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卫营房。
一直在酣睡的夜姬倏然睁开眼，眸里怒意沸腾，就欲化作黑色虹光暴起，房门轻轻被推开，一位白发苍苍腰间挂着个酒葫芦的老人走进来，笑眯眯的，“放心，他还死不了，何况这事牵扯到清河崔氏。郑逸也没那么傻，要杀张昭然，也不会当人面。”
王澜笑眯眯的坐下，看着一旁张昭然留给夜姬的零食，“倒是让你们捡了便宜。”
夜姬如临大敌。
王澜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相柳那颗脑袋是鄙家主斩落的，按理说，相柳之獠应归上蓝王氏，不过此事暂放一旁，算是我上蓝王氏的诚意。”
顿了一下，“不对，应是算鄙家主的诚意。”
夜姬变成人类，警惕的看着王澜。
她感受到了威胁。
眼前这个老人，看起来垂垂老朽，给人的气息也不怎么强大的感觉，但妖魔巨兽的直觉告诉她，打不赢！
很可能比王谢还强。
王澜始终挂着和蔼的笑意，“你的直觉是对的，难怪王谢对你的评价那么高。”
夜姬讶然，“她怎么说？”
王澜笑道：“一生之敌。”
夜姬很愣了好久，弱弱的道：“可我其实输给她了。”
很憋屈。
明明王谢的妖魔体只是明王级别。
王澜点头，“很正常，王谢可以说同境之内无敌，任何明王级妖魔巨兽在她剑下都只有一个结局，纵然是天灾级，王谢也能越境而战，你能伤她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有点奇怪，二十年前你就是天灾，为何二十年后还是天灾，以你的天赋，早该是深渊了才对。”
夜姬沉默了一阵，叹道：“红河北岸那边，比南岸这边内卷更严重。”
王澜点头，“人类终究还有道德约束。”
妖魔巨兽可不管这些。
真正的弱肉强食。
夜姬问道：“你们究竟意欲为何？”
王澜又喝了口酒，惬意的龇了龇牙，想了想笑着说：“上蓝王氏有顽疾多年，而这个顽疾鄙家主也束手无策，非无良医，实无良药，现在你们出现了。”
夜姬恍然大悟，“那婆娘已经强大若斯了么？”
王澜点头，“半步亚圣，岂是儿戏。”
夜姬撇嘴，“就算如此，王仙芝作为九鼎圣人，也就是一剑的事情，用得着这么麻烦？”
王澜难得的收敛了笑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人类终究还有道德约束。”
如果一剑能解决，何必等到现在。
夜姬耸耸肩，表示难以理解。
王澜起身，“此事大概要很长一段时日才会尘埃落定，帮老夫转告一声张昭然，让他保持初心……呃，对了，别太腹黑了，在红河北岸坑我家王谢丫头去送死的事情，连老夫都想揍他一顿。老夫走了，今日来此，只是告诉你，不要轻举妄动，你若暴露身份，老夫就只能一拳送你回故乡。”
夜姬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王澜出门前忽然回头道：“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位九鼎圣人。”
夜姬沉默不语。
感情王仙芝带着王谢从红河北岸回来就发现了自己的气息。
哪怕用了天赋归虚也没用。
九鼎圣人啊……
确实可怕。
……
……
张昭然知道郑逸很强，但突然被这么来一下子，猝不及防，从墙上摔落下来，五脏六腑都在灼痛，然而还没反应过来，郑逸已经来到旁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滴水岂知汪洋之浩瀚，纵然你杀了王冕，可在我眼里，你依然是个蝼蚁而已。”
张昭然挣扎着站了起来，擦拭了嘴角的血迹，盯着郑逸，目光宁静，“蚍蜉也可撼树！”
郑逸抬手，一爪抓住张昭然咽喉，往墙上一摁，“哟，好大一个蚍蜉。”
张昭然几乎无法呼吸。
郑逸看着脸色慢慢涨红的张昭然，猛然一拳轰中张昭然小腹，“看见了没，我要杀你，甚至根本不需要动用妖魔体。”
“如此弱小，纵然拥有妖魔体又如何，和泥泞里的那些贱种有什么分别，本分的趴在垃圾堆里，祈求我们的施舍，能捡一些狗都不吃的东西填饱肚子，卑微的活下去不好吗。”
“还想蚍蜉撼树，也不照照镜子看看。”
“我呸！”
就欲往张昭然脸上吐痰。
人不轻狂枉少年！
张昭然纵然再沉稳，可他终究不是韩信，作为一个男人，要被人如此侮辱，无法容忍，在即将窒息之间，强忍着胸腹的痛楚，甚至没有施展觉醒技能，直接拔剑。
春风！
长剑春风即将出鞘。
锵！
剑吟声如龙吟。
寒光乍现。
郑逸倏然一惊，虽然张昭然境界极低，但当寒光乍现的刹那，他心头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不是来自于张昭然这个人。
而是那柄即将出鞘的长剑。
不假思索，郑逸倏然后退。
郑逸盯着张昭然手中的春风，眼神炽热，“这剑……”
想起什么，“相柳之獠！”
张昭然执剑，怒视郑逸，舌绽春雷，“来战！”
赵重亦是拔出腰间战刀，和张昭然肩并肩，“来死战！”
欺人太甚！
旁边的崔洛犹豫了片刻，还是按剑走到两人身边，“我把命还给你俩了啊！”
这话不是对郑逸说的。
是对张昭然。
郑逸看着这一幕，忽然就想起了一些事，心口仿佛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剑，有些失态的怒吼，“就凭你们？就凭你们这些狗屎一样的兄弟情义？”
按剑，“都得死！”
张昭然只是摇了摇头，“可怜。”
郑逸情绪越发压抑不住，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你这种垃圾凭什么可怜我！”
张昭然呵呵，“我们的兄弟情义刺激到你的自尊了？想必你早些时候也有过兄弟朋友，只是你为了爬得更高不择手段，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他们都离你而去，你才会如此失态，不可怜吗？”
本来是想继续刺激郑逸。
哪里知道……
听了这句话，郑逸竟然冷静下来了，深呼吸一口气，“所以他们现在无人知晓，成了泥泞里的蝼蚁，甚至有的人已经在贫困潦倒中变成了一堆白骨，而我却拥有无限广阔的未来！”
张昭然：“……”
你广阔个屁，你的潜力注定了妖魔体觉醒度最高到1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