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穆青山一如往常地蒙头大睡,什么也不管,中午放学时他的室友回去把他吵醒了。
“睡醒了?”柏秦淮问他。
“嗯。”穆青山打着哈欠懒眯懒眼的回答。
“昨晚辅导员来宿舍来了好几次,应该是看你在不在的,但是她什么也没问,我们也什么都没说。”
穆青山突然觉得自己玩的过了,毕竟他也想每天都能看见谈丽华,和她唠嗑唠嗑。但是碍于面子,又不想去跟谈丽华妥协。
“管她的。”穆青山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是相反,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内心。
“这么久了,难道你不想她吗?”逢乐天调侃道。
“想啊,怎么不想。可是我有照片呀!”穆青山说着把手机按亮给他们看,还是那张在ktv里自己偷偷的和谈丽华的合影。
他的几个室友凑了过来,看见他的手机壁纸,说:“wc,青山你太不要脸得很哎。”
“咳,没有办法,老夫就是这么皮厚。”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去找找她嘞,毕竟你是学生她是老师,她不阔能跟你示好的。”
几个室友七嘴八舌的劝他。
穆青山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缓缓道:“既然你们如此强烈的要求,那好吧,我去。”
“可把你能耐的,你爱去不去,我们绝不强求哈,你别睡死在这个宿舍就行。”
穆青山没有再理会他们,很快爬起来洗漱,收拾了一番,整理好心情便去找谈丽华了。
穆青山路过奶茶店,想着要给谈丽华带点什么吃的或者喝的。
“友一家奶茶”几个字上面堆了厚厚的雪,他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走进去,店主是一个年轻的单亲妈妈,二十来岁的模样,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特别阔爱懂事,客人多的时候,屋子里凳子不够坐她就会把自己的小凳子搬去给客人坐,不太会说话,但是很爱笑,笑起来像极了她的妈妈,很漂亮。这天稀稀拉拉的没几个客人,穆青山去的时候一个也没有,店主很和蔼的笑着问他想要喝什么,他看着墙上的目录,突然不知道该带什么谈丽华才喜欢,看了会还是拿捏不定,店主便客气的问道:“是给女朋友带的吗?”穆青山笑了笑摇摇头说:“不是”,随后店主又给他介绍了几个新品。
他仔细地会回忆,突然想起有几次他去办公室时看见谈丽华桌上放着“年华”,“给我来一杯年华吧”,他跟店主说。
“年华它的味道很独特,刚开始喝的时候感觉很寡淡,青涩,但如果细品的话它又有一股清香,这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我很喜欢,不过很少会有人和我一样,目前就只有古汉语专业的谈丽华老师和一个叫于岁晚的同学特别喜欢,她们也算是我的老顾客了。”店主一边做一边跟他解说道。
“它就好像我们的青春一样,开始简单,疼痛,经年之后回想起来却又感觉很美好,后悔当初没能好好握住它,是这样吗?”
“是的。”
“它有单纯美好,有痛苦悲伤,有悔意,还有很多爱恨交织,这些是每个人的年华里都会有的,所以你给它取名叫年华。”
店主轻轻的“嗯”了一下,神情里流露出些许不想想起的过往,但是自己又无法控制。
“那你一定有很多故事吧?”穆青山续而问道。
“呐,你的年华,趁热喝。”
小女孩过来抱着穆青山的腿推他,以示赶他走。
“我还会再来的,希望下一次可以听到你的故事。”穆青山说完拿着奶茶就走了。
穆青山走后,店主摸着女儿的头问道:“刚刚怎么可以对客人这么没礼貌呢?”
小女孩嘟着嘴说道:“妈妈,我不喜欢刚刚这个叔叔。”
“为什么呀?”
“因为我觉得他会伤害妈妈。”
她抱起女儿,说:“宝宝乖,只要有你在身边,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妈妈……”
穆青山穿着一件黑色披风,他将奶茶放进怀里,天空呈冷灰色,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时不时传来树枝被雪压断的声响,教学楼下墙角的梅花渐开,整个校园的景象像一幅孤独而寂寥的图画。
当他走到离教师办公室不远处时,恰巧看见谈丽华走进了院长的办公室,瞬间楞了,面带喜悦的表情也像是初开的花蕊被开水烫了一样,很快便枯萎了。
“难道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吗?你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但他始终还是不甘心,也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于是他走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
“不要...”他在门外隐约听到谈丽华撒娇的声音,丝毫没有被强迫的感觉。
他的心像被一把刀子轻轻的划破了的海绵,看不到伤口,但却又实质性的伤,只要一扳开,口子就会袒露出来,被越撕越大,越撕越大,最后被分成了两半或者更多。
愤怒与悲痛全都堵在胸口。
他将奶茶狠狠地摔在地上离去,里面的水蔓延出来,像此刻他的伤口里的血液,热腾腾的在冒烟。
他狂奔到亭子边上的林子里,一拳一拳地打在松树上,厚厚的树皮搁得他的手直流血,树上的积雪也掉落下来,一坨坨的砸在他的头上,脖子上...像是在惩罚他一样。
“穆青山。”
有人叫了他一声,他没有听见,一直拳打着这颗与他受伤毫不相干的青松。
那人走了过来,“穆青山你疯了吗?”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他。
他一把甩开那个人,“我不需要你管,给我滚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人大声地说道,并挡在了他的前面。
穆青山一拳下去,打在离那人脸的几毫米处看清了此人是于岁晚才停了下来,但他手上的血却一滴一滴地滴到于岁晚的白色古装棉袄上。
“发生什么事儿啦?”于岁晚问他,声音很温柔,充满了关心与担心。
穆青山没有回答她,而是沉默。
于岁晚打开伞。
“你走吧,我不需要。”穆青山说着推开了她的伞。
于岁晚随手把伞扔掉,陪着他,还有那颗青松一起杵在风雪之中,像两棵稻草人。
良久后,雪停了,眼泪也风干了,血也凝固了。
“我喜欢上了我们辅导员,但是...”
穆青山很淡定的跟于岁晚讲述了事情的原委,声音微微颤抖,又有些干涩。
“有的时候,眼睛也是会骗人的,你既不甘心,又不愿相信,那为何不去寻找真正的答案呢?”
“答案?我本身就是一本错误的答案,远远的避开了正确的那一个,遇到我就会被打叉,匡文伶是,谈丽华也是,可能这就是命运无形的嘲讽。”
“你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
穆青山看着她。
“你相信我吗?”于岁晚问。
“相信。”
“那你听我的,去寻找事情的真相,不管她是哪一种人,总之你都喜欢她,至少现在还喜欢,所以你必须查清楚,尽管你喜欢的人是老师,可你总有毕业的一天。”
穆青山点了点头。
于岁晚抬头望着天空,“你看,这是你喜欢的四十五度灰吗?”
穆青山也抬头看着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包括四周的树木花草,建筑物一切,目之所及皆是灰色,像是不见光的底片。
四十五度灰的天空使他的伤口渐渐愈合,像一种能够自愈的非常快的特殊能力。
他们在亭子里坐下,于岁晚撕下身上的衣布给他包扎,此时碰巧仰妍在亭子走廊的另一边看到了这一切。
“你们在干什么?”仰妍大声叫道,气冲冲地向他们走来。
他们回过头看到仰妍,谁都没有说话。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她吗?”仰妍指着于岁晚质问穆青山。
“你来干嘛?给我回去。”穆青山命令式地说。
“我来干嘛?我要是不来你们不就要在这里做什么苟且之事了。”仰妍一直望着于岁晚。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于岁晚解释道。
话说到一半,穆青山就一巴掌打在仰妍的脸上。
“你怎样说我都可以,但是说她就不行。”此刻穆青山的眼神像狼眼一般,凶狠,可怕。
仰妍哭着跑开,打电话把事情告诉仰远,仰远听后很生气,决定找穆青山算账。
等仰远两兄妹到亭子时,他们已经回宿舍了。
“妍妍,你别难过,哥给你讨回公道。”仰远安慰妹妹道。
“我不是怪青山,我只是特别讨厌那个于岁晚,经常缠着他。”
仰远一听到于岁晚的名字就不知道怎么说了,于是随便讲了几句把仰妍打发回去。
仰远回到宿舍,进门就是把穆青山揪起来一顿打,一边打一边骂。
穆青山没有还手。
其他几个一看就蒙了,赶快过来把仰远拉开。
仰远把事情大体说了一下。
大家都责怪穆青山的不是,他没有为自己反驳。
穆青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诉了一遍。
“我本来可以不用解释这么多,但是我把你们当兄弟,我不想我们之间因为一些误会而闹得不愉快。”
大家听完后,才知道误会了他。
“这整件事情的问题就出在辅导员和院长这里,我觉得于岁晚说得对,你应该去查一下事情的真相。”柏秦淮对他说。
“也许我们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就像妍妍看见你们在亭子里一样。”
仰远觉得愧对穆青山,并向他道歉,决定和他一起去查找真相,一来是真的想帮自己的好哥们,二是如果穆青山真的和谈丽华好上,他在于岁晚那里就可以多一分胜算。
可是思来想去,不知道该如何查起。
最后他们都相视了一下,默契地看向松欣荣,异口同声地说:“嘿嘿嘿...崽,该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松欣荣可怜又无辜的看着他们笑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先别拒绝呀,其实很简单的。”仰远穆青山说着拿出一个针孔摄像头,吓得松欣荣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阿sir,换一种玩法好不好啊?”松欣荣怂怂地请求道。
“不好!”
“你要是敢拒绝的话,我就在学校表白墙上说你在宿舍里使用充气女友。”
“对,还要把你的照片和你的‘女友’p在一起,总之你懂的。”其他人附和着说。
“看看,这是人做的事吗?”松欣荣表示很无奈。
于是他们决定晚上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