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礼不可废

齐心芷声音凄凄,萧瑾暝的视线却落在高琚马上的云染风身上,漆黑眼眸深深,闪过一丝锐利。

云染风迎上萧瑾暝的视线,微一抿唇,朝他一颔首,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

背影决然,毫不拖泥带水。

萧瑾暝眉头微拢。

齐心芷也注意到了离去的云染风,立刻道,“师哥,你看,你为了云家被罚跪,她不过来看你也就罢了,还过来嘲讽你!她就是个忘恩负义的贱……”

萧瑾暝回过神,皱眉望着脸色苍白的齐心芷,冷声打断她的话,“不是让你好好休养么,怎么出来了?”

齐心芷微微咬住唇,眼底闪过一丝心虚,道,“我这是听见消息才过来的,师哥,我是担心你……您是皇子,怎么能如此折辱您呢,陛下未免太……”

萧瑾暝陡然锐利的望她一眼,眼底全是警告!

宫门大殿之前,妄议君王,你想做什么?

齐心芷楞了楞,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到口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苍白小脸上露出一丝委屈,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嗫嚅道,“师哥,我,我就是一时着急,这才说错话了的……”

萧瑾暝心里闪过一丝无奈,冷静的道,“你先回去。”

“我不……”

话音未落,刘管事匆匆赶到,神色复杂的望了眼齐心芷,慌忙向萧瑾暝告罪,“殿下,奴才来晚了。”

萧瑾暝淡道,“你迎侧妃回去。”

“是。”刘管事慌忙道,“马车已经备好,车里也备着暖炉以及姜茶,侧妃娘娘还请上车。”

齐心芷忙道,“师哥,我不要回去,我陪你一起……”

萧瑾暝不容置疑的道,“回去。”

“师哥。”

“若是父皇知道我罚跪都要人陪着,只会更加生气,你若真为我着想,就快些回去。”萧瑾暝冷着嗓音道。

齐心芷僵了僵,到底不敢违背萧瑾暝的意思,犹犹豫豫的被刘管事‘请’了回去。

她才走了没多久,宫门一开,有人撑着伞快步走了出来,微微佝偻着背,竟是柳大监。

柳大监掐着嗓子道,“陛下让奴才来问殿下,殿下可知错了?”

萧瑾暝微微敛眸,沉声道,“儿臣知错,还请父皇责罚。”

柳大监继续道,“陛下说了,八殿下行事鲁莽,屡教不改,但念在八殿下也是为国分忧,从今日起便在礼部任职,好生学习礼仪廉耻,以免行差踏错。”

萧瑾暝心里冷笑。

礼部……还真的是一门好差事,不过是想拘着他,不让他随意走动罢了,怕是父皇经此一遭,也开始防着他了。

天家父子兄弟,相疑至此。

萧瑾暝心里虽然嘲讽,面上神色却不变,他道,“儿臣领旨。”

“陛下说了,既殿下领了旨,那便回去思过吧,明日便去礼部。”

“儿臣知道。”

萧瑾暝站起身,脚下忽的一个趔趄。

“殿下小心!”柳大监慌忙上前扶住他,压低了声音道,“陛下给户部下了密旨,名义上调拨粮草,但让户部先送邺城,而且吩咐户部,粮草会紧着邺城取用,等邺城挑完,再送北周城。”

萧瑾暝脸色微冷,“定北王素来性子倨傲,又与云大将军不合,怎么可能会剩什么给北周城?”

他虽然会猜到乾康帝不会那般心甘情愿送粮,却也没想到竟想了这种法子,为着杀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看来刚才云染风急匆匆的离开,也是听到了些许风声。

柳大监也叹了口气,无奈的道,“陛下怕是真的容不下云大将军了,竟是一点活路都不留给云大将军。”顿了顿,声音压的更低,“殿下,老奴劝您,您为大将军做到如今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实在不必将自己再陷进去了。”

萧瑾暝不置可否,站直起身,故意扬高了声音道,“儿臣知错,明日再来向父皇请罪。”

柳大监忙退后半步,恭敬不语。

萧瑾暝转身便要离开。

柳大监心里微叹了口气,随即便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看,就见宫门口慢步走出来两人,当先那人俊美面上带着笑容,即便是隔着雨幕,也能感觉到他周身的快意,是六皇子萧瑾泽。

六皇子旁边站着的是四皇子萧瑾恒,四皇子还是一贯低调儒雅模样,眉眼间显出几分寡淡,被意气风发的六皇子一衬,愈发显得平淡无奇。

柳大监心口一紧,恭敬躬身,“见过六殿下,四殿下。”

本来转身预走的萧瑾暝看到四皇子和六皇子,顿住了脚步。

萧瑾泽微微一笑,“大监这是来向我八弟传旨来了?听说八弟明日便要进礼部了,那可是一个好差事,还没有恭喜八弟。”

萧瑾暝冷冷望了萧瑾泽一眼,神色冰冷,话也不多说一句,转身便走。

柳大监目光一闪,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六殿下,您看八殿下这……”

他声音微顿,没再说下去,语音里却微妙的带出几分不以为然。

萧瑾泽轻笑了声,“八弟见罪于父皇,心气不顺也是有的,还请大监不要告诉父皇才是,免得父皇又要恼怒。”

柳大监慌忙应了声是,抬眼却无意中撞见四皇子的眼神,对方眼眸沉沉,带着股诡谲的深意,可再仔细望去,四皇子神色平静如常,仿佛刚才那眼神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柳大监想着难道是他老眼昏花看糊涂了,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疑惑,道了声恼,慢慢告退了。

萧瑾泽确定柳大监离开,他才望向四皇子,微笑道,“四哥,你在礼部多年,‘照顾’八弟一事,还请你多多费心了。”

四皇子微一颔首,如其他臣子一般称呼道,“监国放心。”

萧瑾泽目光微动,面上快意愈发明显,嘴上却客气的道,“四哥,你我都是兄弟,何必拘泥此礼。”

如今大哥已废,五哥也是个残废,其余几个皇子不是年小就是不堪重用,反而显出这素来庸碌的四哥有几分得用,好在四哥素来忠心体贴,倒也不用他多操心。

四皇子神色审慎,平静的道,“礼不可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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