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激战终

此时,在新墙河北岸,东侧两道南北走向的山岗以西,南北七里有余,东西近九里的辽阔战场之上,李定国,马宝领兵近万正在北面,贺九仪,靳统武领兵近五千正在东面,皆与略占优势的清军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抽不出身来。

且说,战象突袭结束之后,马宝和贺九仪因为兵力劣势,反突袭的效果极其有限,在李定国和靳统武统兵加入战场之后,才和扎喀纳,穆尔祜所率的清军战成平手,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原本,若是这样相持下去,等步卒战兵,火器营渡河构筑防线,民夫渡河扎营,清军必然无功而返,孙可望的战略意图也就达成了。

可是,随着汉岱所部五千清军绕过东侧山岗南麓,沿新墙河河岸突破东线战场,这一相持的局面极有可能很快就被打破,若是北,东两面大军腹背受敌,战局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孙可望要以身犯险的原因了——当前大西军的其余骑兵正在南岸后侧,能最快集结,形成战斗力前往北岸支援的,只有他的亲卫队,而且这支部队的战力足够强大,绝对能拖到白文选组织起反攻!

而且,当前的局势看似大西军和清军势均力敌,可大西军却没有任何容错率。此战若败,没了这一万五千最精锐,最核心的老兵,又保不住湖南,那今后再想组织起这样的大反攻,再想号令整个西南的义军,便是痴人说梦了!

乱世之中,威望从来都是在战场上树立起来的,谁有强军,能打胜仗,谁便能收服天下英豪,为己所用,耍耍嘴皮子,送送金腰带都不过是打了胜仗之后的政治延续罢了!

所以,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孙可望必须力挽狂澜,不然如何配得上大西军的国主之位?如何能统领强军,驱除鞑虏?

只不过,便是孙可望也没有注意到,那支战象军居然能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撤回来,而且马上就遏制住了那些在东面战场南端逞凶一时的蒙八旗骑兵凌厉的攻势。

且说随着战象嘶吼,象蹄踏地声响震天,蒙八旗的战马当即受到了惊吓,位于大军前列,直面战象的马匹甚至有些立即便失去了控制,其上的骑兵更是被甩得晕头转向。

毫无疑问,这样的情况下,蒙八旗上千骑兵的攻势随即便停了下来,其后近两千刚刚穿过东面战场缺口的满八旗骑兵也被堵住了通路,一时根本施展不开。

于是乎,战场的局势再次得到了控制,甚至还有一些反应灵敏,悍不畏死的大西军步卒战兵相互配合,趁机发起了反击,朝着马上的清军士兵便是猛地一刺。

而胯下之马受了惊吓,死死攥住缰绳试图驾驭战马的蒙八旗骑兵哪里还有余力防御?再加上他们轻装上阵,身上只有一层棉甲,根本经不住大西军长枪兵的突刺,很快就被矛尖扎得一身血窟窿,然后哀嚎着摔落马下。

不过,对付马上的骑兵,最大的战力输出还是三十余头大象之上的几十个长矛战兵,他们居高临下,挥动数米长的长矛直接将马上的清军挑落地面,然后以战象为掩护的大西军步卒战兵再趁势而上,有的举盾阻挡清军箭矢,有的挥枪突刺。

而那些为了追求速度和敏捷,身上只有一层棉甲的蒙八旗骑兵摔落马下之后,面对成阵型突进的大西军战兵,基本上没有什么反击的能力!

反应稍慢的早已经被配合密切的大西军战兵刺死,而反应迅速的纵使能拔出腰刀,想要拼死抵抗,可是面对人数和武器都更占优势的大西军战兵,这样的反抗也根本不值一提。

在上午阳光的照耀下,大西军将士身上跳动的甲叶闪烁着无数耀眼的光点,然后在大喊中冲向了面前的清军。

借助盾牌的掩护,清军中射来的零星箭矢对他们基本没有任何伤害,而刚刚被挑落马下,毫无掩护的清兵,毫无意外地死在了大西军战兵的轮番长矛突刺之下。

最锐利的矛尖刺在棉甲之上,借着冲击的惯性很容易便能刺穿铁甲薄弱的部位,刺入敌人的胸膛,然后身边的战友趁机再朝着清军的脖子补上一枪突刺,猛地一拔,鲜血喷而涌出,便能立即解决掉一个清军骑兵了。

其实,这样的战术——以战象为前锋,步卒战兵紧随其后,砍杀坠地的敌军,便颇有点后世坦克先行,掩护步兵的味道了。

在现在这样,没有火,又没有专门对付战象的长枪的情况下,这些清军骑兵很快便节节败退,只能是借着更后方一些,还未受到战象影响的清军骑兵抛射箭矢来掩护。

不过,这些箭矢对于战象来说,丝毫没有伤害,只能是暂时阻滞战象两侧的大西军步卒战兵的行动。

但对于这支想来偷袭的清军来说,现在最严重的问题便是:原本要往大西军腹地突进的上千蒙八旗战马不受控制,纷纷溃退,直接就冲乱了后方的进攻阵型,加之东面战场沿河通道狭窄,这五千清军骑兵如今直接被堵住了。

其中,有三千骑兵已经进入了防线之内,现在乱成一团,进退不得,还颇有涌入东面战场的意思,而另外的近两千骑兵则尚且在防线外等候,发挥不了作用。

只是,战象的移动速度确实太慢,根本无法追击,蒙八旗虽然溃退,暂时失去了战斗力,但却未受到重创,若是有了喘息之机,战场的局势便很难说了。

而且,随着两军距离拉长,战马远离了战象,其因为战象突然出现而导致的恐慌,大部分在清军老兵的安抚下,也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战场的局势一时间又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好在,这个时候,孙可望的亲卫骑兵已经全部渡河,很快便抵达了战象之后,在费了好一番功夫,将战象两侧间隙的步卒战兵驱散后,孙可望随即下令手下骑兵展开进攻。

他自然不会直接冲锋,不畏惧不是鲁莽,亲临前线也不时一定要冲在最前面,第一个死。他孙可望的命若是因为什么意外,直接丢在这里了,那可就真的是天要亡我汉家江山了。

而且,有些话是说给别人听的,是说给手下的将士们听的,搞政治,做领袖的人,慷慨赴死,大义凛然的话能不张口就来?孙可望什么时候说过真话?

换言之,孙科望作为国主,是有分寸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那个度,他很清楚,而不是非黑即白的二极管!他可以冲到前线,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绝无可能身先士卒!

况且,就算他想身先士卒,也得手下的将士死光了再说!而“秦王”,“国主”孙可望亲临战场,不止是亲卫骑兵,便是那些步卒战兵们也顿时士气高涨,跟在已经冲锋的骑兵军阵后面,喊杀声震天。

且说,清军利用蒙古骑兵来去如风的特点,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现如今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止如此,已经混乱的清军前锋在孙可望八百余亲卫骑兵的军阵冲击下,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这其实也不奇怪,一个阵型严整,披坚执锐,一个阵型混乱,身上只有一层棉甲,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冲击?

于是乎,虽然战象,步卒战兵都已经被甩在后面,但这八百骑兵几乎是追着因为紧急撤退,愈发混乱的蒙八旗骑兵打,便是其后的满八旗骑兵,也受到了波及。原本就拥挤不堪,施展不开兵力,现在更是混乱。

不过,仅有八百兵力的亲卫骑兵也不敢再继续突入,纵使打退了上千蒙八旗骑兵,杀伤了数百人马,但八百对四千,大家又都是精锐,若是追击出去,清军的兵力优势得以施展,那这仗就没有打的必要的。

所以,这八百骑兵只是趁乱稳步推进,将已经突入东面防线内的清军给硬生生逼退了,随即严阵以待。

而清军这边,再度被战象突袭,阵型已经混乱,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汉岱担心再打下去损失太大,甚至是会中明军的圈套,加之己方的兵力在此地实在难以展开,随即便下令收缩军队,重整阵型。

此时已经邻近午时,温暖的阳光之下,新墙河北部的平野之上,早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北面在李定国,马宝的严防之下,清军没有任何进展,东面又因为孙可望的亲卫骑兵及时赶到,缺口也被补上了,两军再次相持了起来。

很快,就如同孙可望,李定国等人预料的那样,随着白文选再次组织了五千骑兵渡过新墙河,加入北岸战场,清军也不愿意再继续消耗下去,随后便陆续退兵了。

孙可望当即按原定计划,指挥战兵,火器营渡河,待防线彻底构建起来之后,才安排民夫渡河,在北岸安营扎寨。

只是,孙可望原本打算趁着清军撤兵,然后派兵迅速占领更北位置的几个荒村,作为大会战战略支点的计划,因为当下的局势实在是有些出乎预料,便也只能是暂时取消了,惹得早已经准备好率部攻坚的陆长川等中层军官抱怨连连。

不过,战场之上,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能完全按原定计划执行的任务是十之二三都不到,他心里也很清楚,只是因为不能杀敌立功,有点牢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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