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诗云:
贪心不足蛇吞象,不思进取了残生。
先前相商谋宝贝,黑吃黑来成“鸩鬼!”
书接上回,话说马天祥被三人害了性命,第二日起棺下葬后,那马天祥一股怨气冲天,三魂飘荡悠悠;七魄动振杳杳。因法事按自然之死道理安葬而天祥乃是冤魂,因此不得投胎转世,只见他化作一股阴风,飘飘荡荡从幽冥阴曹来到阳间。天祥心想倒不如先去找那几人报仇雪恨,再谈后者不晚也!想罢,化风来到马府门外,天祥穿墙而入,在院中看到那几人在院中设宴庆祝,天祥大怒道:“好啊!害了我命,还在此庆祝,真个是气煞我也!”只见天祥扑几人而来,却说那道人虽不是正道,但也有几年道术在身,且说鬼魅行走虽然无声,但有阴风阵阵而起,那道人闻得风声,开眼看到天祥迎面扑来,忙教李月盈进堂躲避立马咬破中指,起身用脚踏步,把血飞溅在天祥身上。噫!这中指乃是人之精阳集中之地,血液有驱邪之用。因此天祥受了一击,忙化风散去不题。
却说这几人虽知天祥已成厉鬼,但仗左道旁门倒也无事。单讲那天祥受了一击虽然浑身疼痛但也无伤大体,口中不说心里愁苦,心想自家冤仇无人能报,猛地想起结义兄弟徐英风来,笑一笑,化一股阴风飘至徐英风家外,正待要落下时,天祥见宅院里光华闪闪,一时间难以睁眼─────诸位看官,为何有这股光华,原来英风二叔凤娇乃学道之人,家里供奉神灵,鬼魅乃阴秽之物,神明自然庇佑抵制。
天祥心中叫苦不迭道:“这次真乃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正欲走时,见英风从外而来,正待要进门之时,天祥忙叫喊道:“英风英风,且住且住!我有一言相告!”徐英风抬头一看,原来是马天祥腾云在空中叫喊,英风大惊失色,忙问道:“天祥,我自你停尸家中便心生疑惑,你一定是有冤情也!”天祥听此言,落泪道:“也算是我咎由自取,你且来后巷,我将事情原由告知于你!”英风随即进巷,天祥落下云把事情经过告诉英风,英风知道情由大怒道:“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来!像你父亲临终时嘱托于我,不想你竟如此不孝!”天祥哭道:“我想我也是死有余辜,但总归得惩处坏人也!”英风道:“言之有理,可我应如何助你?”天祥道:“我欲借你肉身一用。”英风道:“这哪里使得!不可不可!”天祥怒道:“你居然如此推脱,竟全然不顾兄弟情谊!”英风说道:“肉身乃我灵魂归宿所在,岂能借得?罢了罢了,倒不如你忍气吞声,我托二叔做场道法,超度你‘托生’去也!”
天祥闻言大怒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此仇不报非君子也!”英风在旁取笑道:“似你这般装死谋宝,落得个假戏真做的君子,倒也少见!”天祥越发愤怒,作一副鬼相来打英风,你道他如何模样?只见得
惨淡面庞墨绿,双眼血红欲滴。
披发七窍流血,指甲长如利刃。
身穿葬时寿衣,脚踩一双“营履”。
嗜血大口开张,瘆人双眉怒拧。
却说马天祥因徐英风出言相伤翻了脸面,现鬼相来打徐英风,徐英风虽然学武多年,但哪里抵得过鬼魅之法,又哪里见过这样的魔鬼面目,早吓得骨软筋酥,望纸扎店跑去,马天祥随后追赶,进了店内,马天祥作法,弄得个纸扎店天翻地覆,只见得:
呼一口阴气,叫一声起来。阴气拂过,纸人眨眼能言语;叫声起来,纸扎牛马可喘鸣。金山金光闪闪,银山雪白皑皑。最是鬼魅人要敬,哪知今日俱是真!
却说徐英风见此状,吓得浑身哆嗦,见柜台旁一木棍,发起狠来,持木棍乱打,把个纸扎店里打的是如同抛砖在池塘,波纹荡漾水泛花!且不说徐英风在店里与马天祥打斗,单讲二叔徐凤娇当夜在村长家里饮酒,见天色已晚,便告辞回家,路过铺面时听到店里有那打斗声响,便进店来看,说不了一进门看到徐英风持一木棍乱敲乱打,把店里好多纸品全部打烂,二叔怒道:“你这畜生发什么疯癫,把东西全部打烂!”─────诸位看官,原来徐凤娇虽然是学道之人,但乃是道家外学,虽然能降服小鬼小妖,但不同于内家道学,要看到鬼魅还需要“柚叶开眼”,因此还不曾看到鬼魂。
且说二叔怒骂徐英风,徐英风忙道:“二叔你不知道,马天祥这畜生,自家作孽身死,来缠我报仇,我不允,便来与我打斗也!”却说徐凤娇本就对马天祥下葬无法破瓦之事心怀猜疑,听他言语有了几分相信,这时徐英风怒气难平,丢棍来打马天祥,马天祥接住棍子在手摇晃,虽然凤娇没有看到鬼魂,但也看到棍子腾空晃动,才知英风所言是真,二叔怕他吓走了鬼魂,装作不见,又骂道:“你这畜生每天装神弄鬼,待我去地窖取来家法教育你也!”说要我转身去了后房地窖,英风怒天祥道:“你看!这下叔父也要毒打于我,都拜你所赐也!”天祥笑道:“这才是,早早答应于我,怎会如此?”
单讲徐凤娇进了地窖,原来地窖内全是道术法器,只见徐凤娇点两根红烛,焚一炉香,烧了符檄,把飞灰丢进碗里,又取来柚叶入碗,掺了水后,合掌念咒道:“天清地明,赐我神明”,先开了法眼,又取来柳枝编为套索,背过手来到店里,见天祥坐在梁上大笑,刷一下丢出套索套中天祥双脚,原来这柳树枝可以辟邪,因为观世音菩萨和佛教,还有因为两位门神郁垒和神荼。郁垒神荼是最早的神使者,是嫉恶如仇,到人间捉鬼,世间的鬼只要听到这两个神的名字就会非常的害怕。有一只上古遗留下来的凶兽在人间左轮啊,郁垒神荼两位神和凶兽是大战了三天三夜,才把凶兽捉住,捉住过后发现捆腰绳不见了,刚好旁边就有柳树枝,两位神官感觉柳树枝是非常的有韧性,能捆住人,粘上了神力的柳树枝就与众不同了,就受到了万鬼的惧怕。
却说徐凤娇用柳树枝捆了天祥,天祥忙哭求道:“二叔公饶命,我这就离去再不来也!”徐凤娇道:“知错就好,你去罢!”马天祥笑道:“不是知错,是我认错也!”徐凤娇问道:“认错什么?”马天祥道:“认错了兄弟,想他能为我报仇雪恨,奈何他胆小怕事!”徐凤娇道:“自你下葬那日我破不了瓦,就知你定有冤情,你且告诉我,我来与你评理!”这马天祥又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徐凤娇,马天祥又道:“我虽死有余辜,可断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也!”徐凤娇点头默叹,徐英风道:“他借我肉身,肉身安能借得!”徐凤娇道:“我有法术可让他魂暂居你身,若三个时辰内你可返回,倒可一试也!”马天祥跪倒哭道:“莫说三个时辰,以我这身武艺,不消一个时辰便可返回也!”凤娇听言,即起坛准备作法。
却说凤娇穿了道袍,起了法坛,杀鸡取血祭坛。在法坛正面摆放两条木凳子两侧贴满了道家灵符,只见凤娇持桃木剑念念有词:
天清地明,阴浊阳清。五六阴尊,出幽入冥。
永镇中位,护至仙成。脚踏七星,神聚北斗。
凤娇咒语念完,双手合十夹一支香与烛火中点燃,闭眼念咒道:“焚香一拜请,驱徐英风三魂脱阳体七魄聚阴灵!”言罢,插香在炉,再看徐英风在床上,混混沌沌,迷迷瞪瞪,一时间三魂七魄俱出阳体,那肉体没了三魂七魄脸如白纸毫无血色,凤娇使柳树枝将魂魄引至一盏油灯前,徐凤娇把魂魄散于灯芯之中,念念有词:道:“灵光永照,灯在魂在,灯灭魂消。”那徐英风魂魄淅淅沥沥散在灯中,起一盏绿光火灯,徐徐燃烧不题。
却说徐凤娇执剑跺地道:“无惧无畏,随我令招,乾坤正气,杂赋流形,金石难开,所致精诚,招魂聚魄,”言罢,用手将法坛一拍,桌上飞起两道令旗,凤娇拿旗在手,闭眼念咒道:“急急如律令,请也!”噫!只见得马天祥鬼魂徐徐进去徐英风肉体,待脸色逐渐有了血气,坐起于床上,天祥道:“多谢二叔,我去报仇也!”
徐凤娇忙叫住道:“五更前定要回来,切记切记!”天祥允诺出门不题。噫!这一去管教那狐男狗女夜丧命,为报恩仇把身死!有诗为证:
君子报仇甚威武,更仗凤娇法力高。
起坛作法换魂魄,世上难见同般事。
徐英风义气化灯,马天祥借尸复仇。
虽报仇来雪得恨,泼妇逼法难还阳!
话说马天祥借尸还魂,飘飘然感浑身轻健,阔步向马府走去,虽是借尸还魂汉也比得过阳间武夫面!何以见得:
身体清健因托魂,为复仇恨阔步来。双眼杀气腾腾,两拳紧握哏哏。英风练武已多年,托魂在身虎添翼!
却说马天祥走到马府来扣门,那狗男女哪里知道这般事情,也算是天数该绝,那道长两个徒弟在院中喝酒,听敲门紧急,便去开门──噫!这一开才是那引狼入室祸自来,虎入羊群来施威!
且说大门一开,小道士道:“徐英风你来作甚?”马天祥道:“来与你主人要头一用。”小道士道:“什么头?”马天祥笑道:“自然是人头也!”
小道士惊愕不已,还未反应来,早被一拳打中太阳宫穴,一时间三魂荡荡,七魄悠悠,吐血倒地不起。另一个小道士见打死了师兄,大叫道:“师傅,祸事了!徐英风打死师兄也!”那道士心想是事情败露,从二楼房中跳出,只见徐英风头上阴火三道,心里猜疑道:“怪事,凡人者乃是纯正阳火,这徐英风为何是阴火?”正想时候,马天祥道:“可还记得那夜里的毒酒么!”道长才知是借尸还魂之身,忙跺地咬中指来打,还没咬指,早早被天祥一拳打在脸上道:“你这法术再无用也!”说罢,小道士急欲要走,马天祥使一小翻追到身后,望脊柱上只一膝顶。噫!可怜一个年轻炼道人,化作南柯一梦醒!
道长见打死了徒弟,大怒道:“欺我太甚!拿命来!”二人在院子里扭打起来,这一场打斗:
还魂肉身鬼,心怀鬼胎人。二者今相搏,自然以命拼!这一个拳拳生风来取命,那一个闪躲飒飒要避祸。英风体壮拳亦猛,道长理亏独难挡。龙爪手,虎形拳,二者结合来攻嗓,金鸡立,鹤亮翅,翻来滚去来躲闪。曾见世上双交手,未见今日二者斗!
却说马天祥拳术精湛,那道人招架不住,数十回合下来,早打的气喘吁吁,骨软筋酥。一着不慎被天祥望脸上一拳打倒在地,道长忙在地上求饶道:“马大哥马大哥饶命!我为你超度罢!”天祥道:“且找人为你超度也!”说罢,望脖颈心一拳,把喉结打进,一时间气绝身亡。
却说那这动静早惊动了楼上李月盈,那妇人跟这道人多年,也知道一些相克道术,脱下内裤藏在门后─────诸位看官,她为何脱下内裤?原来是鬼魅虽然借尸还魂,但阴火笼罩,女性内裤有驱鬼之用,倘若套住鬼魂,那鬼将永世不得超生也!
却说马天祥上楼来杀李月盈,一进门后屋子不见其人,正转头要走时门后李月盈用内裤套袖肉体头颅,那马天祥阴火险些全灭,忙从肉体跳出来道:“好泼妇!我若走的慢一些,恐永世不超生也!”又因内裤在前他邪气近不前,听外街已敲四更,天祥道:“四更了,且回去请二叔想法,莫害了英风也!”想罢,化一股阴风飞去不题。
却说李月盈见没了动静,本要出走,又因村长许诺银楼金银还未到手,这时一走了之却是两手空空,一无所得,忙将几人尸体全藏埋在后花园一大坑中。噫!这也是她命里该绝,经这一折腾,本来就怀有身孕,一时间肚里疼痛,走不动摔倒在地,低头看时双腿间已渗出血来!在地上哭爬,还没进屋,就死院中!有诗为证:
最毒莫过妇人心,貌美心肠如蛇蝎。
图谋金银坑藏尸,天道轮回饶过谁!
却说李月盈死在院中,那马天祥纵阴风去找二叔,进门后二叔大惊道:“你怎么如此回来?英风身体何在!”天祥道:“我本已经报仇,要杀那妇人时,被她用内裤罩了肉体,我乃鬼魂无法近身,才如此回来。二叔快想办法,五更将近,莫害了我结义兄弟!”那徐凤娇忙道快快于我去马府也!二人一路赶到马府,只见院里死了李月盈,乃一尸两命!徐凤娇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也!”说不了,忙从灯里倒出英风,一时间院子里两鬼一人来寻尸,忽然见李月盈尸体手上拿着锄头,天祥用手摸那锄刃,见湿土还未干,忙说道:“快快,她把你埋起来也!”
二人忙去坑里寻挖,待挖出一半身体时,鸡鸣天亮,已到五更,二叔低头一看油灯已灭,瞪眼观看英风阴魂不语。那二人还没听到鸡鸣,拖出身体道:“二叔,身体找到,可以也!”徐凤娇道:“天数如此,你命休矣!”低头流泪不语,马天祥见五更已到,跪在地上道:“兄弟,谢你慷慨借身于我报仇,也谢二叔施法助我,或许你我兄弟该地府相见!五更已到,我先去也!”说罢,化股风不见。
徐英风道:“二叔救我!”徐凤娇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正思量间,徐英风阴魂已经不见──诸位看官,原来阴魂乃阴气聚集之类,五更后阳气骤升,难以现身,此时已经变阵风遁去,被土地神囚禁,待死后“投灶”完毕,就被鬼差带入阴曹也!
噫!却说二叔背英风尸体回了家中,连忙建起停尸灵堂,村民又见马府死了众人,嗟叹不已。那翠云姑娘来为英风哭丧,问徐凤娇道:“徐大哥如何死的?”二叔把一切告诉翠云,翠云哭道:“我可怜夫!你为人申冤却自己丧命!我孤寡无依靠如何过活也!”
二叔低头不语,又见翠云如此可怜,上前搀扶起来道:“事并非已经无可挽救,我有一法,虽无人试过,但也有几分把握,你若死心为了英风,就去尝试,倘若失败,你就要守寡一生也!”翠云点头应允且不题。
噫!徐凤娇这一番言语,定让那:
游魂野鬼重还阳,地府鬼差达协议。
贞烈女子为亡夫,苦战一夜来留魂!
不知道徐凤娇对翠云姑娘说什么方法,也不知徐英风到底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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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鸩鬼:读作鸩(zhèn),本义指传说中的一种毒鸟,用它的羽毛泡的酒,喝了能毒死人。这里指马天祥是一个被毒死的鬼。
2.营履:即死人下葬时穿的寿鞋。
3.托生:指人或牲畜死后转世投胎,是迷信说法。
4.柚叶开眼:道家学术,传闻用柚叶开眼能看到鬼魅。
5.急急如律令:汉代公文常以“如律令”或“急急如律令”结尾,意谓立即按照法律命令办理。后多为道教咒语或符箓文字用以勒令鬼神按符令执行。
6.投灶:即人死后投灶的习俗,就是主动投向灶君(灶王爷),是在人去世后,检验亡魂的一种古老仪式。只有投灶仪式结束后,逝者才被认为是真正逝去了(灵魂已去阴间),才可入殓,才可持服(服孝杉),然后可入土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