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居然测出了双黄蛋!

爱芙拉吃力地在洞中半爬半走,洞壁有时像柔软的沙子,有时像泥泞的河滩,视线甚至看不清前方一寸的距离。

她第一次觉得这副新身躯无用而瘦弱,明明自己以前更……更什么?她停下来努力回忆,还是想不起自己在到达孤儿院之前的记忆。

还是先想想自己眼前的处境吧。派妮这样偷梁换柱,就不怕尘世诗人发现吗?毕竟神是全知全能的。

但她又想起来,其实之前已经有许多任议会首席并未通过日晷祭,却也顺利就任了,没有遭遇任何神罚。或许,日光帝国高层都知道日晷祭只是走个过场,派妮敢冒险以假乱真,就是因为相信神不会关注这种芝麻小事。

但换个角度想……原来,自诩全知全能的正神并不能巨细无遗?

就在这时,洞中的沙尘奇迹般平息了。

某个悠长的声音从高处传来,遥远而宏大,仿佛超越了尘寰神庙、穿过了亘古的飓风,隆隆地鸣响在她心上:“如果你成为统治者,首先要做什么?”

这来自神灵的声音足以让任何人惶惶不安,更别提爱芙拉刚才还产生了对神不敬的想法。但爱芙拉的心里只有一位神的声音,那是清澈利落的年轻女声,却蕴藏着古老的力量和温柔的抚慰,因而,她绝不会因其他任何神的声音而惊慌失措。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她甚至不假思索就答道:“让饥饿的人吃饱,让口渴的人喝到水,让寒冷的人有衣服可穿,让淋雨的人有地方可住。”

话音刚落,眼前的洞穴就轰然解体,前方出现了新的道路,四周传来尘暴般的呼啸声,连前殿的派妮和神庙外的民众也能清楚地听到——这意味着爱芙拉成功通过了第一层。

如果派妮能听到这一番话,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换了个芯。

虽然爱芙拉拥有之前的全部记忆,但内里的性格和以前的柔顺内敛完全不同,像初生的幼兽一样,完全跟从本能和喜恶行事,唯一的优点或许是学习能力强;在现实生活中,这种性格可能会屡屡碰壁,但在神灵的诘问面前,爱芙拉镇定自若,思考的是人最迫切的需求,使用的是最简洁的语言,头脑中的念头从不打弯,直抵目的;相较于其他圆滑世故的政客,她确实与众不同,能让神“眼前一亮”。

“什么才是一个国家最强大的力量?”

“大部分人的共同所想。”

“你认为愚笨的人注定要被聪明的人统治吗?”

“不,假如划分‘愚笨’和‘聪明’的标准是由所谓的聪明人制定的话,那这种统治就是不平等的,不平等就意味着不稳固,这种‘注定’的统治就会崩塌。”

…………

通往下一层的道路不断开辟,象征成功的呼啸声也一次又一次地响起。

当然,爱芙拉的屡屡成功也让外面的派妮坚定了杀人灭口的决心。

终于,爱芙拉到达了最顶层。

“最后一个问题……你能为你的臣民忍受怎样的痛苦?”

刹那间,比思想和闪电更快的剧痛击中了她,她毫无招架之力,像瘫痪的病人一样仆倒在地,又像是中了让肌肉强直收缩的毒药般蜷成一团,耳边听到歇斯底里的喘息声,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是自己因窒息而发出的声音。

尘世诗人掌握尘天赋,拥有空气与土壤的权柄,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一介凡人体会到被活埋与窒息的痛苦。

坚持下去,这并不是为了自己所谓的“臣民”,而是不想让“小红”失望……

她用力深呼吸,却只能汲取到一丁点氧气,视觉渐渐剥离,记忆在痛苦中逐渐回退,退回到孤儿院之前,退回到自己还真正活着时……

在一段记忆里,自己似乎正在紫藤花架下散步,双手被紧紧牵着,左边是爸爸,右边是妈妈。纷披的花穗垂在头顶上,让小小的她连上下左右都难以分辨,只知道周围的空气芬芳而凉爽。

但这温暖的记忆时断时续,像破损的黑白电影胶片,不足以抵御剧痛,于是藏在大脑暗室中的记忆胶片陆续曝光成像,但更加模糊摇晃,像用了过期的胶卷。

这段记忆里,自己好像正抬手按着一个开关……一声震破耳膜的巨响……面前的场景变化了,她艰难地明白了残酷的真相——她被幻觉欺骗了!

记忆混沌如迷雾,她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希望付出一切换得重来的机会……

不,不要按下去!

无穷的悔恨与苦痛倒灌进心脏,她宁愿再忍受亿万次足以摧毁自己的剧痛,也不愿承受再多一秒这种情感。

尽管,她还未明白残破记忆的具体内容。

尘世诗人施加在她身上的剧痛失去了作用,因为她混沌记忆中的悔恨胜过世间一切痛苦。

她忽然明白了这项考验的作用——统治这个国家的人必须拥有历经磨难的意志。

全身的剧痛骤然退去,有个声音说:“你通过了日晷祭的考验。”

爱芙拉睁开眼,却看见洞穴中有个奇怪的东西,像是结冰的玻璃花瓶,她伸手触碰,花瓶中的“冰”却瞬间变为奶油色。

“果然,是尘天赋……”

紧接着,爱芙拉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是自己的嗅觉细胞从未接触过、也无从描述的陌生气味,神秘而危险。她第一时间就捂住了鼻子,却还是吸入了一些,那种气体的微粒深深潜入身体,迅速扩散弥漫,仿佛自己的血肉和骨骼是纯粹的空气。随着这些气体的微粒完全融入身体,她忽然能感知到脚下土壤的间隙,尘埃的体积,甚至空气中形如细杆的微生物。

她知道自己已经是尘天赋者了,也知道自己该原路返回了。

但直至回到第一层,爱芙拉仍未从刚才的痛苦中缓过来,就像溺水的人还未吐尽肺里的水,烧伤的人还未扑灭身上的火焰,整个胸腔在烧灼中起伏,但她知道自己必须保持镇定,必须要完成该完成的事情……

爱芙拉爬到距离第一层洞口还有十米左右的位置就停下了。在这里,前殿的派妮正好看不到她。

她摘下兜帽,心跳如擂鼓,右手平贴在地面上,左手伸进口袋里,血肉之躯宛如细沙般缓缓坠地,融入地面中,闪电般游弋过细小的土壤,再从前殿的地面涌出,迅速化为站立的人形。

几乎在土壤有所异动的下一秒,身为高位阶尘天赋者的派妮便感知到了,扭头望向异动的地面,却看到一旁安特勒的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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