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禅院晴御尚未从天台上下来——
久保远上楼的动作一顿,随后猛地转身朝着楼下走去,三楼的护士看着他的动作,只是啧啧摇头,将对方认成了不愿意将这个消息告诉楼上老人的脆弱学生,只是叹息两声,也没多说什么。
然而,此时正快速下楼的久保远脸色冷凝,冷哼一声。
他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直接下到了一楼,此时,之前睡着了的护士似乎是换班了,她打了个哈欠,拿出自己的餐盒,看着匆匆赶下来的背着吉他包的青年,略带好奇的看了他几眼。
久保远站在大厅中央,感受到身边莫名奇怪的气氛,深吸一口气,将身后背着的长刀改为抱着的姿势,咽了咽口水,双眼扫视着周围,连边边角角也不放过。
没有发现……
他神情微微松懈,松了一口气,脚步却下意识轻移,朝着周围深入看了看。
还好、还好没什么,还是赶紧回五楼去找他们两个汇合吧……嘎?
久保远神情一僵,他僵硬的站在原地,站在护士站旁边,一动不敢动。
在他身后,那股一闪而过的咒力气息虽然闪的很快,但是久保远自认还是不能装聋作哑,装作没看到的。
表情渐渐扭曲了起来,旁边打开餐盒的护士动作慢慢减缓,她看着正前方痛苦面具的青年,想起对方刚刚异常的动作,咽了咽口水,脸上表情不变,手却悄悄地摸向了身后,想找些什么来防身……
此时的久保远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边上一秒还在摸鱼的护士小姐现在显然已经盯上了他这个“疑似精神病”分子,甚至已经准备好采取一些自保的措施了。
现在的他,满心只剩下了眼前那让他背后发凉的感受。
久保远咽了咽口水,朝着咒力残余的方向望了过去,入目的是幽深的走廊,只有少到可怜的几盏微弱的灯光。
……早知道就不把脚力练的这么突出了……要不然现在还能等到来找自己的禅院他们……
“咕噜。”
久保远的眼神一变,由警惕恐惧渐渐的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沉色。
算了。他也不可能真的做到对路过的咒灵视若无睹。如果真让它跑了,或者伤了人,自己可就成了罪人了。
现在只能祈祷这个咒灵自己能对付了。
心里挣扎着,然而现实中的久保远实则已经迈开了步伐——
他警惕的朝着眼前的走廊走去,步伐稳健,一步步的走入,额头上不知何时流下了大滴的冷汗,他却恍若不知,那双黝黑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视野,凌乱的短发随着窗子吹进来的风微微飘动着。
身后的护士小姐收回了目光,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走进那边的办公区的方向,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内心还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抹疑惑。
现在这个时候……那里应该没人吧?
——不知道护士小姐的疑惑,现在的久保远草木皆兵,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空荡荡的走廊,手不自觉的抱紧了怀里的长刀,在离开了大厅这样瞩目的地方后,他毫不犹豫的褪去了伪装的吉他包,直接抱着怀里的长刀,随时准备出鞘。
在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神渐渐狠戾下来,和最初的胆怯模样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没有禅院晴御那样方便的术式,他自然不能感知到刚刚一闪而过的咒力的方向,只能一点点的探索着。
忽然,他的脚步顿住了。
身侧的门都是统一的紧闭着,只有前方的那个门大开着。
而真正让久保远停住了脚步的,不是开启的门,而是……那里面正蓬勃涌动着的咒力痕迹,那浓厚的
味道……简直就像是藏着一个特级咒灵一样,不过我没见过特级咒灵……
被巨大的压力压迫的脑子一片浆糊的久保远表情怔然,他抱紧了怀里的长刀,一步步的靠近眼前的大门,下定决心,猛地转身看向里面!
……没人。
但是只是表面上而已,久保远深吸一口气,眼角不自然的抽动起来,终于迈开步子,朝着里面走去。
漆黑的房屋里,久保远没有那么放松的直接去找开关,他内心咒骂着这所医院对电费上的抠门,过度紧张的他只能依靠胡思乱想维持冷静的状态。
他走进这个看起来像是杂物室的房间,单手握着长刀,仅凭着身后微弱的灯光探查着周围的动静。眼前一片昏暗,只能看清事物的大致轮廓,他慢慢走近,渐渐看清了眼前的布设。
忽然,他的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身体也迅速僵直。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是个人吧?他脸部肌肉因为过度紧张有些不听使唤,双眼却无法从眼前那个正在微微颤抖着的身影上移开。
一团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久保远咽了咽口水,在死寂的房间里十分清晰。
那是、人吗?
他不自觉的抱紧了怀里的长刀,一点点靠近了那边的人影,想要走到对方身前观察清楚,就要跨过一堆电线杂物。
脚步轻缓,久保远稳稳的经过了杂物,来到了人影面前——
是个小女孩。这个信息并没有让他放松分毫,反而看着那黑色的发顶直冒冷汗。
这、这是恐怖片情节吗?不是、不是咒灵……是女鬼?!!
久保远脸色煞白,本就不大的胆子现在更是全部消失了。那刚才的动静,就是眼前女孩的啜泣了……?
走近了之后,对方的哭声更加明显,久保远感觉自己腿都软了,但还是不得不扯出一个笑容来,颤颤巍巍的试图开口询问。
——过于紧张的久保远并没有发觉,身后唯一的大门被一只手悄悄的关上了……
屋内的灯光刹那间全无,而位于角落半蹲的久保远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女孩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他依仗的灯光已经尽数被夺走了。
在他俯身面对着眼前的少女的那一刻,一道身影关上了门,举起闪烁着寒芒的不明物质,朝着他的身后一点点的逼近了——
“……小妹妹,你怎——”
在他说话的那一刻,背后的黑影眼神凶狠,举起双手,狠狠的朝着久保远的背后落下!
眼前的少女迅速捂住了双眼,黑色的长发凌乱,她哭泣的声音变大。
然而,眼前的景象并非像她所想的那般血腥——
在即将被匕首刺中的那一刻,久保远忽然看到了什么一般,“欸”了一声,直接俯身去拿,身后的男人自然刺空,而同时,巨大的动作让那边的久保远顿时回神,一个翻身,猛地躲过了男人的进攻!
久保远大惊失色,刚刚的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他瞪着一双眼睛,内心却是在无比后怕着,双手握紧长刀,长刀出鞘,在窗外月光的映射下闪烁出凛凛寒光。
哈啊?!吓死我了!!什么玩意儿过去了??
——好险啊!!要不是刚才地面上有个小刀片,我就死定了!!久保远内心咆哮,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吓的憋了回去,连脸部丰富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尽数收了回去,紧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实则腿已经软了。
眼前的男人在月光的照射下,映照出那张惊恐疯狂的脸,他的头顶似乎还流着血,双眼中的情绪混乱,似乎像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他一击不中,神情惊惧,忽然表情发狠,再次举起了匕首,对着眼前的久保远低喝着刺去!
久保远此时不像方才
,早已经有所防备,在对方刺过来的一瞬间,立刻举起手中的长刀,防御性的迎击,刀刃相撞,发出“乒”的一声,久保远就算胆子再小,好歹也是个二级咒术师,没有任何技巧,只是随机的一挡,对面的男人立刻被反震击退。
久保远盯着眼前的男人,在明白对方确实只是个普通人之后,虽然还是带着刚才惊吓后的余韵,不过显然没有那么无措了,对着眼前的男人举起长刀,警告性的看着对方。
在男人被击退到墙上的时候,原本在地面上哭泣的少女猛地起身,踉跄着,嘴里喊着“爸爸!”,扑到了男人的身上,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扑在男人的那一刻,对方忽然吃痛的闷哼一声。
这时久保远才想起来,皱眉看向墙角喘着粗气的男人,透过对方混沌惊惧的双眼,看到了对方头顶那大片的鲜血。
……受伤了?难道被人袭击后,把我当成了袭击者?久保远大胆的猜测着,当然,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一个他不愿意承认的更接近真相的猜想。
那就是男人是被咒灵袭击的。
然而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久保远也知道这种情况更可能一些,根据刚刚走进来时感应到的那股咒力残余,毕竟据他所回忆,三人来到这里后就直奔天台去了。
而这股咒力残余不是他们……那就只会是咒灵了。
结合男人惊惧的目光,嘴里不住的低吼着“有鬼!有鬼!”的话语,久保远无语的闭上了双安,加深了自己的猜想。
想到现在还在楼上的两名同期,又想了想这次他们来的真正目的,久保远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因为自己的随便一动都会惊恐的大喊起来的模样,感觉对方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将长刀夹在怀里,空出来的手下意识摸了摸下巴,思索了起来。
这咒灵还不知道是原来就有,还是说是被特级咒物吸引了……现在只能祈祷咒物的封印还好好的了。
久保远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面上表情严肃,转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内心不禁希望楼上的禅院他们尽快拿到咒物。
——然后快来救我。
妈的这门外不断涌进来的咒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久保远仿佛地板烫脚一样跳了起来,双眼都要瞪了出来,看着眼前门缝里不断钻入的咒力,像是在抓着屋内的什么事物一仰,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到屋里,地面上所涌动着的咒力,欲哭无泪。
顿时,眼前狭小的屋子里被浓厚的咒力充斥着,久保远吸了吸鼻子,在心里祈祷着:
特级咒物的封印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嘎?
久保远目光凝固,他就着眼前微弱的月光,目光呆滞的看着扑到男人身上瑟瑟发抖的少女,对方手里拿着那个长条状,被咒符裹了三四层的事物。
含着泪花的双眼中带着无神,双眼毫无高光,颤抖的身体停止了,仿佛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一般。
只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
此时,少女纤细的指尖正一点点靠近上面的纸张,指尖带着淡淡的咒力。
久保远的双眼瞪大,下意识的伸出手来,崩溃的大喊着:
——“住手啊!!”
可惜,如果此时操控着这副身体的还是女孩,她或许会听从久保远的话吧。
在久保远绝望的目光下,对方的手即将触碰到对方的前一秒,符文慢慢被揭开——
静。
“轰——!”
摇摇欲坠的大门,彻底被无数嘶吼着的咒灵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