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的考场外,贾赦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史家表哥史伯元”,又看了看排在他身后一直自闭到现在的水榕,只觉得万分艰难。
这事情究竟是怎么样发生的呢?
贾赦觉得心好累。
他不就是想来参加一下童生试吗?不就是想凭借着自己优秀的师资力量(无逸斋的众位大儒以及这些年贾代善给他请的老师)以及自己过人的天资(过目不忘小药丸)取得一个好成绩来装逼,顺便打击一下后人(特指贾敏)的吗?如果能够得到一个小三元就更好了,说不定还能激起贾代善那强烈的爱子之心外的愧疚之心。虽然不一定有什么用,但能让长辈更爱他一点,那也是极好的。
为此他还特地调查过,这一届金陵地区参加童生试的考生,比他聪明的没有,家世比他高的也没有,就是很普通的一届了。
不是他吹,在同样优秀的文章里,考官肯定是会按着家世排一个先后的。至于说打压,他家虽是武官勋贵,但好歹他也凭借着当初在无逸斋陪太子读书的事情和那些大儒文坛领袖们蹭到了一个便宜老师学生情了。
果不其然,县试结果出来,贾赦是案首,水榕是第十名,倒是贾赦的那个便宜表哥史伯元,却只是第六十名,刚刚好是县试录取的最后一名,只差一步就名落孙山了。
贾家老宅,贾赦战战兢兢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身旁一直自闭到现在的水榕,又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看不出表情的太子。
心底隐隐感觉会有大事情要发生。
就在贾赦的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时,太子开口,声音是前所未见的温柔,“赦哥儿,如果要你在考试之前就拿到考试的试卷,不知你可不可以做得到?”
啊贾赦震惊了,脑海里闪现的是一系列的震惊体,例如,“夭寿了,太子殿下为考第一名竟然做出这等手段?”“深夜,太子殿下强迫良家民男竟是为这事?
贾赦不知道他的脑海里是如何冒出这样的想法的,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他赶紧跪下抱着太子的大腿,痛哭流涕,“殿下啊,你别听别人胡说啊,我的成绩都是真真实实的考出来的,不是作弊的啊?殿下啊,我们是一起读书的啊,我平时的成绩您是知道的啊,您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啊?”
太子,太子对贾赦的这般表现表示十分嫌弃,他用力的抽了抽腿,发现抽不动,有些气愤的说道,“还不快点起来,像什么话?”但语气却不再是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温柔。
贾赦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样对付太子是最好的方法,至于脸皮,贾赦表示,他一个不用出仕的人要什么脸皮,不过他还是要太子一个保证,“您先说您相信我,对了,还有榕儿,您是知道我们的,我们不可能作弊。”
“好好好,”太子没好气的回答,“你先起来吧。”
贾赦立马就起来了,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先向太子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十分恭敬的回答,“回禀殿下,贾家是武官,与文官不熟,是以,便是试题有泄漏,赦亦无法在考前接触试题。”
水榕也站了出来,行了一个和贾赦一样的礼,附和道,“榕亦然。”
太子对他们的话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表示不相信,而是反问道,“那么其他人呢?你们能保证?”
其他人?贾赦想了想,贾家京城八房,金陵十二房,除了宁荣两府外,其他房的族人就没有会读书的,所以他可以保证,“殿下,贾家此次参加考试的唯有赦一人。”
水榕在一旁也是回应道,“水家也独榕一人。”说起水家来,那就真叫一个字,惨,水家是传说中的八代单传,男嗣人数唯一超过一个的还是水榕祖父那一代,但最后就水榕祖父活了下来。水榕这一代,也就只有他和水柠两个人,也是因此,他可以很肯定他家就他一个人参加。
“呵呵,”太子冷笑,“你们一个荣国公世子,一个北静王世子,都没有能耐弄到考题,但是,呵,这有人可是比你们能耐要大啊。”
太子的一袭话说得贾赦和水榕背后冷汗直冒,他也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太子要问他能不能弄到考题,因为这次县试他是案首,又是明面上参加县试的人中身份最尊贵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个人是水榕,如果说这次有人泄题,那他们就是首当其冲被怀疑的,谁叫他们一个是案首,一个是第十名。
太子看了看贾赦脸上闪过的惊惧之色,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还是觉得挺好玩的,于是他安慰贾赦,“你也别担心了,接下来的考试你也要好好考,只要你足够优秀,就不会有问题的。”
“真的吗?”贾赦哭兮兮的看向太子。
“当然。”太子很是肯定,他陪着贾赦演了起来,“爱卿啊,孤是相信你的实力的。你别让孤失望啊。”
“呜呜呜,殿下竟然这般相信赦,赦定然竭尽全力,万死以报君恩。”贾赦顿时就感动了。
“呃……”太子的脸皮还是没有贾赦厚,他嘴角抽搐了半天,还是演不下去了,最后回了一句,“你跪安吧。”
“遵命。”贾赦很是夸张的回答道,然后摆正了脸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太子又看了看水榕,“北静王世子你也回去吧。”
贾赦和水榕相携着一起回他们各自住的院子,到了分开的路口,水榕忽然叫住了贾赦,神色有些复杂,“赦儿,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
他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留下一脸懵逼的贾赦离开了。
啊?这是发生了什么?贾赦看着水榕的背影,很是不解,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一起做傻白甜的吗?怎么好像你突然黑化了?怎么感觉好像我错过了你几十章的剧情?
水榕回到自己的卧室,稍稍洗漱了之后就躺在床上,他伸出一只手,就着微弱的烛光看着自己的掌心,做出了一个虚握的姿势。脑海里不禁想了许多。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对贾赦用什么态度,但他知道自己是嫉妒贾赦的。
最开始,大概就是选伴读时太子第一个问了贾赦,然后他得知自己刚出生的妹妹被许给了贾赦。再之后,就是放学后他父王母妃问起他读书时的事情时,第一个问的就是贾赦吧。
他觉得自己应当是恨贾赦的,但他也忘不了刚到无逸斋读书时,是贾赦第一个对他伸出来的友谊之手。
也就是从那之后,他就开始跟着贾赦一起玩,贾赦想骑马,他也陪着贾赦一起骑马玩,贾赦急着回家看刚出生的弟弟,他也跟着贾赦去了荣国府。就是这次,贾赦想考科举,按照北静王对他的规划,他应该是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就可以了,但他还是答应了跟着贾赦一起参加。
只是没有想到会在半途遇上太子,太子啊,贾赦对太子的印象是一个温和大方宽容的未来君主,但,他还记得他曾经偷看到的太子惩罚下人时脸上的冷酷。
贾赦可以对太子不害怕,因为贾赦就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贾赦看到的,都是美好的一面,而黑暗的部分,都被贾赦周围的人所清除了。而这些人,也包括他。
所遇皆美好,所行化坦途。
他,还真的是很嫉妒贾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