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佛掌压天真

天真带着黑白两道剑光急速而飞,面上神色忿忿,口中念念有词,再也没了之前那闲适淡定的表情,身上的青色长袍上也沾满了斑斑驳驳的污渍,明显是才跟人交过手的样子。

天真微微转头看向后面,果不其然,不远处那道金色流火还在后面紧紧的追着自己,丝毫没有落后,而且还有了越来越近的趋势。

天真对着后面愤怒的喊道:“臭和尚,你老追着小爷做什么,都快从首阳洲撵到擎岳洲了,撵的这么紧,小爷又不是你爹。”

在他身后的心诃笑眯眯的说道:“天真真人莫走,贫僧这里有几道佛法想跟你论证论证哩。”

天真眼珠子一转,对着后头喊道:“大师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天真真人,你要论道就赶紧去找他吧,不要耽误了你的事情。”

谁知道那和尚却笑着说道:“哦,居然不是吗?那就好了,小施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行,当真是了不得。小施主与我释门有缘,不若跟我回去寺里开悟,说不定就能做一个逍遥佛陀呢。”

天真顿时脑仁生疼,自己都忘了释门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招呢,等会怕不是还要说自己的双剑和他有缘呢。这下给这臭秃驴套住了,反而更加麻烦了。

他对着后面大嘴一撇乱说道:“大师你认错人了吧,我可是出了名的贪财好色,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从豆蔻少女到半老徐娘我都爱。带会寺里肯定会败坏山门的,到时候有那上香的女施主来了,我就要看上人家,岂不是和大师你抢女人呢?”

不得不说,天真自污起来,比起师弟李元锦可要狠多了,但是他在作践自己的时候,还不忘捎带上后面的心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算是死性不改了。

心诃微微一笑,居然还顺这天真往下说道:“无妨,都由你先挑,有你看上的带回房里,我这里还有一本《欢喜佛说两修欢禅经》,一并传给你。”

老和尚顿了一下,很是认真的说道:“信女们见小施主你如此英俊,说不定还要自己贴上来呢。况且阴阳合济,未尝不是一条大道。”

天真不由得暗骂一声,这老贼秃为了对付自己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反而把自己噎的说不出话来,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往山门那里跑,就算上清宗能打的都不在,也可以借着山门法阵挡住他,这老秃驴要是敢在山门口叫嚣,就去请壹剑砍了他的光头。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这个死贼秃居然还是一位寻道境的高手,天真一个照面就知道自己斗不过,只能施展出阴阳爻双剑,向着北边逃了过去,想要甩开他之后,在折返回去继续办自己的事情。

原本以为自己的剑光迅捷,可以轻松的甩开这和尚,没想到对方也有一手厉害的遁法,紧紧的跟上了自己,好似跗骨之蛆一样,死活都甩不掉,而且居然还有越追越近的趋势。

天真原本只是照例出来走一走,改换个身份探听一下师兄和师父的消息。没想到就在之前没多久,这个和尚突然落在了自己的面前,说是要和自己讲一讲佛法。

天真没有搭理他,只是没好气的笑了笑,就要侧步让开和尚,没想到和尚居然又横移挡住了自己,如此两三次,就是不肯放自己过去。

天真眼见着和尚非要纠缠,明摆着是奔着找茬来的,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调动阳爻剑就是一剑过去,手上只用了七成的力量打算试试水,没想到阳爻剑直接就被那和尚一把抓在了手里,怎么都挣扎不出了。

和尚手握阳爻剑,笑呵呵的说道:“贫僧雷音寺心诃,此行前来,只是为了和...”

天真一听是雷音寺的人,根本不想多说一句话,这些释门的贼秃们都是出了名的难缠,一身金光一罩,就好像是金壳大王八似的,让他连出剑的欲望都没了,而且面前这人手抓阳爻剑都是如此轻描淡写,看来境界还在自己之上,根本不是对手。

于是天真根本不多话,心中念头一起,直接将心诃手中的阳爻剑消散成一股阳气收回,然后御起两道剑光,径直向着北方逃去,心诃就一路追了过来。

两个人一边相互胡说着一边前后追逐,就这样一路奔着擎岳洲飞了过来。

天真被和尚噎住了话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倒是和尚开口笑道:“天真真人怎得不说话了,刚才的巧言善辩呢?”

天真转头远远的啐了一口,嘴里咒骂道:“呸!你这老和尚真是够不要脸的,小爷已经够作践自己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能恶心人,呸!”

天真的两口唾液被他以真元裹着,径直向着后面的老和尚飞去,老和尚动都没动,两口唾液在离他几丈远的地方,被金光一照就直接消散了,连闪避都没有必要。

心诃笑着说道:“贫僧可没有作践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若是天真真人愿意转投我雷音寺门下,别说是欢喜禅法,就算是让贫僧去给你找肉莲鼎炉,贫僧也乐意的很。那些虔诚信徒,更加是荣幸之至。”

“而且听闻天真真人修的本就是阴阳之道,手上双剑更是自己大道显化,真人修的一直都是天地间的大阴阳,若是真的再去修人体中的小阴阳的话,说不定境界感悟还能再上一层楼。”

天真顿时给心诃不要脸的劲儿恶心的一阵阵的,直接在半空之中转过身来,右手一挥之间,一道黑色的剑光从他袖中飞出,然后骤然变大,瞬间就涨到了千百丈长短,向着老和尚狠狠的撞了过去。

心诃眼见如此,居然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念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天真真人不想论道,倒是要先斗一斗法吗?也好,贫僧就陪真人过上几招,也让真人看看我佛门功法之精妙。”

说话时间,心诃双手在胸前来回变换交错,如开莲花一般,瞬间就变换了十几个手印,由金刚合掌印起,至外缚拳印终,向着天真阴爻剑遥遥的迎了上去。

心诃一出手,身后瞬间就显现出了一尊千丈上下的巨大法相,端坐在七品莲台之上,容貌服饰与心诃一般无二,一脸慈祥宝相庄严,双手结成外缚拳印,伸出千丈长短的手臂,裹挟着万丈浑厚金光,与天真的阴爻剑撞在了一起。

天地之间骤然风起云涌,两人交手的地方突然爆发出了一层层向外的猛烈飓风和夺目光华,光华闪过之后,交手中心的天穹之上黯淡无光,好像天空都被他们打出了一个大洞一般。

漫天乱飞的如同刀子一般的飓风和无比?烈的光华,在两人身下的卷起无数的山石树木,在半空之中就卷成了粉碎。方圆几百之内,好几座山峰的峰顶都被剐下去厚厚的一层,变成了平地。

紧接着就是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声音接踵传来,将高耸的山峰震的不断左右摇晃。山上的山石簌簌的往下滚动,好似地震一般,还能看见有那倒霉的未曾站稳抓牢的野兽从山上被甩下来,跌落山底摔成了肉酱。

一招过后,天真的剑光慢慢收拢,心诃的法相也渐渐地缩小回到他身上,两个人对拼一招过后,各自都相干无事,看似是打了一个平手,但实际上,却是天真输了。

普一交手之下,天真的阴爻剑就寸寸崩碎,虽然挡住了心诃法相的一记外缚拳印,但是也被打碎成了一缕本源的阴气回归身前,而心诃的法相却只是微微晃动,根本没有说到什么创伤,之后的回缩变小,也只是心诃自己收回法相了而已。

天真微微皱眉,指着下面已经逐渐稳住的山峰说道:“老和尚,你们不是老说出家人众生平等,慈悲为怀吗?你看看下面的诸多野兽,都是因为你而被摔死了,你这可是犯了天大的杀孽了。”

心诃微微垂下眼睑,口中淡淡的说道:“阿弥陀佛,万事皆有根由,万物皆论因果,若非真人你出手攻我,我怎会被迫还手,伤害了这么的性命?所以这杀孽,该是归你才对。”

天真一听这话,立刻怪笑着说道:“哎哎哎,是你说的万事皆有根由的,那若非你无端追我,我怎么会对你出手?所以这万千杀孽,还是你和尚你的,可给不到小爷我这里。”

心诃垂目不语,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天真真人果然厉害,手中双剑已经舍弃了外像,炼化成了两缕最为本源的阴阳之气,难怪贫僧适才抓不住也打不破。”

“只要真人心念一动之下,双剑就能立时收起放出,无人能够拘禁的了,而且每一剑都带有本源的阴阳之力,这般返本还源的神奇手法,真是令人佩服佩服。”

天真冷哼道:“那也不比和尚你臭不要脸的本事厉害,生掰硬扯的手法神奇,小爷才应该是佩服佩服呢。”

心诃笑着说道:“天真真人作为道门高真,一直口称‘小爷’,岂不是忘了自己根本,有失道门高真的风范,犯了口孽了?”

天真冷笑道:“小爷愿意叫自己什么就叫自己什么,你还有心思管我犯了口孽,老和尚你的杀孽怎么算?”

心诃面上神容淡定,面色悲苦的念道:“阿弥陀佛,这些生灵乃是前世造下的孽缘,今世才为牲为畜,饱受痛苦,还需要还了孽债才能再次往生为人。”

“看来这些孽债都应在了贫僧这里,现在经贫僧之手完了它们的孽债,往生为人去了。贫僧做完事情回到了寺里,定然要念上三百遍往生经文,为他们祈福祝祷。”

天真被心诃的话唬的一愣一愣的,当真是由衷的赞叹这老和尚臭不要脸的本事,一条舌头居然能如此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这样还能捎带脚夸上自己。

这佛门中人自污起来狠,夸起自己来更是不遑多让。

天真伸出一只大拇指,由衷的赞叹道:“和尚你的脸皮是真的厉害,不愧是释门传下来的真本事。幸好刚才你是用拳印挡的飞剑,要是被你用脸挡,恐怕小爷的剑再怎么神奇,也得被你震碎本源,屁都不剩了。”

心诃居然还能微微一笑,出口谦虚道:“真人谬赞了,贫僧的法力修为只是一般,当不起真人的如此称赞。”

天真嘿嘿笑道:“我可是真心的,当的起当的起,老和尚你...看剑!”

天真说这话,突然一下凝眉瞪目,目光越过老和尚看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抬起做牵引装,仿佛要从身后出手偷袭一样。

心诃眉头一皱,虽然自己什么都没感觉到,但是这天真乃是三世修行,保不齐就有什么诡异手法,加上他又出声喊了“看剑”,心诃只能赶紧转身,法相浮出谨慎防备。

但是他身后一陌天高云淡晴空艳阳,哪里有什么剑光出现,心诃心中一惊,看来是中了对方的诈了,赶紧再度转身防备天真偷袭。

但是转过来一看,面前那里还有天真的影子,只有在极远处一黑一白两道光芒急纵向前,须臾就消失不见了。

心诃先是被天真一诈,然后又是被自己一吓,算是眼睁睁的看着天真从自己面前逃走了,不由的面色恼怒,冷哼了一声,身上金色佛光骤起,直接燃成了金色的火光,向着远处再度追了上去。

天真一见和尚中计转头,不是没想过趁机偷袭于他,但是这老秃驴转身之时法相就已经显现出来了,自己就算偷袭也最多也只能轻伤,达不到预期效果,于是赶紧运起阴阳爻双剑,头也不回的一溜烟逃掉了。

虽然在视线里看不到老和尚的影子了,但是天真明明确确的能感觉到,这贼秃还在自己身后紧追不舍,都追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跟自己讨还一样。

天真一边飞行,一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自己算着,自己好像也没有的罪过什么释家的人吧?

除了第一世拐骗了一个三世修行秃头和尚还了俗成了家,砸烂了一个新修寺庙的金顶,第二世不小心点燃了大禅寺的藏经楼,弄死了一颗千年菩提木,还敲过区区几百个和尚的光头,除此之外就没有得罪什么人了吧?

而且天真敢拍着良心说,那些都是前两世坐下的孽,自己这一世可是什么都没有做过啊,一直都在规规矩矩的修行,怎么就无端端的招惹来了这个臭和尚,境界还这么高?!

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拆除干净之后,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可能了,这老秃头莫不是因为自己打的那三十六拳来的?

那小子出手时候虽然有些刻意隐瞒,没有用上本源功法,但是他还是看出来了那是释门的手段。

若真是如此,那这件事肯定是不能善罢甘休的了,自己也得要和这老和尚好好说道说道了。

一前一后,一追一逃,两位顶尖大能都是尽全力的在赶路,追逐了几天之后,已经到了首阳洲的边上,即将进入擎岳洲的境内了。

擎岳洲位于首阳洲的北方,地势东西宽南北窄,如同给首阳洲加上了一个盖子一般,整个洲内全都是高耸入云的崇山峻岭,而且每一座山的崖壁陡峭极难攀登,境内几无地势平缓之所。

洲内百姓均以狩猎为生,鲜有务农从耕之人,百姓日常生活所需的米面油盐等物,全都依靠飞空城的商队补给,而擎岳洲的百姓则是以当地最为丰盛的动物毛皮和药材矿藏来交换。

除此之外,擎岳洲中还有很多探险、寻宝、采药的人,组成一支支的探险队,找寻的也无非是天材地宝,珍惜药物,狩猎妖兽挖取内丹,探秘前辈高人留下的遗冢之类的。

其中大部分都是无门无派的修士,或凑在一起或各自为政,要是运气好能够找到善冢,就能获得某位大能前辈的遗泽,从此一飞冲天,要么就是找到上佳的天材地宝售卖出去,也能横财暴富。

最为令人艳羡的,就是曾经有人在擎岳洲内发现了一处珍惜的白玉精粹的矿脉,凭此消息与轩辕家做了一笔生意,现在已经是轩辕家炙手可热的一方管事之人,可谓是名利双收大道可期了。

天真一路北逃,终于来到了擎岳洲的境内,微微停下身感应一番,发现身后那个穷追不舍的老和尚终于不见了踪迹。

天真略微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的停下了,但是再度转头一看,那老和尚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自己前面,正双手合十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的看着天真。

天真赶紧回退了百十丈,这才站定身形喝道:“老和尚,你有完没完?我可告诉你,你已经追了我好几天了,我又没有得罪你,你再纠缠下去,小爷我就要发火了,到时候你可就要倒霉了。”

心诃脸上挂着微笑道:“天真真人真是修的一手好养气的功夫,贫僧自认熟读经书已经做到古井无波,都已经追的有些心烦意乱了,天真真人居然还只是将要发火,厉害厉害。”

天真无奈的说道:“老和尚,你老追着我到底要干什么?就算小爷之前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也没必要这么穷追猛打吧?这次算我输了行不行?”

心诃微微摇头道:“贫僧早已经表明了来意,是来和天真真人切磋切磋道学佛法的,只是真人你见面就出手,贫僧才无奈改成了与真人切磋法术修为。”

天真跳着脚骂道:“放你娘的屁哩,小爷我才仙人境的修为,你个死贼秃都已经寻道中期了,跟小爷我切磋什么?你莫不是与那登云阙有什么关系,来替他报仇的吧?”

眼见心诃就要矢口否认,天真又冷笑着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是说了什么违心的话,恐怕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哟。”

心诃闻听此言,面上的表情顿时板正了起来,再也不复之前慈眉善目的样子,皱着眉冷冷的说道:“真人真是好机警,这么快就算到了我是谁了。原本我只是想拖住真人不去东南方向捣乱,但是现在看来,怕是要真的出手,与真人见个高下了。”

天真以拳击掌,恍然大悟的说道:“没想到你真是登云阙他爹,奇了怪哉,他不是登楼国的皇子吗?莫非你和他娘...哎呀呀,老和尚你这可不检点,身在极西的龙腰洲,居然都偷到了极东的安址洲了,啧啧啧,真是好精神啊。”

心诃冷笑一声,再也没有了之前与天真嘴上斗法的心思,冷冷的说道:“真人休要再胡搅蛮缠了,贫僧雷音寺心诃,在此向真人讨教!”

说话间,心诃的脑后突然闪烁出了一圈圆光,大有三尺围圆,亮亮晃晃的浮在他身后,然后便有一个万丈高下的巨大法相在半空之中显现。

这一次的法相,不同于之前心诃的光头和尚形象,而是头戴宝冠,肩批帔帛,配戴华鬘耳珰、颈璎胸饰、臂钏腕钏,满身璎珞遍体祥云,端坐在七品莲台之上,一副宝相庄严的菩萨之象。

天真见心诃动了真章,将自己的菩萨像都用了出来,不由的皱起眉头,满面谨慎的说道:“和尚,你来真的?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赶紧收手,否则你真的会后悔的!”

心诃的本体寂然无声,隐没于菩萨法相胸口正中,反倒是法相微微睁眼开口道:“天真,莫要虚张声势,让本尊来渡你!”

菩萨法相骤然抬起双臂,分列在天真左右,然后骤然往中间合起,挥动之间带起万里云烟,势要将天真压在掌中。法相身高万丈,光是两掌的大小,就足有千丈方圆,天真不管是往哪个方向逃走,都断难逃得出去。

但是天真居然就站立在当场,仰头看着天地之间的巨大法相,不仅没有丝毫要逃的样子,甚至眼神之中还带上了一丝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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