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早上的风还算是温和的,当然没有二月的美,四月的柔,远不如五月的雨,更没有冬月的烈。
“邹凌,邹凌,邹凌,还不起来,这都几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得着,等会还要高考你还不起来,赶紧起来吃早饭,然后让你爸开车送你去考场,你给老娘好好考,不然我叫你爸把你腿打断,看你还到处乱跑不。”
一大早就听到老妈的唠叨,邹凌倒无所谓,这么多年已经习惯强势的老妈了,就是怕老妈嗓门太大了叨扰了邻居余叔家的女儿小沐,因为今天小沐也要高考。
说到高考邹凌就闷闷不平,不像别人家的孩子,快到高考的时候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小祖宗,想要啥有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生伺候着,而我不说别的没有大鱼大肉不说了,现在连我爱吃的红烧肉都没了,全都是一些蔬菜,再看看别人家的孩子高考前不都是说些加油打气鼓励的好话,在我这就是考不好打断腿,我不就是前天晚上跑出去找王光上了会网放松放松,至于嘛,我怕不是亲生的吧。
邹凌也只会在心里想,倒不是真的不敢说,因为邹凌父母其实对他是真的很好,操碎了心,为了他学习的事都已经转学了好几次,哪里的高中好就往那里塞,光学费都花了十几万了,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邹凌的家境是不错的,父亲邹智华今年45岁,是市区一家银行的副经理,一年下来也有40多万的薪水,母亲凌蕊43岁,在一家私企做财务,一年也有小20万的收入,邹凌的名字就是用的父母的姓。
“今天你要高考,我和你妈都请假了,陪你考试,你要好好考,我们俩就你一个号,要是练废了就是真的废了”一个戴眼镜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在餐桌上打趣的说道,邹凌他父亲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此时邹凌的母亲正端着鱼汤走来,因汗水两鬓湿湿的贴在脸上,看起来很疲惫,但是两眼却非常有神采,岁月的风霜在脸上刻下的沟壑却掩饰不住她曾经的美丽。长年的辛劳,给她眼角留下浅浅的鱼尾印迹。不过,她那浓密油亮的短发,仍是那么乌黑。眼睛虽是单眼皮,但秀气、明亮。那高高的鼻梁下经常有力地紧抿着的唇,显示着青零星的活力。
“儿子,好好考,别听你爸的,爸妈都相信你,拿出你平时的发挥就可以了,不要想太多,有爸妈在加油”。
看到老妈如此的温柔,邹凌还是很感动的,其实以邹凌的实力正常发挥考个211大学还是没有问题的,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白驹过隙,两天匆匆而过,特别是在高考这种紧张的氛围,考完了都会毕业聚会,放松放松,同学间好好聚聚放松放松,接下来就是各奔东西。整个高中生涯邹凌也就和王光关系最好,是烧过黄纸斩过鸡头的铁杆兄弟,他两高中三年都是同窗,其实当时王光准备上文科的,硬生生被邹凌拉来一上理科,然后两个人还分在了一个班。
“接下来你准备报那个学校,我家里和我意见差不多,准备金融相关的专业,估计还是在本省,不会离的太远,毕竟我老子在银行上班”邹凌开了一瓶啤酒就往嘴里灌酒,王光说:“我准备去外省,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专业的话还没想好,到时候你我就离的远啦,先不说这个了,你的那个事怎么样了”。
邹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能怎么样,还不是那样,人家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谁,我也没勇气给她说”
“兄弟她虽然确实张的漂亮,但是你也不差啊,也许她也暗恋你呢,就差一个机会,马上毕业了,再不说以后天南地北都不一定在能见到,真就没机会了,再喝点酒我就和你一起去,别怂啊,他们班包间就在我们楼上”
“好吧,等会我们一起去哦”邹凌在喝了两瓶壮了壮胆子,鼓起勇气就拉着王光一起上去了,邹凌呼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稚嫩的脸颊在搓了搓,然后就上楼上包间了。
“你好,请问这是高三五班吗”王光推开309包间。
一个戴眼镜的光头男道:“是的,同学你好,我是五班的班长,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班长你好,我是高三九班的王光,受人之托,找一下你们班的桃园同学”一说完王光就一脸的不好意思。
班长打趣道:“找桃园啊,啧啧,你这都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桃园,来一下,又有人找你”
此时王光目光望向朝他走来的女同学,心里不禁暗叹果然是校花,今天一身的打扮和在学校大不相同,在学校要穿校服不准化妆,虽然所有女孩子都是素颜但是也照样可以看出桃园与众不同的气质,更何况今天毕业聚会,没有了学校的约束,每个人都精心打扮了一番,此时的桃园,黑色而柔软的长发披在肩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刚好到膝盖处,脚上穿着一双小白鞋,尽显单纯可爱,修长的眉毛,黑色清晰的眼睛,笔直的鼻子,柔软而充满精致的嘴唇和美丽的线条,勾勒出洁白无暇的面容,具有不可抗拒的魅力。
王光摇了摇头,心里想在学校每次遇见的时候也还好,现在一打扮稍微化妆一下,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样子,看的我头皮发麻,难怪我那兄弟迷恋了三年,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更何况邹凌还是狗熊。“你好,我是九班的王王王王光,我有个好兄弟也是我们班班班的叫邹邹邹凌,他找你想给说说说说说点事。”
桃园还没说话,光头班长就幸灾乐祸拍了拍王光的肩膀“大兄弟,你刚才也不是这样啊,这会说话怎么不顺溜了。”
王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喝了戛子的假酒吧,都不会说话了,你看这会又好了。”
“找我到底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桃园一脸的平静。
“班长光顾着咱两聊了,把正事忘了,以后有机会再聊,桃园同学,请你出来一下,邹凌就在拐角处找你有话说,就耽搁你几分钟,他怕再不说以后各奔东西就没机会了,请你给他个机会”王光一脸的诚恳。
桃园回道:“好的,就几分钟”。
光头班长扶了下眼镜“人我是给你喊来了,等会你要按时给我送回来哦,我记住你了,九班的王光同学。”
王光带着桃园就往邹凌那走,回头对光头班长说:“没问题,保证按时送回来,对了班长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苗云天”说完苗云天就往包间走。
此时王光心里一惊,原来他就是苗云天,超级学霸,本来他都保送全国第一大学的光华管理学院经济学系了,但他却拒绝了,还是想自己考一下,学校里的领导和老师都认为不出意外今年的省理科状元非他莫属。
“邹凌你人呢,人家桃园都来了,你死哪去了”
“我在这呢,刚才看见教导主任了,我就假装去厕所了,不好意思啊”见了桃园邹凌就怂了起来,扭扭捏捏的“桃园同学你好,那个我是那个五班的邹凌,家住在白阳区秋意路紫华小区二单元一栋”。
邹凌还没说完就把王光和桃园不禁的笑了起来。“打住,打住,我不是查户口,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再不说我就走了,我还有事”
此时的邹凌尴尬的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怎么开口,“桃园同学,邹凌可能喝了戛子的假酒,有点上头了,你别介意啊,邹凌你快说呀,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别怂啊,平时作弄我的那股劲去哪啦,赶紧的别磨蹭。”
让王光这样一催,邹凌也知道再不说人家真走了,以后就没机会了,“等一下,就等一下下”邹凌说完就往洗手间走,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然后跑出来对桃园就说:“桃园同学,还记得高一一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我没有勇气对你说,那个时候你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校花了,我每次鼓起勇气但又觉得我们之间又一道天堑,我又放弃了,桃园我喜欢你,三年了,我真的很喜欢你,现在马上毕业了我在不表明我的心意就再也没机会了,我说完了”说完邹凌脸就全红了,把头差点都埋进自己的裤裆里了。
“你说完了,说完了我就走了”桃园头也不回的走了“哦对了,你其实挺有趣的。”
慢慢的桃园的背影消失不见,邹凌把头抬起还一直看着桃园消失的拐角。
“哎,没事的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不,再说了红颜祸水,追桃园的人那么多,你都不知道排多少号呢,没事的大学多了去了,以你的相貌和家世很容易就有妹子的”王光还没说完就看见邹凌在傻笑,吧王光吓一跳“兄弟你不是受不了打击傻了吧,神经出问题了,玩了玩了,我咋和你爸妈交代啊”。
“放屁,你才傻了呢,我是真的开心,虽然她没答应,但她也没拒绝啊,最起码我把我三年的心结给解了,真的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光子谢了”邹凌满脸的满足。
听到邹凌的话,王光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了邹凌的全身,然后说道:“那就好,你还真是个怪胎,真豁达,要是我的话这会估计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杯一杯接一杯了,那咋就回去吧,等会还要拍照留念呢,对了你知道刚才我去五班的包间还见到谁了”邹凌一脸的疑惑,“我看见五班的班长了,知道他是谁不,苗云天啊,这真是个狠人,超级学霸,保送京大都不去,自己非要靠,但是就是没想到他是个戴眼镜的光头”。
听到王光说到苗云天,邹凌一脸的认真说道“苗云天我只知道他是五班的,没想到他还是班长,我三年来就见过他一面,那还是高一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有头发,我听说他家里是隔壁长州市贫困山区的,中考的时候好像是满分,咋们省中考历年来唯一一个满分就是他,然后咱们校长带着校领导直接上他家把他带过来的,当时去他家的时候校领导都震惊了,去他家都是山路,连自行车都骑不了,校领导只好把车挺在山脚下,走了7个小时的山路,天都快黑了才到他家,一看他家真的是,土房屋顶都是石板,一下雨整个房子都在漏水,他家里又暗又潮,他爸有病瘫痪在床,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妈抛弃他和他爸跑了,家里就剩他奶奶他爸相依为命,知道苗云天的情况后,去的校领导眼睛都红了,然后了解到,现在他们村里现在就是只有几十户人家了,而且都是老人和一些留守儿童,年轻人都去打工了,他们那些孩子小学都是隔壁村上的,早上五点都要起来然后抹黑走3个小时山路才能到学校,一天在学校吃一顿饭,基本上都吃不饱,下午6点放学然后再走3个小时才能到家,他们最怕下雨天,路上都是泥泞,还滑的很,很容易摔跤的,而且基本上他们一件衣服穿半年,鞋子穿的烂的不能在烂了,到了上初中只能到镇上去,从他们那到镇上要走五个多小时的山路,每次都是周末中午走去,星期五晚上十二点才能到家”。
听到这些王光一脸的震惊不可思议,从小生活在省会的他家庭条件虽然不如邹凌的家,但也不差也是三口小康之家。
“真的没想到,哎,咋们的条件太好了,心里好难受,以后我要开始拮据些,好帮助贫困山区的孩子,能尽一点心意也是一点,哎,你是咋知道这些的,还知道这么细”。
邹凌无奈的道:“还不是我爸给我说的”。
“那叔叔怎么知道的啊”王光很是好奇。
“还记得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教育局发起的社会捐款吗,那次由校长牵头搭线向教育局反应了贫困山区的情况,然后教育局找上我爸在的那家银行,希望银行能支援贫困山区教育,资助贫困学生的上学经费问题,最后这件事情就交给我爸负责了,然后回家就给我上了堂思想教育课,那个时候刚开学咱俩还不熟我就没给你讲”
“好吧,早知道那次我咋地也要让我家老头多捐些,你不是说你高一的时候苗云天还有头发吗,咋今天我看见他是个光头来”王光懊悔不已。
“你问我,我咋知道,我也不是百事通,再说了你那么八卦干嘛,要不你也去剃个光头”
王光这个时候正经了起来“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光头开玩笑,我也是好奇嘛,不说了快去拍照,咱俩必须要拍还好几张吧”。
聚会结束,和同学还有老师道别后,邹凌拿着和王光的合照,还有班级大合照,就开始往回走了。班级聚会的地方离邹凌家不远,邹凌就自己慢悠悠的散起步来了,看着不远处的道路封闭提示,邹凌此时很疑惑,早上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封路了,邹凌没多想就直接准备绕路回去,这样要多绕半圈,可别小看这半圈,半圈也要四五里的路。
噗通一声,邹凌两眼一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邹凌醒来了,看着眼前一片漆黑,鼻子闻到阵阵的恶臭,身上也是潮湿的,还有很多的淤泥黏在衣服上。邹凌回忆起之前他好像一脚踩空了,估计是掉进下水道了,当时他回家的时候都11点多了,晚上太黑了,他绕路回家的那段路他也不常走,恰好那块的路灯年久损坏,也不知道谁把井盖给偷走了,邹凌一脚踩空,就掉了进去。
邹凌使劲抬了抬手,发现根本抬不起来,右手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而且腿也受伤了,刚吃力的站了起来,一不小心又滑倒了,邹凌挣扎了半天,终于没有力气了,还是瘫在地上,邹凌用左手掏了掏裤兜没有找到手机,然后趴在地上用手到处摸,只摸到一些烂泥和脏污的东西,从那么高发地方掉下来,手机估计也摔没用了,邹凌也放弃了这个念头。
此时的邹凌又冷又饿,滴答滴答,下水道的臭水一滴接一滴无情的打在邹凌的手上,手一触便感到深入骨髓的寒意,如针芒一般刺入指尖,让人不禁一颤,本来无力困意袭来的邹凌马上清醒,“救命,救命,救命”此时的邹凌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微乎其微的声音,根本没人听的见,寂静的可怕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邹凌不敢多想只期待黎明的到来,这种黑暗中邹凌全身一阵阵冒着凉气,头皮发麻,仿佛前后左右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很绝望,逐渐邹凌用力把身体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在也不敢凝视黑暗。
恐惧笼罩在邹凌的全身,眼泪开始不争气的流了出来,邹凌已经没有力气发出一点声音了,没人不怕死,邹凌真的绝望了,闭眼,摊开身体,放开用力的双手,清空大脑里的一切,开始回忆小时候爸妈对自己的好,自己还没有好好孝敬父母呢,这一世的养育之恩现在看来已无法报答了,在想想自己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那么多目标没完成,还有那么多世间之物没来得及去享受,马上就要死了,邹凌真的很不甘,大脑就像放幻灯片一样,一张张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面孔,只能遗憾的说声再见了。
也不知道多久了,邹凌心里想爸妈肯定着急的很,估计都报案了吧,真的很对不起爸妈。也许是回光返照了,邹凌此时感觉有些精神了,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死的体面点,到时候被警察叔叔找到也不至于太丢脸,让警察叔叔反胃。
费劲的整理了下衣服上的淤泥,只能用脏水先把手上的泥垢洗掉,扣掉指甲里的泥垢,然后在把头发整理干净,邹凌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估计连鬼见了都害怕恶心,俗话说的好,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邹凌永久最后的力气把自己挪到靠强的地方,靠好,盘坐起来,眯上眼等待死亡,突然一只老鼠跳到了邹凌的头顶,邹凌已经没有力气赶它走了,就让它呆在自己头顶,想着自己可能也会成为老鼠的养料,慢慢的,邹凌什么也不想了,眼睛也咪成了一条缝,无尽的黑暗袭来。
“夫人生了,夫人生了,快去告诉老爷,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接生婆高声喊道,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们老爷生了个大胖小子,此时一位气势极强,身材修长高大如松挺拔,相貌英俊坚毅,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的中年男子急迫的推门而入,大步流星快速赶到卧榻之旁,紧握着一双小巧玉手“烟儿,幸苦了,可苦了你,让你在鬼门关闯了一遭。”
“不打紧的老爷,咱常家终于有后了,这个小子确实让老娘受了不少苦头,快把孩子抱来,我看看长的像你还是像我,要是像你就完了,以后咱们孩子娶媳妇就难了,还得像我”躺卧在床上美妇人大汗淋漓虚弱的说道。
中年男子担心的说道:“烟儿不要再多说了,莫要在伤了元气,快来人,把陛下御赐的玉莲子和凤锦鸡熬汤给夫人补补身子”
美妇人马上就说:“老爷使不得,这可是陛下御赐给您的,好让老爷突破极境的。”
中年男人抖了抖袖子,“夫人你的身子才是第一位的,你不修炼身子本来就虚,这次又大伤元气,必须好好补补,刚好玉莲子可以洗髓伐筋,凤锦鸡有着一丝凤凰血脉,可以补充你的气血,我,夫人就不用管了,最近偶有感悟,感觉我离那到屏障又近了一步,把你和这小子安顿好了,我闭关一段时间应该可以突破了,烟儿莫要在推托了,不然我就生气了。”
“老爷既然如此,那这样吧,凤锦鸡就可以了,玉莲子无论如何我都不要,不然烟儿也生生气了”美妇人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侯爷也只好妥协,命人把凤锦鸡熬成汤。
“老爷咋们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没呀”
中年男人一脸慈祥的望向他的儿子“嗯,就叫他常乐吧,知足常乐,现在咱们在大云除了陛下和那三个老家伙,也没人能威胁到我们了,为父只希望他快快乐乐的成长,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随他。”在如此刚毅,满经风霜,战乱洗礼的脸上露出了此生都没有过的慈父笑容,此时若有人注意定会看见男人的眼角泛红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