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集手里的力道收回,和婉没注意他眼底的波澜,那里的仇恨足够吞噬掉整个扶桑!
呵,他狠?
他永远无法忘记当年护送他的仆人是怎么死的。戎契亡国的时候,他尚未出生,他是戎契太子一个不受宠妃子的遗腹子。
戎契亡国前夕,怕被清算的太子用狸猫换太子的方式让自己的暗卫护送他的母妃离开,暗卫护送着他的母妃东躲西藏藏入了扶桑的地界,终于在一个冬雪初下的夜晚诞下了他。
他这辈子啊,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欣赏着扶桑皇室的人,一个一个地死在他的面前。
也好让他尝一尝,失去至亲以及亡国灭种的滋味。
和婉看着云集离开,猩红的双眼仿佛能滴出血来,守护在她身旁的女护卫看到那宛如血色修罗的人走后,才敢近她身。
“三公主,奴婢扶你起来,我们回宫。”
和婉握住拳,用尽全身力气才站了起来。只是刚站起来没多久,身上的疼痛袭来她便两眼一黑,径直地栽向女护卫的怀里。女护卫搂住她,刚想叫醒她的时候,却看到拦住和婉腰的那只手,全是鲜血。
女护卫惊得瞪大了眼,朝着同伴使了个颜色,同伴会意。连忙将三公主护送回宫。
云集回到营帐的时候,发现端敏又端坐在他的屋子里,他不禁皱了皱眉。
“公主。”
端敏看到他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可心里不知为何还是觉得酸酸的。
“你认识扶桑的三公主?”
“嗯。”
他没否认,端敏心下更是泛酸。
“她很喜欢你?”
“抱歉,这是我的私事。”
端敏也觉得问这句话太过唐突了,她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突然开口问一个男人是不是别的女人喜欢他,意识到这苗头不对,她燥得脸都红了。
“是我唐突了。云先生,晚上的扶桑的宫宴,还请你随我一同去吧。”
“不方便。”
“我会让人给你易容,你把这粒药丸吃下去,到时候声音也会变。你放心,不会有人察觉出来你是云苍使臣的。”
端敏公主递过来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枚褐色的药丸。
呼灵郡。
连绵不绝的山脉脚下,三人同行。
两匹马,三个人。
仁吉忍不住朝着那打扮素雅,却看起来仍然很花枝招展的花卿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因为花卿,墨怀瑾骑马也不会这么龟速,他们也早就到了呼灵郡了。
“为什么不让我自己一个人骑?我马术很好。”
花卿不解。
“马不够。”
“大娘家里不是还有一匹马吗?”
“那匹马昨晚生病了,早上你也看到了,都没法站起来。”
仁吉听后不禁嘴角抽了抽。什么马生病了,站不起来,明明是某人将马训练得很好,他不让马站起来,给马一百个熊心豹子胆,它也不敢站啊!
“那我也可以和仁吉族长骑同一匹马。”
“她骑术不好。”
仁吉听后自闭!谁说的!谁说她马术不好?她仁吉的马术在整个呼灵郡,如果说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果然,这狗男人,为了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连脸都不要了。
花卿倒也没继续纠结,同骑一匹马位于她身后的墨怀瑾却不自觉地弯了弯唇。好像他的小丫头最近不是那么排斥他了,这是好事。而且花卿的身上,有一股类似于蔷薇的淡淡清香,他之前为着这款香味还特意跑到九公主开设的胭脂香粉店铺去寻,可寻来寻去,都没寻到同一款香,还被他九妹嘲笑了很久。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体香。他也不知道,他为何钟情于这款,但当下真的好心安。
“也不知道扶桑那边怎么样了?”
“你是在担心你阿娘?”
说不担心是假的,甚至她现在都恨不得跑回扶桑去。只是墨怀瑾现在不带她回扶桑,自有他的道理,他也亲口和她承诺过,会带她回去寻她阿娘的。
“昨日得到消息,你阿娘解了扶桑的疫情,而北梁已经率四十万大军到了扶桑的边境,似乎与北梁二皇子的死有关。”
其实他还知道与那被废黜的太子妃有关。只是墨怀瑾感觉扶桑的太子和那七王爷看花卿的眼神都怪怪的,所以他选择性隐瞒。
“北梁二皇子?可是中蛊身亡的那具尸体?”
她还记得那晚墨怀瑾救了她之后,说让她帮个忙,带她去看的那具尸体。如此想来,那个人的死,真的是很有蹊跷。
“嗯,他的死因调查出来了,是扶桑三公主的手笔。北梁皇帝亲自飞书给我皇兄,皇兄说我们不用继续查了。我也让灵枢把遗体交还给了北梁。”
墨怀瑾说到三公主时,花卿脑海里莫名想起她扮作舞娘在扶桑殿堂作舞看到三公主时的情景,三公主虽然执了一把扇,可是隐约能感觉得出来是个美人,何况当时杜佑为了忽悠她进去作舞,可是把三公主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花卿往后一仰,看到墨怀瑾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令人忍不住沦陷,脸便不自觉地飞红。再一看,仁吉不知何时早已离他们有百米远。估计是因为仁吉再也不想听见两人没羞没躁的谈话了吧。
“你想啊,北梁的三公主为什么要杀害自己未来的丈夫?而且这个丈夫还是北梁的储君。后宫多少女人为了登上皇后宝座使了多少心眼,三公主这手到拈来的后位她都不要,为什么?”
墨怀瑾看着花卿,欲言又止。他心想,难道花卿也喜欢后位?也想当皇后?
“你想当皇后吗?”
花卿听后,不禁吓了一跳。
“嗯?”
墨怀瑾为何如此发问?可墨怀瑾心想,花卿若真想称后,自己便勉为其难接下中原吧,虽然他对那皇上的位置着实没什么兴趣。可是他的大皇兄一生无所出,现在也是在为他做嫁衣,大皇兄之前也跟他反复提过自己作古后皇位是要给他的,可他却并不想接。那个位置,太栓人。若卿卿真喜欢,那也没办法。
花卿用手肘抵了他一下,他才从神游状态回复过来。
“墨怀瑾你一天天都想的什么样啊?你听我把话说完行吗?我的意思是,一般皇室公主都是用来联姻的,能嫁过去就当皇后这种条件更是少之又少,记到史书里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嫁过去又是正妻,也不用受气,自己生的孩子还是嫡子,反正好处很多。可三公主都不要,甚至下死手将二皇子杀了,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所以,花卿说了这么多,就推断出这么一条?
墨怀瑾只能点头道:
“可疑。”
他的小花卿果然是只小白兔。这还需要推断吗?他不禁嘴角含笑。
花卿得了肯定后,又继续道:
“但这不是最可疑的一点。”
“哦?”
墨怀瑾挑了挑眉,似乎想听她又有什么新的高见。结果她一句话就像深水炸弹一样把他炸开了。
“墨怀瑾你不觉得一个扶桑的皇室公主,用蛊毒来杀人这一点很可疑吗?”
花卿不知道墨怀瑾如何想,只是她知道蛊毒不是扶桑的产物。
“你想啊,蛊毒当年让人闻风丧胆,各国皇室对蛊毒更是讳莫如深。她一个深居宫闱的公主,怎么会接触到这类东西?只能说,蛊毒是外面的人给她带过去的。而她之所以冒着天大的风险杀害二皇子,估计和带给她蛊毒的人,或者这个人背后的势力有关。只是外面的人不知道,二皇子中的是蛊毒,你叫我过去,我刚好会,所以我们知道而已。总之,这件事不简单。”
墨怀瑾觉得花卿说的有道理,心里刚刚为着这小丫头偷偷骄傲的时候,这小丫头却又说道:
“墨怀瑾,你说这是不是有某种势力在布局?当初你妹妹含珂中的是蛊毒,现在扶桑皇室又出现了蛊毒杀人案。你说,这二者之间有没有某种联系?这背后布局的人,又是谁呢?”
墨怀瑾将她搂入怀里,摸着她甚是柔顺的脑袋瓜还顺手给她揉了揉太阳穴。口气温柔满脸宠溺地道:
“好啦,天塌下来我还比你高呢,你一个小小丫头想那么多做什么?是今天早上的早膳不好吃,还是预想不到一会能吃到的有多好?”
花卿刚努嘴想辩驳,可是一听到墨怀瑾说吃的,不禁眼睛亮亮只差一点口水也要亮亮。
“今天中午吃什么?你知道是吧?”
墨怀瑾没想到一提到吃的花卿转变那么快,不过心里又觉得有几分好笑,他的小丫头果然天大地大都不如食物大呢,想到自己当年学厨艺的时候,还觉得这门技艺是鸡肋,直到遇到她,才暗暗惊叹上苍冥冥之中已将一切安排好了,幸亏做得一手好菜,不然未来还不知道怎么投其所好。
“我们去的是呼灵郡守府,整个呼灵郡,最大的官最大的官府邸,你觉得午膳会差么?”
呼灵郡最大的官府邸啊!嘿嘿,花卿露出洁白的雪牙,笑得明晃晃的。
看来,午膳真心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