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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熙宫中,檀香袅袅,嘉靖帝面无表情的打开那您卿的奏章,戴上眼镜察看起来。看了一会儿。皇帝突然面露不耐之色,将那奏章扔到地上,哼一声道:“陈词滥调。一点新意都没有。”
便又拿起林润的折子,打开一看,竟弹劾那憨卿的,嘉靖不由冷笑道:“看看吧,弹劾的折子马上就来了。”就细细阅读起来:“臣苏松巡按林润,疏劾总理市舶、巡抚苏松、左副都御史那憨卿贪冒不法五三、宴会日费千金,用钱如土;四、虐杀无辜平民、商户;五、加额重敛关税,将原先的税率破坏殆尽。几至激变,以至于罢市现象时有生,严重影响了市舶司的正常运转
林润的弹劾折子,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除了列出一条条器状外,还有详细的细节描述,由不得人不相信,,他说,郗憨卿倚仗严氏父子,所到之处愕权纳贿,监司郡邑的官吏见他时都跪行蒲伏于地;而且此人生性奢移,家里用彩锦装饰厕所,用白银制作便溺器皿。每年按时节送给严氏和诸位权贵的财物,不可胜计。他外出视察时,经常与妻子同行,**成五彩舆,让十二个女子抬着,道路上人们看到无不惊骇,
当然,这些对嘉靖皇帝来说,都是可以容忍的;但唯有一条,挑起了皇帝的怒火林润说,弥悠卿将市舶司收上来的关税一分为三,三分之一送到分宜、三分之一送到丰城、剩下三分之一才送进京城!
“怪不得才收上来一半呢。”嘉靖咬牙切齿道:“原来联拿的是小小头,大头都让人家拿了!”说着重重的一拍桌子,殿里的众人马上全部跪下,只听皇帝沉声道:“传令陆炳,命北镇抚司立刻查封江南市舶司账目。用最快的度押运进京!”严府中,严嵩忧心忡仲的找来严世藩,问他道:“那您卿的事情,真如那林润所说?”
“**不离十吧。”严世藩有些魂不守舍的坐在下道。
“这个林润是谁的人?”严荐又问道。
“不知道,从没听说过这个人。”严世藩摇摇头道:“我让吏部去查了,先揭开那家伙老底,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
严嵩缓缓点头,看一眼自己的儿子道:“前次科场弊案的还没过去,怎么又集了这档子事儿?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严世藩摇摇头,眯眼道:“不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原先咱们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那怎会接连出岔子呢?”严嵩皱眉道:“东楼啊,你可不要一味护短小心那些人把你害了呀!”
“爹”你想多了!”严世藩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什么护短不护短!这次的事情也好,上次的事情也罢,分明就是有人在里面捣鬼”说到这,他突然愣住了。手扶着下巴出神良久,突然狠狠一拍桌子,差点把严阁老给吓掉魂。
严世藩却根本顾不上老爹。他从椅子上弹起,手负在身后,在屋里来回踱步道:“我们中了别人的连环计!这次的那憨卿贪冒案,和上次的顺天乡试舞弊案,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这两个案件一前一后,前者是后者的铺垫,后者是前者的目的!”
严阁老年纪大了,思路跟不上趟,只好苦笑道:“你说简单点,我怎么听着像绕口令呢?”
“很简单!他们先用顺天乡试弊案压制住我们,让我们在皇帝那里失了分,然后才亮出屠刀,指向那憨卿!这时候因为皇帝对我们还没消气,咱们也没法营救他,不然越描越黑,还会牵连更多的严世藩说着咬牙切齿道:“这是逼着我们丢车保帅啊!”
严嵩露出沉思的表情,好一会儿才道:“让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呢。”
“当然了。”严世藩点点头,叹口气道:“那人很老道,分寸拿捏得炉火纯青!”说着坐回椅子上。道:“您想啊,上次乡试的事情陛下没处理,我们还庆幸了一眸子。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怎么讲?”严嵩问道。
“如果当初皇上明着处理了乡试弊案,我们所损失的,不过是一个,吴山,咱们再损点颜面而已,但可以让皇上消气。
严世藩为乃父分解道:“现在皇上没处理这事儿,他给搁置下来了,那口气可就消不掉了。而且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咱们的面皮也没保住”就连吴山,您觉着他在陛下心里种下那么坏的印象,还有可能留的下吗?”说着又是一叹道:“里外里下来,处理倒比不处理的好,要是当初处理了,陛下消了气,咱们也好装装委屈,说点好话,保住那憨卿,儿让倒好,咱们连皇上都不能见,他气也没消。怎么给部恩”…好
严篙听明白了。缓缓道:“那你说是谁在幕后指示?”
“除了他还能有谁!”严世藩恨恨道:“一般人也干不出来,除了那个徐华亭,谁有那么大本事?!”
“徐阁老”严嵩点点头道:“他倒是有这个能力,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当然有这个动机了。”严世藩道:“别忘了他就是松江人!原本苏松巡抚是他的学生,还不知把多少好处都给了他家,现在换上咱们的人,他家的特权没有了,开始难受了,就想着给邸感卿挪挪地方,换回他们自己的人了!”
父子俩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严年的声音道:“老爷、少爷,舅老爷来了。”但并不是靠裙带关系上位,而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上进,正德八年中江西乡试,十二年登进士第,那时候他姐夫正在山里隐居呢,自然指望不上”之后授礼部主事,官至淅江布政使、邸阳巡抚、两京都御史及刑、工、吏部侍郎。端的是资历深厚,无人可比。也是一员实实在在的能吏,嘉靖帝给他的评语是“端慎老成”在朝野的风评也不错。其实欧阳必进打心眼里瞧不上严嵩父子的做派。无奈自己生为严嵩的小舅子,严世藩的亲舅舅,天生就有那么一层关系,所以也不受清淡待见,一直于夹缝之间品味寂宾,整个人的脾气也变得很古怪。
说起来人可能不信,若不是他姐姐病重,欧阳必进已经有十几年不进严家门了。
严世蒋打开门,把他请进来,皮笑肉不笑道:“舅舅来了。”
欧阳必进点点头,朝严嵩行礼道:“我来看看姐姐,顺便把你们要的东西给带来了。”
严嵩眯着眼、感伤道:“任夫啊,看过姐姐了吗?”
“看过才过来的。”一提到姐姐,欧阳必进有些感伤,叹息一声道:“姐姐的身子,是一次不如一次了
严嵩两眼露出悲伤的深情道:“我十九岁与你姐姐结。当时她十七岁。相濡以沫过一个甲子,她今年冬天过了生日,也要八十了,着眼角泪花溅冉道:“我现在就一个愿望,就是让她能过了八十大寿,这样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虽然对这个姐夫一肚子意见,但欧阳必进很欣赏他对姐姐的一往情深,闻言面色柔和下来,轻声安慰道:“很少听说夫妻可以相携六十年的,姐夫和姐姐已经是人瑞了”
两人在这里长吁短叹,那边的严世藩不耐烦了,拿过欧阳必进带来的文件,在一边看起那是他要的林润的资料。只见上面记载道:
“林润。福建莆田人,字若雨,号念堂。嘉靖九年生人,嘉靖三十五年丙辰科进士。初任临川知县,后授苏松巡按御史。
即使以记载详尽著称的吏部官员档案,关于这个林润的记述,也仅有不到五十个字,可见此人的资历尚浅,不过是只官场菜鸟。
但就从这不到五十个字中,严世藩看出了一些端倪一“福建人,嘉靖三十五年进士”前者是因为他对福建人特别警惕,因为这些人在朝当官特别抱团;后者是因为那年的主考,恰恰是徐华亭!
“徐阶!,严世藩暗暗咬牙道:“果然是徐阶!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吗?好吧,尽管放马过来,看看你这次能不能翻了天!,
京城的另一座相府中”内阁次辅徐阶,难得的在家休息一天,却也无暇含殆弄孙,而是抽出时间,接待前来拜访的家人。
他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没有一点架子,笑眯眯的望着对面的张居正,就像一位慈祥的长者。
张居正坐在下,面上的表情却有些凝重,嘴唇微微翕动,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却又犹豫不决一般。
徐阶便耐心等着,等他最后拿定主意。
好在张太岳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他最终抬起头来,望着徐阶道:“老师,这下可要麻烦了。”
徐阶点点头。他对张居正的判断很满意,淡淡道:“确实如此,还不是小麻烦。”说着叹口气道:“这次的事情,严世藩注定会吃大亏的”以他的脾气,定然要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而他也一定会以为,这事儿的幕后主使,就是我徐阶徐华亭。
“那到底是不是老师干的呢?”张居正轻声问道。
“不是。”徐阶摇头道:“我虽然也准备行动一下,但被人抢在了头里”说着坦然道:“而且那人手段之高明,连老夫也自叹不如,真让人不得不叹服他的天分啊!”※一训底是谁呢”张居正矛比好奇的问“呵呵”徐阶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难道他会来吗?”张居正道。
“可能会。”徐阶颌道:“如果他不来。我是不会替他背这个黑锅的。”
张居正还想问详细些,外面传来徐府家人的声音道:“老爷,有拜帖。”
张居正便起身开门,接过那拜帖,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门生沈默拜上”他的心跳猛然加,将那帖子奉到徐阶面前;轻声道:“难道是他?”
“究竟是不是,不妨自己听听。”徐阶指指后面的屏风道:“去那呆一会儿,好好观摩一下他的言行,肯定可受益匪浅的。”
“是。”张居正便退到屏风后,徐阶则让家人请沈默进来。一进门便规矩行礼,口称老师。
徐阶笑着起身相扶道:“可真是稀客啊,拙言,你可想煞老夫了。”
沈默赶紧道:“是学生不好,一忙起来就忘了老师。”
徐阶笑道:“年轻人忙些好啊,创事业嘛!”便亲热的招呼沈默坐下,道:“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了?”
“早打听老师今天休息。”沈默腼腆笑道:“学生便冒昧造访了,虽然知道您老难得有闲。该好生休息才是。可学生实在怕错过今日,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恩师。”
徐阶笑道:“你可是内阁出去的,相见我的话,到西苑门前递牌子,谁还能拦你不成?”
“内阁中隔墙有耳,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沈默轻声道:“非得回了家才能说。”
“哦,这么说,拙言有话要对老夫讲?”徐阶笑道。
“是有话要对阁老讲。”施默点头道。
“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徐阶正色道。
沈默深吸口气,调整下情绪,然后一撩下襟,推金山、到玉、柱的跪在了徐阶面前。
徐阶赶紧扶住道:“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地上流啊。”
沈默却纹丝不动,沉声道:“学生是来给老师请罪的。”
“哦”徐阶拳上的动作稍缓,问道:“这话说的,拙言何罪之有啊?”
“学生,学生给老师惹祸了。”沈默面色羞愧道。
此言一出,屏风后的张居正险些惊呼出声,他真的不想相信,一个与自己平级的小小国子监司业,竟然兴风作浪、翻江倒海。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自己与这位仁兄相比,差得还太远了,可不能被平时的表象所麻痹……
徐阶虽然早猜到是沈默。但面上还是露出惊讶的神色道:“惹了什么祸?”
“学生的同年好友林润。上书参劾郭悠卿,他所用的资料数据,都是我提供的。”沈默轻声道:“现在外面前以为,这件事是老师您指使的,学生所为却让老师遭无妄之灾,学生惶恐莫名,所以前来向老师坦白,”徐阶不动声色的望着他,面上的平静让沈默暗暗打鼓,心说:“这老家伙不会早知道是我干的了吧?。现在严世藩连遭闷棍。大家放眼朝廷,有能力又有动机这么做的,除了徐阶之外,还真找不到别人;但他知道徐阶跟自己打交道,不是一回两回了,对自己的本事、能量是有数的,甚至能从一贯行事的风格上,推测出是自己在背后作祟。
当然,不论徐阶猜没猜出来,他都是要坦白的。因为徐阁老系上海凝呢”精明老练耍远远过自己,是绝不可能白白给自己背着个黑锅的到时候他只要找到严阁老,把事情说清楚,那自己可就要暴露在严世藩愤怒的魔爪下了,然后只能亡命海外了”
只有坦白了,跟徐阶达成某些协议,才有可能得到他的庇护,这是聪明人的交流方式,一切心机都没用。泄露了考题?”他不相信严世藩能蠢到,靠公开售卖考题牟利的地步,
要是那样想,不仅您辱了严世藩的智商,更侮辱了他这个苦捱十多年的对手。
“这个真没有!”沈默坚决摇头否认道:“学生就是再胆大包天,也不可能拿朝廷的抡才大典开玩笑,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当儿戏的!”
嗯,今天就这一章了。虽然还会写,但不会今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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