抖得厉害。
元朗脸皮乱颤，强打着精神道：“比不了卫老弟的元阳渡气之术啊。”
卫子航向那两拨人一扬下巴道：“怎么个情况？”
元朗叹了口气道：“老掉牙的两医之争呗，徐老的情况复杂，他家也拿不定主意。”
说话间，一名国字脸，眉心悬针纹，面色威严，带着浓浓官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诸位，会诊有结果了吗？”
左侧，相对比较年轻，身边还放着各种便携仪器那拨人率先响应了。
一名十分干练的中年男子沉声道：“徐老头部大面积出血，已经压迫到了血管和神经，我们的建议是，尽快进行开颅手术，越早进行，速度越快，术后恢复就越好。”
“开颅？有多大的风险？”
这一下，谁都不敢吭声了，看来看去，最后还是将那名干练男子推了出来。
对方道：“徐领导，开颅手术肯定是有风险，至于有多大的风险……”
中年男子一咬牙道：“我们有五成把握，术后遗症非常小。”
“只有五成吗？”
中年男子苦笑着道：“五成把握已经不小了！”
说到这里，他就不肯再说话了，这也就是领导亲爹，若是换成普通人，早就下病危通知，签各种免责协议了。
从来都没有哪个大夫，会向患者承诺有多少把握，现在他们是不得不搏这一下。
洛雨楠在卫子航的耳边低声道：“这人叫罗湖，凌海脑外第一把刀，据说一个开颅手术，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之前一直在国外讲学，轻易不做手术了，这次还是徐领导亲自出面，才把人请回来的。”
“这方面，我倒是不太懂，但是西医确有独到之处，见效快，可以成批培养，适合推广。”卫子航点头道。
他觉醒的卫家医王血脉，按理来说应该属于中医这一派的。
但是他半路出家，倒没什么中西之防，看问题还是普通老百姓的眼光。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谁能治好病，谁的疗效好，就上哪看呗。
罗湖的话，使得那些西医专家连连点头，能喊出五成来，已经是罗湖这种第一刀强大信心的体现了。
徐领导的目光又落到了这些中医的身上。
包括元朗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坐在最中间，那位白面无须，八字寿眉垂到脸颊处，一脸清静祥和的老人身上。
元朗低声道：“这位是汪全林老先生，是凌海的中医世家，据说有着国手的实力。
京城多次相邀，他都没有去，只是一心在凌海培养弟子，推广中医，可是现在的环境……
唉，真是一言难尽啊，不管怎么说，汪老都是值得尊敬的杏林前辈啊。”
卫子航深以为然地点头，对于有着纯粹追求的人，他向来保持尊重。
汪老不急不徐地道：“老徐同志风疾入脑，情况危急，当以附子白虎汤守住阳气，再以牛膝调理上下阴阳，然后再以惊风汤调养，康复的希望很大。”
两方都没有给出十分肯定的治疗方法，这让徐领导的眉头紧锁。
事关至亲，他又是出了名的大孝子，舍不得亲爹冒风险。
最终，他还是将目光落到了汪老的身上，中医保守治疗，在可见的风险中，好像更小一点。
这时，西医那边，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突然道：“恕我冒昧，敢问汪老，这附子您打算用多少？”
“二百克，随煎随服！”
年轻男子一推眼镜，一脸震惊地道：“附子有剧毒，国家药典规定使用不得超过15克，就这还需要一两个小时的高温煎煮去除毒性。
您一下就用二百克，还是随煎随服，且不说徐老现在重症难醒，就算是一个健康人，也要被毒死了吧。”
“你才多大，哪懂得中药奥妙，也敢置疑汪老！”元朗立刻就不干了，上前争论道。
眼镜男笑眯眯地道：“我不是置疑汪老，而是相信科学，中医中药都是经验之谈，根本无法得到科学有效的临床验证。
但是平心而论，中医在术后康复方面，还是有独到之处的。
现在都不讲究中西医结合嘛，不如由西医手术，中医术手康复，这方面，已经得到了临床验证，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汪全林自然不会跟这小年轻去争论，只是向徐领导淡淡地道：“老徐同志情况危急，自然要下重将，由猛将破敌守关，至于是不是中西医配合治疗，还是交给小徐同志来决定吧！”
卫子航暗自竖了一个大姆指，暗道一声果然姜是老的辣，这一句话，就把眼镜男架到火上烤了。
果然，徐领导冷冷地看了眼镜男一眼，立时就让他满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