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奉甲对于上方佛堂之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专心沉思自己如何脱困。
但让他感到失望的是,无论找遍了哪个角落,都看不到逃出去的希望。
这种牢笼绝对是前人精心设计的存在,除非是从外面打开机关,否则其他手段根本连牢笼都无法撼动分毫。
白奉甲盘坐在地,微一运转内力,心中变得一片空明。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保存体力,否则真就可能如杀心所想,最后不可避免地陷入饿死牢笼的结局。
上方的激斗已经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白奉甲睁开眼,解下身上的刀剑置于一旁,开始运转内力。
只见白奉甲面色猛然露出一丝潮红,身旁的雪寂自行出鞘,跃入白奉甲手中。
白奉甲眼睛已经变得一片血红,正是狂刀运转的征兆。
没有丝毫犹豫,白奉甲挥刀,朝着刚才出刀的地方猛然砍去。
一刀,一刀,又一刀......
转瞬之间,白奉甲已经连续挥出一百零八刀,每一刀都分毫不差地落在第一刀的位置。
白奉甲拄着雪寂,大口喘着粗气,显然如此迅猛的使出狂刀,即便是白奉甲此刻也难以承受。
白奉甲的心沉入了谷底。
刚才自己认真盘算,还思虑这座牢笼可能是专门关押重要人物而设计,那么关押之时显然不会让其佩戴武器,自己此刻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身旁就带着绝世刀剑。
不曾想自己已经运转了威力无匹的狂刀,依然无法奈何这座牢笼丝毫。
哐当一声,雪寂猛然倒在了地上,白奉甲应声躺在了一旁。
白奉甲眼中的血色慢慢褪去,但体力已经到了虚脱的边缘。
白奉甲闭上眼睛,任由内力缓缓在体内运转,平复体内由于剧烈使用狂刀对经脉造成的损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奉甲缓缓睁开眼睛。
一道轻柔的月光从一侧墙壁的空洞中透了进来。
居然已经过去了一天。
白奉甲心中一惊,但转瞬一想,此刻时间对于自己,反而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
试想,对于一个几乎只剩下等死的人来说,时间,不也是折磨的一部分么?
好在白奉甲并没有真正放弃,放弃雪寂,又拔出铁浮白托付给自己的痴心剑试了试。
结果一样令人失望,铁笼上的豁口有所扩大,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想生生用刀剑斩断这道铁笼,恐怕还需要给白奉甲两三个月的时间才行。
但白奉甲有这么长的时间么?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没有食物,即便有水充饥,但也难以坚持一个月之久,这是风雨间通过实验得出来的结论。
至于风雨间是如何做的实验,谁也没有告诉白奉甲这些学生们。
白奉甲再次躺倒在地,方便最大限度的节约体力。
日子循环往复,平日里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此刻的白奉甲却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他脸上的胡子已经长了出来,身上专为雪夜潜行所穿的白色夜行衣也变得脏污。
指望白礼贤兄妹来救自己的希望已经破灭了。
白奉甲只希望他们二人依然平安便了。
世间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让人顺心如意的。
白礼贤抓起地上的积雪,仓促地塞进自己的嘴里,嘴唇上干裂的口子让曾经的翩翩浊公子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如果此刻将白礼贤扔到最繁盛的承平街上,估计没有人可以认出这个状若乞丐的人就是白家的二公子,甚至可能被巡街的军士直接挑落到暗街陋巷之中,免得脏了承平街的地面。
一旁的狂狮状态也没有好多少,现在正抓着一只野鸡生啃。
逐鹿山是白城方圆五百里内最高的山峰。
它的存在,见证了造物的神奇,以逐鹿山为首,周围五座山峰连绵相依,而周围都是一马平川,呈现猎人逐鹿草原之势。
关于逐鹿山的传说很多,远至皇帝蚩尤,近至成吉思汗,都有相关的故事在白城口耳流传。
无论这些故事的可信度有多高,但白城人都知道,逐鹿山非常人可进,千百年来不断有商旅遇到风暴想要进山躲藏,往往都是有去无回,一来二去,逐鹿山便有了鬼地之称,更加加剧了人们对于逐鹿山的恐惧之心。
但对于功力高绝之人而言,逐鹿山并非传言之中的那么恐怖,反而是一处难得的宝地,因为来人不多,反而很多珍稀药草都得到了完好的保存,所以很多江湖高手遇到难寻的药草,都愿意到逐鹿山试试运气。
然而即便是真正的江湖高手,也不愿在寒冬时节进入逐鹿山,这是真正的死地。
狂狮自然也不想,但奈何白蓁蓁在里面,自己不得不来。
“二少爷,你还是快回去吧,无论是禀报吴法言,还是禀报你父亲,好歹咱们还有后援,现在我们都陷在这里,境况只怕更加不堪。”狂狮揪着野鸡的脖子饮了一口血,显得狂狮的样貌更加狂野。
白礼贤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方才回答道,“台老,你放心吧,虽然我们一路追踪,但路上我都留下了记号。”缓了一口气,白礼贤接着道,“当初我离家之时,就与一干兄弟约定时日,现在想来家中已经有人到喇嘛寺探查,甚至已经派人追踪而来了。”
狂狮看了一眼从小就被赞聪慧的年轻人,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哎,此行艰难,终归是不好过。”
白礼贤眼中焦急一闪而过,紧接着道,“台老尚且为了舍妹奔波劳累,礼贤随行好歹能够帮助一二,也不至于台老以一敌多,不好放开手脚。”
狂狮没有再劝说,显然白礼贤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心中对于那个老喇嘛的忌惮越来越重,也不知道白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却说当日净清使出化血遁法,瞬间卷上白蓁蓁、杀心,甚至还有小沐消失得无影无踪,好歹还有司马香闻香知味,闻着白蓁蓁身上暗香,给狂狮二人指了一条路,否则可能二人连朝何处追踪都不可知。
而司马香身负重任,此刻失了小沐已经是莫大罪过,更加不敢误了龙大老板交代的事情,慌乱之间只得将救助小沐之事拜托给狂狮二人,自己带着两个手下急急向此行的目的地而去。
狂狮二人一路追踪,喇嘛寺所在距离逐鹿山并不远,加上一路白雪皑皑,一身鲜红僧袍的净清显得异常惹眼,加之使用化雪遁法伤了元气,同时带着三个累赘,不可避免的拖累了速度,让狂狮二人追了上去。
一路上双方交手已经不下十次,每次都被净清堪堪逃脱,最后慌不择路,居然逃入了逐鹿山之中。
也是净清和尚运气不佳,自己与杀心都是初到白城,哪里知道逐鹿山的诸多凶险,而小沐和白蓁蓁,更是经事尚浅之人,江湖经验更是少之又少,此刻也只得由着净清带着众人前行。
而最让杀心奇怪的是,净清一路上带着白蓁蓁也就罢了,居然还死活让自己带上小沐这个拖油瓶。
小沐可不是白蓁蓁,虽然功力比不上自己,但好歹是一个威胁,最危险的一次莫过于净清抵挡狂狮,而白礼贤朝着自己杀来,那小沐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被解了手上穴道,一起挥剑朝着自己杀来,若非自己功力精深,恐怕就要着了二人的道了。
但杀心可不敢向净清问出这个问题。
化血遁法是杀心所在宗门的重要秘法之一,使用者运转功法,生生挤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精血,在迷惑敌人的同时,也可以让自己的身体随着精血的移动而选择其中一个方向移动,堪称逃命的一大秘诀,可惜杀心自身犯戒不止,让自己的师父绝了传授此门秘法给自己的念头,否则当初杀心也不至于被白奉甲硬生生斩掉一条手臂。
化血遁法有其好处的同时,自然也会给使用者带来极大的损伤。
净清和尚使出遁法之后,便一直在养伤,此刻趁着休息之际,将猎食之事交给了杀心,自己连忙打坐运气,缓缓修复受损的身体。
只见净清和尚所在之地猛然震出一片积雪。
净清和尚随之眼皮睁开,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净清猛然跃起身来,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正在低声嘀咕着摆弄好不容易猎来的一只小鹿的杀心眼睛一亮,赶紧朝着净清和尚恭贺道,“恭喜师叔伤势得复,功力精进。”
净清和尚甩了甩衣袖,对杀心佛陀这几日的伺候也算满意,点点头算是赞许,“回头你也别跟着你那老顽固师父了,拜到师叔门下,保你好处多多。”
杀心大喜,连忙拜倒在地,朝着净清拜了三拜,算是拜师了,虽然自己师父功力较之净清更加精纯,但奈何性格执拗,一直看不惯自己所作所为,传授功法更是遮遮掩掩,让杀心一直怀恨在心,此刻净清和尚开口了,也算是自己的一道福缘。
净清和尚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杀心的拜师。
眼中精光一闪,看向白蓁蓁道,“小姑娘,到现在还指着你那师父来救你呢?”
白蓁蓁脚上被点了穴道,上半身倒是活动自如,也不管净清说什么,嘴中一声冷哼,扭过头去再也不看净清。
净清倒也不以为忤,转头看向远处缓缓朝着这边来的狂狮二人,身形一动,仿若一道惊雷,朝着二人扑杀而去。
只是不知此番相斗,将是谁生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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