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胡咧咧啥呢?”张婶听见了,第一个不乐意,护犊子似的把林红燕挡在身后,道,“燕子是陪人去省城看病了!”
那学生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反驳道:“林红燕亲姐姐住在医院,她却陪严九去省城看病,还在外头住了一晚,这也不怪我们会多想吧?”
“你一个学生脑子里不想点儿学习的事儿,多想的都是啥乱七八糟的!你哪个班的,我要找你们班主任说道说道!”
“你胡乱告状,卑鄙!”
那学生跑了,校门口的议论声却没少。
林红燕按住还想替她解释的张婶儿:“张婶儿,麻烦你们等我10分钟,我去去就回。”
“要婶儿陪你一起去吗?”
林红燕心里暖洋洋地摇头:“不用,我自己能说清楚。”
林红燕迎着议论声进校,直奔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这是我从省城带回来的试题。”
林红燕取出一张张字迹不同的作业本纸,按照科目交给班主任。
“这、这是……”
“市一中的试题。”
班主任一眼就看出了这些试题的深度,她只是不敢相信。
上次她在柴家吃了憋,第二天想找林红燕谈谈,让她劝一劝柴青凤,林红燕却没来上课。
昨天柴青凤进校门,她以为柴青凤想通了,没想到柴青凤说林红燕去了省城,自己是来帮林红燕请假的。
至于卷子,还是不愿意贡献出来。
见过其他地方的试题以后,她替班上的这群孩子发愁啊。
教学质量落后,试卷用的却是一张,对落后地区的孩子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这些试题太珍贵了!”班主任激动得红了眼眶。
“可惜少了些,您看看能不能依照这些试题的思路,整理出几套新卷子,帮助大家进步。”
万变不离其宗,出题的思路有了,思维就开阔了。
落后地方最缺的就是思路!
“我今天还要请假一天。”林红燕又说了郑家义诊的事情。
班主任抹着通红的眼睛,提醒林红燕:“高考在即,你得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后天就是第二轮摸底考试,你可不能掉链子。”
林红燕连连作保证。
拐了学校这一趟,林红燕到郑家医馆的时候,门口已经排上队伍了。
义诊堂里一共摆了四套桌椅,郑老爷子坐在最外侧,再是康如堂的两位医生,还有一套空着,留给林红燕辨证论治。
排在郑老爷子那儿的病人最多,康如堂两位医生的排队人数还没有郑老爷子的一半儿,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有人从康如堂这儿看罢,又拿着方子去郑老爷子那儿排队,主打一个来都来了,都看看吧。
林红燕落座后,有位大爷好奇地问:“你也是大夫?年纪这么小?”
“我是学徒,不做首诊,开过方的病人才由我辨证论治。”
“就说你年纪这么小,咋能看诊呢。”
林红燕指了指这人手里的药方,道:“您如果不着急走,可以当我的第一例病人。”
大爷想了一下,在林红燕对面坐下了。
当然,他没忘把自己的药方藏起来,省得林红燕“抄答案”。
大爷先是口述病情,又让林红燕号脉,最后问:“俺们镇上的老中医说我耳鸣是因为肾精亏虚,是不是这样?”
“不是。”林红燕感受着脉搏传递来的讯息,道,“您应是中气不足、清阳失升导致的耳鸣,按照镇上老中医说的方法治疗,只会损伤中阳,让你脾运失司,清气下陷,更加严重。应该用补中益气汤,再加干姜、木香、谷芽温中助运,先用5剂,确定有效后,再继续服用。”
“呦!你这个小妮子神了,跟郑神医说的一模一样!”
大爷掏出药方,他不识字,抖着药方给旁边的人看。
“不愧是郑神医的徒弟,是个有本事的。”有人称赞道。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随着林红燕验一个对一个,没人再轻视林红燕,不赶时间的病人,走之前都会来林红燕这儿再查一次药方,包括康如堂两位医生的病人。
“你来看看我。”一位中年妇女在林红燕的对面坐下,指着自己的头说,“以前就有头疼的毛病,前几天跟我丈夫吵了一架,头疼的更厉害了,嘴里苦心里也苦,反正就是说不上来的难受。”
这位妇人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发,穿戴讲究,右手手腕的玉镯透亮水润,双手嫩白,连个老茧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吃苦也不是吃贫困潦倒的苦。
林红燕搭上脉搏,细细辨认后,站起了身。
“咋了?你也要给我扎针啊?”
“扎针?你做过针灸?”
“是啊,三天前我去了一趟康如堂,黄大夫说我肝气不舒,郁而化火,给我扎了几针,当时我觉得挺好的,回去以后又难受了,今天又去找黄大夫,康如堂说他在义诊,我就来这边了。”
林红燕闻言,看向这位妇人说的黄大夫。
这次联合义诊,康如堂也有壮大自己名声的意思,派来的这两位大夫都是大有名气的大夫,特别是这位黄大夫。
林红燕问:“这次,黄大夫的诊断结论是什么?”
“你不是辨证论治吗?我跟你说了岂不是坏了规矩。”
林红燕微微颔首:“您说得对,那我继续做检查。”
“还做啥检查?不是号过脉了?”
“看看您的头皮。”
林红燕说着,拨开这位妇人头顶的卷发。
“哎你这个小妮子好奇怪……哎呦痛死我了!”
这位妇人一句话还没说话,就被林红燕戳了一下头皮,顿时疼得顾不得什么人前礼仪,尖叫声引得整个义诊堂的人侧目。
“你在干啥?”
黄大夫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康如堂看过的病人又找郑颂再看,这本就让他心里不舒服,结果还有人找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妮子辨证论治,这不是在质疑他的医术吗?
现在又看到林红燕对康如堂的“大客户”动手动脚,黄大夫用上了近乎呵斥的语气:“不懂不要瞎搞!”
“她是你的病人?”
“对!”
“你以情志病给她医治,施了针灸,这次呢?又是什么诊断?”
“当然还是情志病,我给她开了加味小柴胡汤,用来疏肝理气,让她快些好转。”
“错了。”
“啥?”
“你的诊断错了。”
“胡说八道!”黄大夫呵斥的声音,响彻义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