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温陆篇2

温假期结束,两人把可言和小哲送回了学校。

朝起暮落,一晃到了第二个大周。

这周小哲前两天去了程家,陪二老。

程静姝随南宫爵殉情后,陆景行还是如以往一样照顾着程家父母,小哲假期也会去程家。

他和程静姝之间的恩恩怨怨,分不清对错,多年来却从未牵扯到程家。

程陆两家当年来往就很密切,没有程静姝,陆家出事程家也不会袖手旁观。

对程家这份恩情,陆景行从未忘过。

之后程家出现问题,也一直是陆景行撑着程家,维持着程家在江城的地位荣耀,直到现在。

可言也去了温母那里。

两人打算假期第三天一早去江城接两个孩子回来。

当晚,作息规律的温暖十点准时上床。

刚入睡没多久。

“轰隆——”

炸雷响起,伴随着闪电划破了夜空。

温暖从床上惊坐而起。

窗外,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砸在玻璃窗上。

狂风卷起,晚上睡前半开了一半的窗被吹得“哐啷”一声。

雨往屋里卷。

掀开被子,正要起身,外面传来声响。

是院门推开的声音。

伴随着开门声一起响起的是陆景行担忧的声音,边往里冲边喊,“暖暖……”

陆景行虽然没住在这边,但经常过来,熟门熟路。

他知道温暖再冷都喜欢开一点窗户睡觉。

这突然而来的狂风暴雨的,她来不及关窗。

大步冲进温暖卧室,正好看到温暖要下床去关窗户,边往窗户边跑,边说道:“暖暖,回床上,我来。”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窗边,迅速关好窗户。

又去外面,把所有窗户都关上后,穿着睡衣的陆景行身上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温暖披着外衣,从浴室拿出拖把。

陆景行上前,“去床上休息,我来。”

“不用,我拖就好,你衣服都湿了,快回去换衣服。”

当年在h国四年,一个人带着可言,这样类似的场面,太多,温暖早已习惯。

她没那么娇气。

“暖暖!”

陆景行坚持。

以前他不在她身边,她什么都需要自己一个人扛,但现在他搬到她隔壁,他就是想能多照顾她一些。

温暖松了手。

陆景行接手,去处理地上的水。

温暖转身正准备去拿抹布和他一起擦地上的水,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抬步走过去,看到是温母的电话。

温暖心咯噔一下。

立刻拿起手机,迅速接听,“妈……”

“暖暖,可言发高烧了,三十九度二,外面风雨太大,我和你张伯伯没办法送她去医院,家里又没退烧药……”

温母整个人都是慌的。

可言和她亲近,晚上和她睡。

她年龄大了,觉浅。

被雷吵醒后,发现怀里的可言像个小火炉,伸手往她额头一摸,热得烫手。

她立刻爬起来,叫醒了老张。

两人给可言量了体温。

这一量,给温母吓坏了。

外面雷电交加,狂风暴雨的,老张要出去,她拦住了。

他们这个年龄的人,不比年轻人。

这样的天气,年轻人都没办法出门,更别说他俩了。

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只会给儿女添更大的麻烦。

她这么多年已经给儿女添了太多麻烦了,现在能做的就是顾好老张和自己的身体。

所以,她第一时间给陆景行打电话。

他有家庭医生,想让他试试安排医生上门。

但没打通,这才打了暖暖电话。

“伯母,你先别慌,我现在立刻联系医生,让他赶过去。”

陆景行在听到温暖叫妈那刻,心底像是有预感一样,大步走了过去。

离得近,温母说的话他一字不漏听了进去。

他接过电话,语气沉稳地安抚住了线路那边的温母。

电话切断后,陆景行的手却在抖。

这边没有家庭医生的电话,陆景行把手机递还给温暖,“暖暖,别慌,有我在,可言不会有事的。”

转身,脚步跄踉地往外跑。

温暖在h国一个人带着可言的那四年,女儿也会感冒发烧,但却是第一次烧这么厉害。

缓过神来,温暖立刻抬步往外走,准备到隔壁去。

一出门,伞撑不住,从手中脱落。

她正要冒雨前行,院子门再次被推开,是陆景行。

外面风雨太大,这来回跑,他早就成了落汤鸡。

冲到温暖面前,对她说:“暖暖,家庭医生没办法赶过去,我现在过去,你在家等我电话。”

他是怕她担心,先过来交待一句。

“我跟你一起去。”

温暖下意识开口。

“暖暖,在家等我,听话!”

陆景行沉声开口,语气很重,他很清楚,这个天气出行太危险,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他不可能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冒险。

在温暖怔住间,陆景行已经转身冲出去,很快,外面便传来车引擎启动的声音。

“陆景行!”

温暖冒雨追出去,但只看到一个车尾,陆景行的车很快就消失在雨雾里。

……

大雨倾盆,雷电交加。

路况太差,高速上的车辆都打着双闪停在了紧急车道里,只有陆景行冒雨不顾危险前行。

雨雾遮挡着他的视线,有什么东西被狂风卷起,掀过他的车顶。

挡风玻璃被砸出一个大洞,冷风灌进来。

已经是初冬,陆景行在风雨里整个身体都冻僵了,却没选择靠边停车,继续踩着油门前行。

平时正常也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这样恶劣的天气,陆景行也没耽搁多久,一路赶到江城。

车停在温母楼下,一秒没耽搁地推开车门,拿起从家里带过来的退烧药和儿童消炎药,大步往里冲。

“景行。”

温母看到浑身湿透冻得面色发白的陆景行,立刻侧身让他进来,“老张,快,给景行放热水……”

“伯母不用,我没事,你帮我给暖暖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安全到了。”

陆景行边往可言房间走,边对温母开口。

这个时候,他惦记的只有暖暖和女儿。

“好。”

温母立刻去拿手机给温暖打电话。

电话那边,温暖一直焦急的提心吊胆等待着。

外面天气太恶劣,开车更需要全神贯注,她不敢给陆景行打电话,怕他分心。

只能坐在客厅,焦急的等待着。

直到温母一个电话过来,知道陆景行安全到达,温暖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总下悄然落下。

还好,他没事。

……

温母家,陆景行大步走进可言房间,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脸已经烧到通红的女儿。

冲到床边,

身上都是湿的,陆景行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拿起体温枪给可言量了个体温。

三十九点四,又升了。

因为手僵,陆景行在给可言量体温时,手指碰到了她的脸。

正在高烧中的温可言她太难受了,整个人像是置身在火炉当中,感觉到凉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灯光下,看到陆景行。

唇瓣轻轻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陆景行心神都牵系在女儿身上,没注意到嘴型变化。

见她睁开双眼,摸了摸他的脸,温柔说道:“可言,乖,把退烧药吃了。”

“不吃……”

温可言从小就怕苦。

最怕就是吃药。

“爸爸带来的药不苦,听话。”

这几年,他虽然没陪在可言身边,但可言的所有生活细节他都一清二楚。

耐心地哄着温可言,直到她把药吃下。

见她吃下后,站在一边的温母对陆景行说道:“景行,这是干净的睡衣,你换一下湿衣服,别自己也感冒了。”

“好。”

在温母离开房间关上门后,陆景行快速换下自己身上湿衣服。

随后走过去拉开门对外面两老说道:“伯父伯母,你们先休息,可言这里我来照顾。”

“好,有什么事叫我们。”

两人受了惊,也是真累了,便一起回了房间。

陆景行关上卧室门,走回病床边,观察着可言的情况。

吃了药烧并没有立刻退。

陆景行便给可言物理降温。

来来回回在床和浴室跑。

直到手中毛巾不再迅速变烫,陆景行拿起一边的温度枪,看到温度变成三十八度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却不敢掉以轻心。

一直到天微微亮,疲累不堪的陆景行又量了一次体温。

总算是退烧了。

这才松了口气,这一放松,倦意来袭。

陆景行坐在温可言床上,靠在床头,手握着女儿的手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

黑夜白昼交替。

温可言缓缓睁开双眼,她在陆景行怀里醒来。

睡着睡着,她就依进了陆景行的怀里,搂搭在他腰侧,脸贴在他臂弯。

她缓缓抬头,看着陆景行。

昨晚下了暴雨,他在小镇,为了自己不顾危险赶过来。

她烧得迷迷糊糊时,看到他悉心照顾自己,照顾了一夜。

看着他四周的青色,温可言忍不住往他怀里靠了靠,轻轻喊道:“爸爸。”

她声音很轻。

但,担心她睡得并不沉的陆景行,在她动时就惊醒。

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可言叫他——爸爸。

“可言,你刚刚叫我什么?”

陆景行满眼欣喜,激动若狂。

小姑娘被逮了个正着,有些害羞,闹了个大红脸。

一把扯过被子,把脸埋了进去。

正在这时,门从外推开。

同样一晚没睡的温暖,在雨小了之后,天一亮,立刻开车赶回江城。

“可言。”

听到温暖声音,温可言从被子里抬起头。

温暖大步走过去,伸手摸着女儿额头。

虽然听温母说已经退烧了,可不亲眼看着哪里能放心。

见女儿烧真退了,这才松了口气。

“我去洗漱。”

有点受不了陆景行的目光,温可言掀开被子躺进浴室。

温暖坐在床边,还没等她开口问,陆景行已激动地拉住她的手,“暖暖,可言刚刚叫了我爸爸。”

其实可言早就接受了陆景行,只是叫了衍之四年爸爸,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叫景行爸爸。

看了一眼在浴室当鸵鸟的女儿,万事开头难。

女儿已经开口叫了,给她一点缓冲时间,她很快就能叫顺口。

收回视线,看着陆景行眼底青色,给了他一个眼色,“休息。”

陆景行接收到,也真累了。

脱了鞋,上了床。

很快,就沉沉睡去。

在他睡着后,温可言从浴室探头出来,走到温暖身边,头埋进她怀里,喊了一声,“妈妈。”

温暖摸了摸温可言的头。

……

如温暖所说,可言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小孩子病来得快去的快。

等陆景行下午醒来时,可言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吃了饭,去接了小哲,送他们去学校。

“好好照顾妹妹,有事给爸爸打电话。”

陆景行叮嘱了陆宇哲一句。

昨晚刚高烧过,他不放心。

“爸爸放心。”

陆宇哲拍了拍自己胸脯。

他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陆景行目送儿女往里走。

到了门口,温可言突然转身,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妈妈,爸爸,下个大周见。”

喊完,温可言迅速转身,冲进了校门口。

留下被一句爸爸暴击的陆景行。

他像个望女石,站在私立学校门口。

可言和小哲已经进去很久了,他还站在门口,傻乐。

温暖站在他身边,看着陆景行脸上明显的开心。

这样的陆景行,这一年多她只看到过两次。

上一次还是他搬到她隔壁,敲开她院子门的那一刻。

眼神熠熠生辉。

那么黑,那么亮。

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能够陪伴她,他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刚刚可言那一声爸爸,再次让陆景行有了这种感觉。

“上车。”

温暖伸手拉了拉陆景行。

“嗯。”

陆景行应了一声,尾音上扬,喜悦不加掩饰。

两人上了车,车缓缓开离。

每次送可言来学校,都会在江城逗留几天。

晚上住在温母家,白天会约晨曦或是南希。

车开过几个红绿灯,在等绿灯时,陆景行突然转头看向温暖寻求她的意见,“暖暖,陪我去喝一杯?”

温暖看着陆景行发亮的深眸,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话锋一转,应允,“好。”

今天的陆景行是真的很开心,而她不想在他这份开心上增添任何不愉快。

见温暖同意,陆景行眼底的笑意明显更深了。

绿灯亮起,车继续向前。

没开多久,陆景行的车停了下来。

两人下了车。

夜幕降临,温暖站在门口看着熟悉的店名,这是她和陆景行开始的地方。

就是在这里,陆景行救了她,她丢了心。

也是在这里,她把第一次给了陆景行。

从此开始了长达十年的情感纠葛。

两人肩并肩往里走,坐的位置正是当年陆景行坐的位置。

点了酒,服务生送完酒就离开了。

今晚的陆景行是真的很开心。

一杯接一杯地喝。

温暖见他没完了,在他又倒了一杯后,眉头微蹙,伸手阻拦,“陆景行,你少喝点。”

都快四十的人了,也不知道悠着点。

陆景行已经有些微醺了,眼神变得迷离,他双眼直勾勾看着温暖。

手指伸出勾了勾温暖的指尖,轻轻捏了捏,“暖暖,我今天开心,让我喝好不好?”

温暖被捏得指尖一麻,手上力道一松。

微微晃神间,陆景行已经仰头把那杯酒喝下。

杯子半倾斜,他身体靠在包厢卡座椅背上,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歪着脑袋看着温暖,眼眶微微泛红,低低道:“暖暖,你知道吗?从我知道可言存在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脑中幻想有一天她叫我爸爸的画面,我会是什么反应?”

“但想象再多,都没有亲耳听到女儿喊我爸爸时开心。”

“我的女儿她终于愿意叫我爸爸了,我终于听到可言叫我爸爸了,暖暖,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可言是我和你的爱情结晶,她本可以在一个很有爱的家庭出生,有疼爱她的父母,她也可以像乖乖一样,一个最幸福的小公主。”

“可却因为我而让她当了四年的单亲孩子,也是因为我让她叫了别人四年爸爸。”

“暖暖,我真的亏欠可言太多太多了,欠你太多太多。”

陆景行笑着笑着,眼眶越来越红。

温暖看着男人眼角细细的纹路,心口蓦地一紧。

岁月它不饶人。

即便老天对陆景行很是厚待,可眼角岁月的痕迹也是越来越重。

他真的不年轻了。

却一直在默默守在她身边,给她陪伴。

“我去个洗手间。”

陆景行并没有醉,只是有些微醺上头。

“你慢点。”

在温暖的叮嘱声中,陆景行从卡座站起身。

见他步子很稳,温暖便没跟过去,坐在位置上等着他。

但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人回来,温暖心底有些担心,起身去找他。

一晃都过去十来年了,这里重新装修过,但风格并未大变。

途经一间包厢门口温暖脚步下意识顿住。

这里十年如一日,生意很火爆,刚刚沿路过来,每间包厢都有人,唯独这间,没人。

温暖看着这间包厢,很难没有感觉。

这里是她和陆景行真正开始的地方。

十多年前,他意识不清醒时把她扯进了这间包厢。

她受惊过度,剧烈挣扎要逃,就怕一直小心翼翼地自己折在了这里。

陆景行见她是真不愿意,并未勉强她,松了手让她离开。

就在她夺门而出的那一刻,她想到那熟悉的声音,转头。

借着光线看到是他。

那一刻,她看到他很难受,离开的脚步硬生生顿住了。

想到那一幕,温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她晃神时,上完洗手间回来的陆景行看到了她。

隔着几步距离,靠在墙上,看着温暖。

灯光下的她越发迷人,让陆景行刚刚醒了几分的酒意又再次上头。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的眼神再次迷离起来,喉结上下滑动着,眼底深处更多了几分滚烫的炙热,视线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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