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那个朋友的死,将陈富有的恐惧推至了顶尖。
“能冒昧问一句,先夫人失足跌落,是意外?”
菟夭夭忍不住再次转头看了一眼顺着楼梯流下的鲜血。
海氏怨气如此之大,或许,那场所谓的意外,也不是意外。
公孙家不插手,是因为这件事不仅关乎天理伦常,更因为牵扯到二十年前的命案,事主陈富有身份不一般,他们显然不想引火上身。
另外,也正如陈富有所说,庄园内的情况,一般人来了,也只有送死的份。
至于公孙钰,菟夭夭猜测,公孙钰或许压根就不知情,从头到尾,都是公孙家其他人给陈富有的托词罢了。
菟夭夭如今的道行,是凭借着婴泞的十几年所学,要对付庄园里的恶灵,明显不够,好在有御泽在,菟夭夭并不担心。
菟夭夭的问题,陈富有眼皮跳了一下。
他并未回答。
“菟夭夭小姐,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你斩断我与海氏之间的供养关系,并且彻底让这里的恶灵消失,包括海氏!”
陈富有脸上有一丝恶毒与恐惧交织的复杂情绪。
“不知你可否做到?事成之后,我给你五百万。”
虽然陈富有有隐瞒,菟夭夭也没兴趣知道。
“可以。”
菟夭夭沉静的面容,似乎给了陈富有很大的信心,他重重松了口气。
楼下,管家在外面等着他们,菟夭夭推着轮椅,二人不时交流一番,倒是分外和谐。
“一周以后,是海氏的忌日。”
陈富有偏头轻轻说道。
忌日,将会是海氏怨气最大的时候。
这件事对菟夭夭而言,确实有些棘手。
她要做的,首先是清除一楼的恶灵,再解除阵法,若是阵法不解除,那么海氏的怨气会与日俱增。
海氏,要留到最后。
菟夭夭对豪门恩怨不感兴趣,但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接下陈富有的委托。
当然,关于阵法与恶灵,她还得现学一下。
菟夭夭面无表情,在陈富有看来却是胸有成竹。
他却不知道面前这位年轻的捉鬼天师实际上,连阵法都不会。
甚至,正儿八经捉鬼都没干过。
纯粹就是因为有个千年老鬼从旁协助于是她底气十足。
到了外面,管家接手了陈富有的轮椅。
二人又带着菟夭夭转了整个庄园外面,一路上气氛十分融洽。
而观音山上,公孙家,此刻气氛有些凝重。
“李奎山果真是葬身于那少女手中吗?”
这是一群穿着长袍的人,每个人都蓄着长发。
说话之人显然在其中地位不一般。
“家主,李奎山死状蹊跷,不像是死于北派之手,而那少女,之前未见她出手,只知道其行事诡异,亦正亦邪,更是无法确定其身份。”
“还有李家村那一家人,据我们查到的消息,李奎山曾诓骗了李玉山之徒婴泞去李家,但是事后,李家一家沦为废墟,李奎山死状凄惨,反倒是那婴泞不知所踪。”
在李奎山死的时候,公孙家便收到了消息,身为南派之首,公孙家有着所有南派捉鬼天师的命牌。
命牌熄灭,表示遇害。
事后派去查的人,却只能查到从李村穿着嫁衣出来的菟夭夭。
可这,与北派下山的婴泞,分明不是同一人啊。
太诡异了。
“婴泞……”公孙胜指尖落在桌上:“没记错的话,李玉山曾将婴泞当做掌中宝,据说此女天赋极佳,李奎山那蠢货,竟然想要害死李玉山的徒弟,现在李玉山恐怕也会将这笔账全在北派头上。”
公孙胜揉了揉额头,但现在更为重要的是,突然出现的菟夭夭,到底是谁,代表了何种身份?
她身边跟着的灵体,如果真是千年鬼王,那么,想要击杀李奎山自然不在话下。
千年鬼王出现,意味着,这天,又要变了啊。
鬼王消失了上百年,如今再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接受了陈富有的委托是么?”公孙胜面有愁容。
“是的,今早陈富有已经派人前去接人了,陈富有的事情牵连甚大,那菟夭夭敢接受,若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有所倚仗。”
前去调查的清姑说道。
陈富有那片庄园的事情,就连他们公孙家都不敢插手,动辄就是遭天谴的事情,那丫头竟然什么都不曾准备,直接进了庄园。
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派几个人,前去陈家,顺便接触一下菟夭夭,记住,她身边很可能跟着那个家伙,一定不要表现出任何敌意。”
公孙胜说道。
在确定那个灵体身份以前,菟夭夭,哪怕是他公孙家也暂时不能惹。
他们这一辈人,谁也没见过所谓的千年鬼王。
“父亲。”
正在这时,身着纯白色长里衣,外披一件白袍,束着高髻的青年进了堂屋。
整个人若一棵轻松,又似一缕雾气,随时要乘风归去。
“钰儿,你出关了。”
公孙胜眼神一亮,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听龚伯说您与各位师叔在商议大事,我便来凑个热闹。”
公孙钰拱手说道。
“确实是一件大事。”公孙胜沉吟片刻,忽然说道:“钰儿,你过来,我有事交代给你。”
陈家庄园里。
安排好一切的陈锦鸿与高珊珊一同回来。
几位高级厨师也收拾着家伙事到了这边,在花园里露天准备晚餐,几个佣人鱼贯而入。
菟夭夭注意到,但凡是进入了庄园的人,无不是眼神坚定的人。
或许在来之前,他们就被交代了些什么,愿意的人,自然是心性坚定。
菟夭夭打量了一番,便不再关注。
餐桌上,众人各怀心事的模样,唯独菟夭夭大快朵颐。
今晚,与鬼共眠,不得美餐一顿?
七点左右,陈富有给了菟夭夭一个眼神,便离开了。
偌大的庄园里,此刻只剩下了一个阴沉沉的管家,与菟夭夭。
“夭夭小姐,您的房间在二楼,您现在可以去休息,我住在外面,有事的话,您就摇铃。”
管家弯着腰,指了指花园旁边单独的一间白色小屋。
所以说,那里面,今晚只有菟夭夭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