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韩跃来说是大好事,把捏在手里随时可能贬值的烫手山芋扔了出去,换作别人,早巴不得了。
但他仍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行,这事儿往后再说,如果你真想买下归属权,那价格方面也需要重谈。”
得寸进尺!
“韩总,做生意需要厚到才能实现你想要的利益,太嘟嘟逼人,容易反噬。”
陈千意毫不客气地回怼。
韩总打量了她一圈,嘴里一点不客气,“时总名不虚传,连身边的秘书都姿色过人伶牙俐齿,是不是白天秘书,晚上床伴的那种关系呀。”
说完,他和丁小甜一起笑了起来。
何肆咳嗽了一声,“好了,今天咱们聚在一起是为了解决公事,不该聊的不聊了。”
桌前的三方人互相制衡,谁都不是善类。
陈千意把新的协议拟好了交给时聿南,也受不了里边的气氛,出来了。
在走廊上见到了正在吹风的姜渺。
“你倒是挺会躲,把我扔在水深火热里,自己出来快活了?”
姜渺扭头,笑了笑,“能从水深火热中全身而退,才证明你的能力呀。”
“别阴阳怪气!”陈千意走过去,“你知不知道时聿南为什么那么执着要拿下这块地?”
姜渺摇了摇头,“他的心思哪是我能猜得透的,或许是看上了这块地的潜力,想多赚钱。”
“他不是那种人,”陈千意叹气,“这个韩跃来者不善,可时聿南表现得太迫切,在这场谈判中就处于弱势,随时可能被韩跃拿捏,我觉得这个度假村的项目危险重重。”
姜渺表情一滞,突然说,“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答应辅助他一起拿下这个项目?”
“说说看。”陈千意饶有兴致。
“他想在度假村里依托红酒庄建一个舞台。”
短短一句话,陈千意已是恍然大悟,“这个舞台,是拯救幽兰剧团的突破口?”
姜渺郑重点头,“时聿南明确说过,时辰海看上的东西,他不会碰,他对幽兰剧团没兴趣,我就得曲线救国,只要度假村的舞台建起来,成为剧团的辅助,就能一步步将剧团拉起来。”
“你这个想法也挺天真的。”
“没办法,”姜渺叹气,“千千,我真的没办法了。”
再坚韧的人,也会有撑不下去的时刻。
陈千意抱了她一下,“放心,不管你怎么选择怎么做,我都会帮你,韩跃这块地,我们拿定了!”
两人正说着话,时聿南走了过来。
“你们聊,我再去会会韩跃。”
陈千意朝两人使了个眼色,把走廊的空间留给他们。
“怎么样了?”姜渺问。
时聿南摇摇头,“韩跃阴险,我猜到了这事儿不会那么容易。”
“要不要再去找找他的奶奶,从那边入手?”
“算了,奶奶那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如果利用得太过,反倒可能激怒韩跃,他一旦鱼死网破,我们会更难。”
时聿南非常理智,理智到让姜渺觉得此刻他充满了距离感。
像是另一个空间里的人,遥远,难以触碰。
姜渺心口一动,脱口而出,“你为什么非要买这块地,红酒庄南郊那块不管是地势还是位置,就比韩跃这个更好,面积也更大,为什么……”
她没期望时聿南会回答。
他所有心事都一个人藏着,从不告诉别人。
听完这个问题,也只是沉默着。
三分钟后,姜渺笑笑,“没事,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参加这个项目是我对你的报答,规矩我知道,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
没想到时聿南看着她笑了起来,“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觉悟。”
“那当然是近朱者赤,在学长身边待久了,觉悟自然有了提高,我得感谢你帮我提升自我,这么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得,刚夸两句又开始口无遮拦。
不过,听她这么胡言乱语了两句,时聿南心情还真好了不少。
他推开窗,迎面一阵凉风袭来,带着红酒的淡淡香气。
姜渺跟着面向窗户,也闻到了清新的味道。
“何老板这红酒庄是真不错,”姜渺忍不住感慨,“就是面积稍微小了点,等度假村做起来,这里一定能成为龙城的地标性建筑,我已经开始期待那一天了。”
时聿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走,带你下去转转。”
“去哪?”
“看看即将属于我们的那块地。”
时聿南脚步很快,说走就走,姜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快追不上他的背影。
“喂,你等等我,我的脚踝还没好全,万一再伤着怎么办!”
韩跃这块地比想象中大得多。
看着合同上的数字没有实感,真正站在地里,姜渺才感慨道,“这么看起来,你出的价很值呀。”
“这块地在韩跃手里已经十年了,其实何肆曾经也想过买回来,不过韩跃捏得太紧,没谈下来。”
姜渺好奇,转身面对着时聿南,慢慢往后退,边走边说,“那他怎么突然愿意卖了?你说他之前的项目都在别的地方,刚回来龙城不久,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有诈。”
“他不愿意卖,我谈了很多次同样没有谈下来,”时聿南看着姜渺,“这事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找到他的奶奶说服他,我可能再花半年时间也没有进展。”
“没想到这韩跃还是个孝顺孩子,”姜渺脸上挂着一丝得意,“那我可算是帮了你大忙了,是你的大恩人。”
正说着,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没站稳,差点又崴了一下。
时聿南连忙上去扶住她,“你小心点,再摔一下,接下来这半年都不想上台跳舞是不是?”
“学长那么关心我呀。”姜渺咯咯笑,眼里像是闪着光。
在这块空旷的草场上,姜渺的发梢被微微吹起,有一束微微的光照在她的脸上,连绒毛都微微发着光。
此刻的她,明媚极了。
时聿南有了片刻的失神。
姜渺突然推开她,张开手,往后转了个圈,越转越远,“这么好的场地,比剧场大十倍,是个天然的舞台,不转两圈实在可惜。”
她的声音被风吹散,落到时聿南耳朵,遥远得像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