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高庸死了

“苏林晚,”

顾言绝盯着自己袖子上的缠枝莲花样,神色如常,突兀发问:

“我若是死在战场上,你会哭吗?”

她一愣,没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

“以你的本事真上了战场,不会死。若真是有那么一天,为国家而战死,我自当为你痛哭一场!”

心里一声叹息,最后还是没继续追问。罢了,他问的根本也不是这个。

“入了军营,都有这样的危险在。不是所有人都是前军都督丁彬,只知道在后方操练。边疆的安危,原本就是人命堆出来的,不是我苏林晚,也会是其他人。”

苏林晚深深的叹了口气。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国泰民安,又何尝不是万骨枯换来的。

从苏林晚病愈,顾言绝第一次见她这幅表情。不甘,悲戚,伤痛。

眼神里流露出的是对远方某处的担忧。

“你在担心陈简?”

声音有些变冷。

“担心,却又不止陈简。谢家军是步军,陈简擅长的是骑兵。我不知道皇上为何要这样安排,可是这等于是同时损失了两支力量。谢家军的战力本就不如从前,改成骑兵,唉。”

苏林晚狠狠皱眉。

这件事从陈简说他接手谢家军那一刻起,就一直缠绕在她心头。

震南王很喜欢这个儿子,不会害他才对。

这个安排真是错的离谱,把两方都坑了。

“震南王和皇兄很可能是想让陈简带着谢家军回京,远离战场,从此以后做个御林军。”

“也许吧。眼下也只有这样能说的通。不然我真是很难理解。”

门外一人匆匆赶来,两人回头,见是墨风。不过他脸色有些难看,见二人都在,沉声禀告:

“王爷,郡主,高庸死了!”

顾言绝脸上倒有些不相信,而苏林晚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模样,在那里摇头晃脑的。

“郡主,你不惊讶?”

墨风来的路上还以为最受打击的应该是郡主,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苏林晚慢条斯理的回到:

“有什么好惊讶的。他身上的烟花蛊和噬心蛊是相似的东西,母蛊一催动,他就得死。高庸的死相是不是特别难看?”

“是,我们的人都没见过这样的死法,手段实在残忍,胸口到肩膀一半的肉都化没了。”

放下杯子,苏林晚轻叹:

“烟花蛊比噬心蛊好一些,虽然痛苦,但死的快。你们看到的那些溃烂,大部分都是他死了以后才出现的。只是可惜了,什么也没问出来。”

墨风吐了下舌头,瞅了眼顾言绝。

自家王爷此时正抠着眉角,掩饰自己的尴尬。

“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么?”

“墨殇说应该在凌晨时分。”

顾言绝思索片刻:

“这就说明他的母蛊就在京城。”

苏林晚有些不解:

“你如何这么确定?飞鸽传书的话,一晚上的时间也能飞出很远。”

顾言绝温和的看着她:

“你都说了高庸有问题,我把人弄了来,也不至于什么也不准备。我们几个离开后,我让人盯着如意坊的。没有鸽子飞出,也没有人出坊。所以消息只可能是屋里赌钱的几个人漏出去的。”

顾言绝这话说的已经够直白了:

“你是说顾礼廷和叶阳?”

“这也不一定,他们两个也会和心腹说起这件事,叶阳说不定会和华妍大长公主说,总之是和他们有关的人,至于是谁,一时间还真难确定。”

听他这么一分析,苏林晚觉得自己管了件了不得的闲事。

顾礼廷和叶阳都是朝廷里处在最漩涡中心的人,如果他们的身边有了瑶疆的探子,那不等于是把国家拱手让给对方一样。

墨风问道:

“王爷,会不会是齐王殿下自己动的手?”

不等顾言绝开口,苏林晚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顾礼廷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个本事。高庸真是他直接操控,根本不用像昨日那么担心。高庸很可能就是插在他身边的一个棋子。连他都极有可能是被利用的那个。”

墨风点头,郡主说的有道理。昨日齐王殿下确实很担心,不像是可以操纵高庸生死的样子。

“你们京城的贵族,真是让人心惊胆战。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敢做!”

苏林晚原本只是想挖苦一下顾言绝,不想男人面色如霜,冷笑点头:

“你说的不差,这我早就知道了。”

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虚空的眼神里,都是不屑和恨意,手指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敲击把手。

屋里的气氛因为顾言绝一个人压抑到极致,他手指发出的声音越发刺耳。最后还是苏林晚受不了,伸出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腿:

“想吃人想疯了?这么吓人。”

回过神,见苏林晚一脸的担忧,顾言绝勾唇一笑:

“怕吗?怕就忍忍,早晚有不怕的一天。”

“高庸的事情只能这样了,剩下的事你若是想知道只能让人盯着顾礼廷和叶阳。不过我感觉,收获有限。”

前世她也算是顾礼廷的心腹,如果他有瑶疆的探子或是其他的联盟,自己不会一点也察觉不了。

那结论就是这事和顾礼廷没太大关系。

至少他是不清楚的。

说不定白琉璃会知道一些,那个时候顾礼廷最喜欢的不就是白琉璃么。

好像很久没听到白琉璃的消息了。

上次见她,总感觉她要做什么大事业。同是死鬼转世,不由的有些替她担忧。

“王爷!”

这是柳风的声音:

“属下有件事不得不禀告王爷和郡主。”

“进来说啊,柳风!”

苏林晚歪着头对门外喊。

磨蹭了一下,柳风这才挪了进来,墨风见了微微摇头。她眼圈有些发红,明显刚哭过。

“何事?”

顾言绝又变成了往日的样子,表面温和,内里刺骨。他只在乎发生的什么事,眼圈红不红,不重要。

“如意坊被京兆尹的人查封了!”

“什么?”

苏林晚猛的站起来,这可比高庸的死让她震惊。如意坊上一世在顾礼廷手里不知经营了多少年,一点儿事也没有,蒸蒸日上。

那京兆尹别说查封,就是治安他都得好好维护着。

怎么如意坊换了个东家,他就敢起来了?!

苏林晚这暴脾气突然就火起来了,她站起身,撸起袖子,对着门外恶狠狠的骂道:

“凭什么封老子的铺子!京兆尹这狗腿子,我到要去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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