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略微一愣,回过神来赶紧反驳,“东西我都拿来了,你还需要什么凭证?我看你就是想赖账,不想承认自己以次充好。”
“并非我不想承认,我只是觉得你的这些布匹,不是在我店里买的。”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
阿瑶嘴角勾起,继续说:“从我开店那日起,我便想到了日后可能会发生的乱子,凡是我店里卖出去的布匹,都有我亲手写的销售单,把你的销售单拿给我看看。”
“什……什么销售单?”
妇人心虚变了脸。
围观的百姓们也安静下来,仔细听阿瑶要说什么。
“你没有销售单?”阿瑶反问。
“我、我……”
“从我店里卖出去的布匹,我都会在布匹里塞一张我亲手写的销售单,你没有销售单,那就不是从我这里买的布匹。”
“我……”
妇人心虚到说不出话来。
此时,人群中有人帮妇人说话了。
“兴许人家是忘在家里了,并不是没有销售单。”
闻言,妇人立即回过神来,赶紧接话。
“对,我有销售单,我就是忘在家里了,我现在就回家去取。”
阿瑶笑着环抱双臂,“好啊!那你马上就去取,我在这里等你。”
“你、你等着,我马上就把销售单拿回来,你千万别跑了。”
阿瑶笑着接话,“我不会跑的,你尽管放心。”
“好。”
妇人立即返回家中,去取自己的销售单。
约莫半柱香的工夫,妇人就返回了苏记,将销售单亮给大家看,最后将销售单交到阿瑶手上。
“这就是我的销售单。”
阿瑶接过销售单看了一眼,便当着众人的面将销售单撕得粉碎。
众人不解看着她。
妇人更是傻眼了,急忙指着她说:“你想毁灭证据,不承认自己的布匹有问题是吧?大家这么多人都看着,你现在是赖不掉的。”
阿瑶并未立即回话,而是围着妇人转了两圈,将妇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回到妇人的面前。
“我说我店里有销售单,你就当真给我找来了销售单,可我的店里根本就没有销售单。”
妇人再次变了脸,“你说什么?”
“我这苏记每日顾客络绎不绝,我既要忙着照顾顾客,还要亲手写销售单,那我不得累断了双手?
销售单是我编的,就是想试试你到底是不是在我店里买的布匹,现在答案一目了然了。
你为了拿这些残次品来栽赃我,不惜弄出一张假的销售单来,真当我是好糊弄的?”
“你、你胡说!这就是你店里的销售单。”
阿瑶冷哼道:“我店里每日顾客很多,你随便去找一个问问,我店里到底有没有销售单。”
“我……”
“你若是不想问,那我们就去报官,让官府来帮我们问,到时候大人查出你撒谎,只怕你就难逃罪责了。”
妇人心虚低下头,不敢再接话了。
而此时围观的百姓们,也开始质问妇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让她开口解释清楚。
百姓们的呼声越来越大,妇人也就越来越心虚。
阿瑶走近妇人,问:“怎么不说话了?脏水都泼到我身上了,现在还想装哑巴了事?”
“你倒是说话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就是啊!”
“……”
吃瓜群众最讨厌吃到一半,催促声一声盖过一声。
阿瑶安静站在一旁,现在不用她开口,围观百姓们自会催妇人说话。
妇人禁不住大家的催促,趁所有人不注意拔腿就跑。
“诶!怎么跑了?”
等阿瑶回过神来,妇人已经跑得没人影了。
把脏水泼到她身上就跑,可恶!
围观百姓们纷纷将视线落在阿瑶身上,七嘴八舌追问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
“怎么人忽然跑了?”
阿瑶一脸无奈,但还是耐心对大家解释道:“很显然有人想栽赃我,那人已经心虚跑了。”
“可那人说得有模有样的,不像是栽赃啊!”
“是啊!”
人一旦沾上了脏水,即使你洗干净了,也没人愿意相信你真的干净了。
人性就是如此。
就在阿瑶思考该如何解释时,宋逸和容仟寒抓着跑路的妇人回来了。
“阿瑶姑娘,人给你抓回来了。”宋逸提高音量道。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被抓回来的妇人身上。
妇人还想逃,被宋逸拦下,“还想往哪里跑?”
“我、我……”
“把你做过的事情都说出来,不说清楚不许走。”
见容仟寒和宋逸都凶神恶煞的,妇人扑通跪在阿瑶脚下。
“姑娘饶命!求姑娘放过我!”
阿瑶低头看向她,“是谁让你来栽赃嫁祸我的?”
妇人一愣,随即赶紧摇头,“没有人指使我,都怪我财迷心窍,见你这里生意火爆就动了歪心思,我只是想拿点残次品来向姑娘索赔。”
“只是这样?”
妇人点头如捣蒜,“确实只是如此,我不敢有半句假话,求姑娘饶了我这次,我今后再也不敢了。”
阿瑶不恼不怒蹲在她面前,慢悠悠道:“你抬起头来。”
妇人怯生生抬头。
“那你说销售单是哪里来的?”
“这……销售单是我自己写的。”
“哦?”
阿瑶起身看向宋逸,“劳烦你去我店里拿出笔墨来,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再写一遍,到时候看看字迹对不对。”
“好。”
阿瑶刚才接过销售单时,就已经看过销售单上的字迹了。
笔锋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男子之手,绝不可能是这个妇人能写出来的。
她倒要看看,妇人能写出什么。
宋逸很快将笔墨拿来,放在妇人面前。
妇人盯着眼前的笔墨,迟迟没有伸手去拿。
“怎么不写?”
“我……”
阿瑶耐着性子提醒道:“只要你写了,我便相信你做的这些都是你一人所为,如若不然就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的。”
“我……”
宋逸沉声道:“快写!别墨迹了。”
妇人颤颤巍巍拿起笔,颤抖着手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后,就再也写不下去了。
她丢掉笔,立即给阿瑶磕头。
“求姑娘饶了我吧!我、我下次真的再也不敢了。”
阿瑶的耐心已经被她耗尽,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你不说,那就去官府说吧!”
说完,阿瑶将她丢给宋逸,“宋逸,带她去报官。”
“是。”
“姑娘饶命!求姑娘饶命!”
阿瑶对她的求饶充耳不闻,对这种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绝不能在此时心软。
等宋逸带走妇人后,她又看向围观的百姓们。
“耽误大家时间看了这场闹剧了,我只想说我苏记开门做生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对得起喜欢我苏记的任何一人。
今后若是谁还敢诬陷苏家,一律都报官处理,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阿瑶的话音刚落下,现场立即响起一阵热烈且洪亮的掌声。
“多谢大家愿意相信苏记。”
阿瑶对围观百姓们一一道谢,目送他们走远后,才将视线落在容仟寒身上。
“多谢王爷及时赶来解围。”
若不是容仟寒和宋逸及时赶到,把跑了的妇人抓回来,她这一身的脏水只怕是没那么轻松洗干净了。
容仟寒笑着走近她,“你没事就好。”
她抛头露脸做生意,像今日的事往后只怕是少不了,他不是时刻都能及时赶到。
原本赶来苏记的路上,他还满心担忧,但来到苏记门外,见到阿瑶有条不紊地处理这些事。
他安心了。
即使没有他,她也能妥善处理好一切。
他的阿瑶真的长大了。
“你怎么知道苏家出事了?”阿瑶问。
“是宋逸说的。”
阿瑶又问:“宋逸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没回话。
阿瑶沉思了片刻,再次开口,“是你让宋逸在附近盯着苏记,对不对?”
被她猜到了,容仟寒便不再隐瞒什么,对她点点头。
“你就这么不放心我?还要让宋逸在附近盯着我?”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不是不放心你,而是因为放心你,所以本王只是派了宋逸。”
他的言外之意是,若他真的不放心她的话,他就会自己出面来守着她了。
“你……”
阿瑶哭笑不得,一脸无奈地笑,“这里已经是南疆了,而我是南疆公主,没人敢随便动我的。”
容仟寒没接话。
但他很清楚,正因为这里是南疆,所以他才要更加保护好她。
他这几日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最近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见他不说话,阿瑶返回苏记锁了门,再次返回他身边。
“走吧!我们回家。”
“嗯。”
夜色悄然降临,二人并排走在回苏府的路上。
谁也没开口说话,就安静陪伴着彼此。
走着走着,天忽然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哎呀!怎么忽然下雨了?”阿瑶惊呼道。
“这里是南疆,不比东漓。”
说完,容仟寒将她拽入怀里,解开自己的长袍罩在她身上,把手放在她头上替她挡雨。
“这雨怎么越下越大?”阿瑶埋怨道。
容仟寒一脸平静,“南疆天气阴晴不定,我们赶紧回去。”
“嗯。”
二人回到苏府,容仟寒从头到脚彻底淋湿了,阿瑶身上一半都是干的。
容仟寒一到苏府就开始打喷嚏了。
“你没事吧?”
容仟寒笑着对她摇头,“你快回去换身衣服,本王也回去换衣服了。”
“好。”
阿瑶回房换好了衣服,去后厨熬了一碗姜汤送到容仟寒那里。
此时大雨已经停了,阿瑶端着姜汤站在容仟寒屋外敲门。
“王爷?你好点了吗?我给你送来了驱寒的姜汤。”
阿瑶站在门外等了很久,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