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奶奶听见动静,忙从厨房里追出来喊,“亲家,吃了饭再走啊——”
“不吃啦,亲家你保重身体,别累着啦。”牛小花扯着嗓子回了句,走的飞快。
夏奶奶举着锅铲哭笑不得,亲家这个人啊,性子也太急了。
徐凤霞一脉相承,性子也急得很,拿到绣品就连夜把常安然定的衣服做好,第二天一早就给她打电话。
常安然当即表示她一会儿就过来拿,徐凤霞回来后忍不住问夏青,“你是不是弄错了?郑苗苗她妈真的是大官吗?我咋一打电话她就有空呢?”
夏青一听常安然要过来,不由抿了抿唇,有点紧张。
上次听村里人说常安然没从大路返回,而是走了村西的路,她和周沂南都觉得她是想亲自看看路况,应该是动了帮他们争取建分厂的念头。
也不知道罐头厂建分厂这事,过年之前能不能定下来,常安然过来是会带来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刚九点,天就变得阴沉沉的,似乎要压下来一般。
夏奶奶看了看天,又看了看笼里的鸡,跟夏青嘀咕,“说不定要下雪了,你赶紧把院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我去搬几捆玉米杆回来。”
今天入冬以来,就下过一场雪,还只下了薄薄的一层,地里的麦苗都快干死了,再不好好下两场雪,明年的收成可够呛。
夏奶奶盼着下雪,夏青却担心下雪了常安然就来不了。
可没想到的是,雪还没下,常安然就到了,还给她家带了好些个礼品。
“大过年的,哪儿能空着手来,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些营养品和土特产啥的,你们千万别客气!”
常安然把东西直接提进来放到了夏家正屋,根本不给夏奶奶她们拒绝的机会。
郑苗苗也给夏青带了礼物,一铁盒曲奇饼干,“这是我哥哥从省城给我带回来的,一共两盒,你一盒我一盒。”
“谢谢你啦,这个饼干一看就很好吃。”夏青很爽快地收下了,对郑苗苗说,“我们食品厂有水果糖葫芦,还有新产品礼盒,一会儿我送你两盒,你拿回去分你哥哥一盒。”
郑苗苗摇头,“我才不分给他呢,他一回来就把我的布娃娃都弄坏了,我跟他绝交了!你都给我,我回去了坐在他面前吃,让他眼馋。”
夏青笑了,“行!”
大人们也都笑了起来,见孩子们这么亲密无间,大人们也就不弄那些客套了,徐凤霞直接带着常安然去试衣服。
常安然满意极了,觉得徐凤霞给她做的衣服,比她在省城百货商店里买的还合身,价格却便宜太多了,不由连声对徐凤霞说:
“你手艺太好了,以后我可要经常来找你做衣服了。”
徐凤霞很开心,忍不住跟常安然说了她要开裁缝铺的事。
常安然很是赞成,还提议让徐凤霞多收几个徒弟,带领农村妇女一起学习缝纫技术,共同致富。
这个高度徐凤霞可是没想过,不过她觉得常安然能当大官,肯定比自己有本事,就承诺常安然会认真考虑。
郑苗苗也十分喜欢她的新衣服,尤其喜欢趴在口袋上露出耳朵的小猫咪,连声嚷嚷,“太可爱了,这要是真的就好了,我好想要一只小猫啊,可我妈妈不让我养。”
夏青就拉着郑苗苗去食品厂找小黑玩,小黑现在已经长的半大不小了,胖乎乎的一坨,后脑勺圆乎乎的,一点也不怕人。
郑苗苗喜欢的不得了,抱着就不松手。
夏青就让她跟小黑玩,自己去找周沂南一起琢磨,常安然这次过来,会不会主动提起建分厂的事。
这件事夏青从始至终没跟常安然提过,自然也没办法主动问,把郑苗苗带出来,也是为了给大人们腾出一个说话的空间。
不过以常安然的谨慎,她大概也不会跟夏家人聊这个,可能会单独跟梁永福聊一聊吧。
周沂南拍了拍夏青脑袋,“你别琢磨了,你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咱们也左右不了,反正咱们现在也不急着建厂房了,这件事成与不成对咱们也没那么重要。”
“话是这么说,可总觉得梁爷爷这把年纪了,为了促成这件事费心费神,还有王书记,他重建车站,也是想让更多的企业来咱们这边投资吧。”
“要是咱们这儿建了厂,大家的日子应该都会好过一些吧。”
夏青实在做不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
周沂南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小丫头太爱操心了,但凡是她在意的人和事,她都要管一管。
不出周沂南所料,常安然没跟夏家人提起任何罐头厂的事,也没找梁永福,而是在回去的时候,顺便去看了下王诚,不经意跟他提了提罐头厂的顾虑。
罐头厂对石桥镇的考察结果大体是满意的,吕副厂长也非常想在石桥镇建厂,但是厂领导班子里不少人却对石桥镇提供的运输线路不太满意。
他们觉得那条路是土路,不够平坦,而且坡多,弯多,晴朗天气没问题,可是下雨的时候,货车可能会打滑,甚至翻车。
常安然亲自走过那条路,觉得这种顾虑有些苛刻,但是毕竟是几十万的罐头厂分厂投资,作为国营企业想要更谨慎稳妥,也是常有的事。
除此之外,常安然就没再跟王诚多说什么。
以她这种身份,透露这些已经足够了,不然让人知道了,会有故意讨好县长亲信的嫌疑,对她不太好。
王诚对常安然的提醒表示感谢,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梁永福。
梁永福得知人家竟然是因为他们的路是土路而嫌弃,不由很是气闷,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本来就是个普通村子,能把路修的平平整整已经废了很大力气了,想要修成跟城里一样宽阔平坦的大马路,根本不可能。
可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眼看就快成了,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他又很不甘心。
他只能拉着王诚倒苦水,让他帮着一起想想办法。
王诚能有什么办法啊,他连重建车站的钱都得靠卖地皮凑,哪儿来的钱帮东河村修建一条县级公路?
夏青和周沂南知道这个结果,也很唏嘘。
周沂南感叹偌大一个罐头厂,连这点小小的风险都能被吓退,真是太过保守。
夏青很是无奈,人家不来,他们也不能强迫人家来,这件事只能就这么黄了。
忙忙碌碌到了腊月二十八,夏友斌从副业队打来电话,明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