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停住了向前的脚步,开口问道:“曲茂森,又是何人?”
“曲茂森是三皇子的谋士,都是他指示的,全都是他!伊大人,伊大哥,您饶我一命,饶我一命,我也是被逼无奈!您在阳间的遗孤,我一定帮您照顾好!我去指证他们,我去帮你翻案!”裘越不停地说着,老人走得越近,他说得越快,仿佛自己全部说了能够止住对方的脚步一般。
“你也撇不干净!待我......”白无妍继续走近,刚一抬手,却发现裘越眼睛一翻,就此晕了过去。
她上前拍了拍裘越的脸,丝毫没了反应,从裘越身下,泛起了一股子腥臭。
白无妍转身看着窗外。轻轻唤道:“现在怎么办,他晕过去了,你要不要来报仇?”
伊诚在门外听到裘越晕倒前的一番话语,早已握紧了拳头。
他走进屋来,紧握着手里的刀,走近了裘越。他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他真的听到裘越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酸楚。
多年来,两家人一直相处得很好,这躺在地下的,是他叫了多年的裘叔叔,是他父亲手下最得力的副手。
他紧紧握着刀,悬在了裘越的胸前,他知道,这一刀下去,他家里的仇也算报了一点。
可是,不论哪世,他都还没有杀过人,他咬紧牙关,手颤抖着,却始终下不去手。
就这么悬了许久,伊诚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收起了刀。他心里明白,裘越只是个小角色,真正害自己家人的,是那宫里的贵人。是曲茂森和他身后的三皇子!
事到如今,要他这一条命意义不是很大,伊诚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第二天清早,裘府门前聚满了人。
只见裘府主人被捆住倒挂在府门前,其身前一封自白信,白纸黑字,人人都看得清楚。
“我裘越自知有罪,无德无义。科举舞弊案,乃是三皇子门客曲茂森指使我偷题舞弊。事后更是买通张亦甫,栽赃到我上司伊文身上,害得他满门抄斩。我自知罪孽深重,特此自白,还伊家清白。”
躲在人群里的伊诚和白无妍,看到此事已经掀起波澜,暗暗退出了人群。
“小妍,我是不是有些懦弱,竟然下不去手。希望这样做,可以让皇上能够重新彻查此案。”回去的路上,伊诚低着头问着身边的白无妍。
“要他命本就不是你的目的,这样做应该是更好的吧。伊诚,你一贯就是个心善的人,我能理解你。”白无妍开口安慰道。
“你知道我心善?媳妇儿?你是不是恢复记忆想起来了?”伊诚听着白无妍的语气,似乎与自己相识很久的样子。
“别瞎叫,我是说你帮我恢复灵力的事情。”白无妍慌忙解释道,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微微有些脸红,慌忙转过脸去。
“好吧...”伊诚显得很失落。
白无妍心里暗暗思忖,自己与他相识不过数日,怎得好些地方都觉得如此熟悉与亲近,方才说的话竟然也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二人一路无话,返回了南城。
......
皇宫,御书房。
“少安,此事你怎么看?”皇帝看着跪在面前的男子,出口询问道。
此男子名唤常少安,乃是大理寺卿。伊文科举舞弊案,俱是他一手操办。
“启禀皇上,微臣愚见,想是有人妄图陷害裘大人。裘大人至今还未回复神志,醒来后嘴里不住地喊着‘鬼啊’‘鬼啊’。此事微臣必会彻查,究竟是何人装神弄鬼吓到了裘大人,然后趁其神智不清的时候诬陷于他。”常少安显然不想让此案重查,反而避重就轻地说起了裘越神志不清的事情。
“此事已在京城掀起了波澜,况且那伊家素来风评极好。听闻有人说朕一时之怒,下旨处死了伊文,略显冒失,依你看,此事如何?”皇帝头也没抬,轻轻地问道。
听到皇上的询问,常少安惶恐地叩着头,答道:“皇上圣明,明察秋毫。此案必是那伊文贪得无厌所致,裘越一事,微臣必定彻查清楚,给皇上一个好的交代。”
皇帝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此事,你要办好。别在世人口里留下什么。下去吧。”
常少安行礼后退出了御书房,只留下皇帝一人。他看向了御书房墙上的一副字,这副字的落款是伊文,看了许久,皇帝自言自语道。
“伊文啊伊文,有些事情,你是否能理解朕。当时观沧跟我说了许多你的事情,说你早已投入了观澜的麾下,不仅在朝堂上与他作对,更是在科举中帮助观澜安插人手进来。朕曾与你说过,不要掺和到他们二人之间,再加上证据确凿,观澜还不住地替你求情,朕信以为真,一时大怒,便处了你重罪。现在看来,此事可能是另有隐情。唉,事到如今,也只好大事化小处理吧,此事如若推翻重查,对朝堂,对朕的两个儿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希望你泉下有知,能够理解朕吧。”
东宫,重华殿。
“启禀殿下,裘越的事情已经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微臣刚刚从御书房出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理寺卿常少安。
“嗯,迟早的事情。父皇对于此事,什么态度?”坐在殿中央的,便是当朝太子,赵观沧。
“依微臣之见,皇上并不想把此事闹大,微臣揣测,皇上不想翻案,想要微臣把事情压下去。”
太子闻言,哈哈大笑道:“这才是父皇,他虽然心里明白,但是表面上必然不可能承认自己有错。正好,你可趁机行事。”
“只是,此事接下来究竟应该如何行事,还望太子指教。”常少安懦懦地问道。
“伊家,是不是还活着一个人呢?”
“正是,那日法场遭劫,伊家大公子伊诚逃出了法场,至今还未归案。”常少安赶忙回道。
“行刑至今,已过一旬,此等要犯,仍未归案,你大理寺做的挺好啊?”太子拍案斥道。
常少安看到太子动怒,慌忙连磕了几个头。急道:“殿下息怒,小的知道怎么办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下去吧,尽快把事情办妥。”太子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殿下,那裘大人万一醒过来,说些什么可如何是好?”常少安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太子微微一笑:“他醒过来是最好的,让他咬死那曲茂森。我已安排了曲茂森出城,他不会再出现。而世人皆知,曲茂森是老三的人。”
“微臣告退。”常少安急急地退出了大殿,返回大理寺的路上心里不住地嘀咕:“这二人,不愧是父子。”
次日,大理寺便贴出了告示。重金悬赏舞弊案逃犯伊诚,并且贴上了伊诚的画像以及主要罪状。除去科举舞弊案的等等,最后还加了一条,便是袭击和诬陷当朝大臣,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一时之间,针对伊诚的搜查在全城范围内展开。
很快,文桥书肆作为重点盘查场所,被大理寺围了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