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记忆犹新的过往,像是被篡改的斑点,留在内心最深处,如一道早已结痂的伤痕,察觉不出当时的感受与情绪。
一件短袖,再去看时已不值得去纪念,可在当时就好似是全世界最好看的衣服。
我和母亲去新丰街道赶集给我买一件短袖,夏初时分,还有一丝热的窒息,母亲前面骑着一个老式飞鸽自行车载着我,一路颠簸,终于到了街道,几番转来转去,对比加取舍,因家里拮据,答应给我买,而不给弟弟买,还记得母亲老是说
“巴巴娃穿巴巴的”,弟弟也总是很听话,那天也不知转了多长时间,自己内心总觉得母亲的挑选与对比就是不想买,赌气把车锁了,后来也不知道车是怎么开的锁,也不怕摸黑不认识路,一声不吭的摸黑回了家。
最终那件短袖母亲买了,可总觉得内心少了些什么,很多年后,那件短袖我从从初中穿到高中,又到了大学,一直也没舍得扔掉,短袖虽小,却如一个执拗的少年的脸庞,时不时吐露着羞涩且卑微的情感,也曾是叛逆的我一段波澜起伏的记忆。zuqi.org 葡萄小说网
高三那年,几经辗转,转学到临潼中学,先是普通班后是次重点班,失落与茫然占据了整整一年,最后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成绩出来那天,我一个人游荡在小小的临潼城区,不知道去哪里,从临潼中学走到了华清中学,又从华清中学走到了七七一,停在那里看着已快要拆的学校,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也不知飘到那里,沉重的空气压得喘不过气,脑子里浮现的全部是这里的两年半,老师们面带微笑授课,同学们认真在听讲,而那时的我,夕阳之下,所剩无几。
走在书院路,进了一个书店,随心翻起了一本书,高尔基的《母亲》,不假思索看了起来,情节与心理的描写早已淡忘,时间过得好慢,也不想回家,走到了铁路口,坐在铁轨上,夕阳西下的余晖里,断肠人不知天涯。
在我没回去的一天里,全家人疯了一样找着我,我抹黑进村被母亲一把抓了回去。
补习学文科的事,本来已商量确定,后来也不知怎么变了,最后计划让我去新疆表哥那里,我却痴狂于从头再来,想执拗过所有人,包括母亲,我和所有人都隔了开来,也不想说话,一个人藏在房间,看着永远也看不进去的书,打发着漫漫夏日的枯燥。
我和母亲就那么拗了几个月,也不说话,彼此沉默,却用最简单的方式刺痛着彼此,我会一个人默默去地里锄地拔草,一个人吃饭或是独处。
后来,如愿补习了文科,勉强上了一本线,到了济南上学,好像脱了线的风筝,线却还在母亲手中。
叛逆,亦无大风大浪,却总用沉默的冷对抗着亲情的温,年长后,才知青春的青涩略过于当年的执拗,而那就青春曾写满一页页的日记本,擦也擦不去的是留在心底的鱼尾纹,或是一颗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