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利息

突然,王志便推着王道上了门,怒目而视。

“好啊,你们一家人蛇蝎心肠,竟然将我儿残害至此!”

王志气得浑身发抖,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被折腾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们家岂不是要断了香火!

程唯卿淡然地坐在桌前,他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口粥喝完,起身挡在秦晚意身前,懒洋洋开口:“你儿子是自己驾着马车跌入河中,你怎么不去找马儿问罪,倒先来上门污蔑我们。”

王志被程唯卿的无赖话语惊到了,胸前起伏不定,恨不得直接冲过去将他活剐了泄气。

他起先便知道自家儿子对陈灵芸那个半老徐娘存了心思,可那又如何,她一个守了活寡的泼妇。能被自家儿子看上那是她的福分,大不了事后扔几个钱善后。

可他儿子动手的那日,却又如此恰巧地掉进河里,他又怎么能不多想。

这件事一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一定是你们合伙陷害,要不然我儿他又怎么会落得这般境地!”

王志愤怒的低吼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此刻不少不明所有的人正两两三三的窃窃私语,污言秽语,竟是要将这件事朝着陈灵芸头上推。

秦晚意小脸一沉,冷冷地扫视众人。

“王大夫我敬你为家父医治这么久,唤你一生伯父,你可莫要欺人太甚,空口白牙的朝人身上泼脏水!”

王志冷笑一声,当着众人的面掏出银针,阴恻恻道:“证据?那便让我儿来指认那心肠歹毒的人是谁!”

说罢,便将金针插入王道头顶穴位中。

说来也是奇了,只见瘫软在轮椅上的王道呛了一口气,竟然悠悠转醒,茫然地睁开绿豆大的小眼。

“道儿!”

王志一把将人拥入怀中,垂泪喊道:“你快指认到底是谁对你下此毒手,爹爹为你做主。”

秦晚意呼吸一滞,手心攥出汗来,心脏怦怦直跳个不停。

若是王志开口,恐怕他们就要在劫难逃。

秦晚意心里后怕,下意识抬眼看着身边人,却只见程唯卿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志施针,竟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这个混账,果然靠不住!

王志才刚醒,神智并不清明。

程唯卿轻笑一声,薄唇轻翘,湛黑深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轮椅上的人。

王道被自家激动的爹摇得头昏眼花,此刻听到异样的声响,下意识抬眼看去。

凛冽斜肆的冷眸,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就那样直勾勾地盯勾勾地盯着他。

王道突然想起,那一晚,男人就是这副神情,好似从地底爬出的夺命阎王,揪着他的衣领,一下又一下溺于水中,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感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一点:

这个男人是真心想要杀了他!

“啊啊啊……”王道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嘴里无助地叫喊着,突然两眼一翻,再次晕厥过去。

王志扶着自家儿子心痛如绞,秦晚意冷眼瞧着两人,突然像是发现什么一般,大步向前,从王道袖口扯出一方锦帕。

围观的人儿见事情接二连三反转,此刻都扯长脖子屏息观望着。

秦晚意绞紧那帕子,柳眉倒竖,显然是怒极了。

“好啊,原来你儿是人面兽心的腌臜玩意,我娘还同我说自己最近老是丢一些贴身物件,原来是让他顺了过去!”

全场一片哗然,谁家都有婆娘,这种偷偷摸摸,勾三搭四的做派,是最为人憎恨的。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王志暗骂道,却殊不知这帕子是王道被抛入河中前,秦晚意故意塞进去的。

眼见着要被人戳着脊骨骂,王志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还不等他缓过来,就听秦晚意又继续道:“我家可不敢再请你们这种德行有亏的败类上门医治,我看以后谁还敢到你家医院看病。”

“你!”

气氛冷凝之际,两个庄稼汉走了进来。

见状,憨厚地挠挠头,不解的询问:“王大夫怎么在这,程小郎你难道还约了他一起饮酒?”

程唯卿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一脸无辜的开口:“王大夫兴许是误会了什么,说是我们将他家公子害成这个模样。”

“怎么会,那日我们亲眼所见你好心将王道扶上马车,他走的时候是好好的。”其中一人立刻出言辩解。

“就是,那一日我看得清清看得清清楚楚,王道走时还十分开心。”另一个人立刻帮腔。

听到这,围观的人再也忍不住,纷纷开口讥讽:

“人家人证物证都有,我看王家小儿就是亏心事做了太多,遭了天谴!”

“可不是,看那鬼迷日眼的样子,怎么不淹死他……”

……

“够了!”

王志气得浑身发抖,知道眼下不能再提他儿子的事,要不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他怒甩衣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契,拍在桌上。

“纵然你们再怎么巧舌如簧,可你母亲欠下的利子钱,却是抵赖不掉!”

秦晚意呼吸一滞,却也没想到母亲竟瞒了她这样的事。

素白的手指挑起桌上的纸契,上面明确标注了每次给父亲治病使用的名贵药材,动辄几十两,而且若是未及时还清,每月还要追加十两银子。

钱滚钱,利滚利。

现在竟然已经欠下了三百两白银!

“白纸黑字上写得清清写得清清楚楚,我三日之后来收这个月的利子钱,若是还不上,那就拿这个饭庄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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