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糖回头看了看我这盈盈欲滴的样子,忽然脸就红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加快速度向前走去。
我的心一痛,再也迈不开脚步,心上的弦一松,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扑扑的掉了下来。
我突然便没有继续前行的勇气。原地立住,慢慢的矮下身子来。我让自己蹲坐在地上,用双手环抱住膝盖,把头深深的埋在上面。
如果现在母亲还在,我应该可以在她的怀里觅得一丝温暖。可是斯人已乘黄鹤去,现在能够拥抱我的只有我自己了!
“起来吧!等下别人看见了!”牛皮糖推着自行车来到我身边,伸手拉我。
依照本性,我本应该痛快的放声哭上一场,抒发一下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可是牛皮糖的手一伸过来,我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的顺势而起了。
都是成年人,谁又比谁容易几分呢?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出大院,这戏还得演。像牛皮糖说的,让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我默不作声的跳上牛皮糖的自行车后座,双手紧紧的抓住座位上的铁架子,生怕一个疏忽就摔了下去。
牛皮糖默不作声的带着我向大门口骑去,间或还和路过的熟人打一声招呼。努力像个没事人一样。
唉!做个大人真不好,要每天演戏。再也不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很快,牛皮糖带着我终于骑出了交警队的大门。他腾出一只手来拉我的手,把我的手从铁架子上扯开,环绕在他的后腰上。
“我!”“你!”我们两个人同时开腔,忽然又同时沉默下来。
“唉!”牛皮糖用腾出来的那只手拍了拍我放在他腰上的那只手背。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连老婆都照顾不好,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累。什么都给不了你!”
“唔!”我哽咽了一下。眼圈又红了。想想眼前这个男人也不容易,他也是第一次做丈夫做爸爸,他也曾经只是那个每天舞枪弄棒跑跑跳跳的小男孩,如今却要成为别人的依靠,担负起养家的责任。
我的心酸了一下,不自觉的把头靠在了他的后背上。另外一只手也环上了他的腰。
“那你说你姐夫到底怎么回事么?你有什么事情也不和我说。你说我能不担心吗?我们在城里什么都没有,还欠了一屁股债。你说你姐夫这个房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我们是不是买不到了?”一想到房子,我又着急起来。
“唉!我也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问题。不过你放心。就算房子有问题,我姐夫总还不至于把钱也吞了去。他这里买不成我们买其他的。”牛皮糖一边奋力的骑着车一边向我保证。
“你说的什么卖房子,房产证到底是什么问题。你跟我说说清楚么!”我把头贴在牛皮糖的后背上,听着他“嘭嘭嘭”的心跳。
“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我姐夫的房子纠纷还要我来写报告吗?你不知道,我姐夫原来卖给他房子的那人是和我兄弟单位的。他在派出所上班。他也是个山里孩子,为了小孩读书在我姐夫家租了房子。你知道我姐夫这个人喜欢拉帮结派搞关系,看他是个警察,就经常和他套近乎。两个人称兄道弟混的很好。我姐夫也是花头精多,他不是盖房子欠了一屁股债吗?他就和我这个同事说把租他的这套房子卖给他。其实也就是便宜一点长租给他的意思。就是比如说房租本来一年八百,我姐夫让他拿个两万块,就算把这套房子卖给他了。”
“你姐夫那个房子都是他自己盖的自建房,怎么可以拆分开来卖给别人呢?又没有房产证!”我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