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中,老吴头一人将已经洗净的山兔放入锅中,此时已是酉时,阳光挂在西山头上,最后一抹阳光即将消逝,西厢房顶一缕炊烟映着晚霞显得格外温馨,若是普通人家温馨一词倒是格外贴切,但是此刻,老吴头步履蹒跚的步伐独自在空旷的房间中一人一床一锅一灶显得有些凄凉。
撤火饮食,老吴头一手拿着半个面饼艰难的咀嚼着,实在吞咽不下了才饮上一口山兔烹煮的汤,一顿下来,一锅山兔吃了不到五分之一,看样子并不是老吴头吃不下,而是舍不得吃,意犹未尽的盖上了锅盖后吴头走到床边,一天的体力支出可以看出此刻老吴头身体已经进入了极度疲倦,正常人吃饱喝足就想休息,更何况老吴头此刻身心俱疲。
一觉下去,老吴头突然出现在一个道观内,道观内一个两个约么十四岁左右模样的孩童畏首畏尾的从正门探头探脑的进入道观正厅正厅上牌匾三个大字赫然写着“三清殿”,殿上供奉三尊法相,法相下方一个香炉正燃着香,供桌上摆放了一些水果和点心,下方一个蒲团上坐着一个须眉垂发的老道,之所以能看出是老道士,是因为老者手持拂尘,身穿蓝色道袍,老道闭着的双眼在二人探头探脑之时,微微睁眼斜视后嘴角轻微上扬,后又继续垂眉闭目。
两人鬼鬼祟祟的偷溜进去,看样子熟门熟路,一点不陌生的摸到供桌前一人拿起一个水果和点心后猫着步转身开溜,正在此时,只见老道士拂尘一杨,殿门突然闭合,两人见状急忙返回把刚才偷拿的供果和点心放回原位,然后眼神飘忽紧张的看向老道。
老道突然睁开眼睛看向二人,二人紧张相互对视后低着头看向老道。
“无量寿佛,尔等为何拿了又放了回去?要放何不把之前所得一并放回!”老道慈祥的声音半晌后在殿内响起。
“老道士,我们.......我们......我们实在太饿了!”矮个少年嘟囔说道。
“你是黑大林?”道士看着这说话少年问道,不等这少年做答又看向瘦骨嶙峋的另一少年:“你是吴大贵?”
两少年嘴巴张大,目瞪口呆看向老道:“老......老道士.....怎、你怎么知道我们名字?”两人异口同声结结巴巴言语含糊的说道。
老道用手捋了捋胡须,轻声摇头笑了一下后,起身拿起供桌上的供果和点心分别递给二人:“吃吧,吃吧,你们吃了祖师爷三年的供果,老道士我知道你们的名字有甚古怪。”
二人听到老道如此一说不免面红,用手抓挠了下头后,不免和老道士亲近了几分。
“以后食不果腹便来,只是不许偷偷摸摸.......!”
日复一日,平静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一天黑大林和吴大贵又摸着来到殿内,见到供桌上不见供果,香炉内不见燃香,地上堆积了些许落叶,应该是有好几日不曾有人清理,两人相互对视感觉事出异常,快步进到殿内,只见老道瘫倒在地,二人顿时不知所措,但是想到老道这些年对自己的好,怀揣着恐惧与紧张还是冲了上去合力扶起老道,看着老道士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想着老道士对自己的好,不免心生悲伤,在孩童心性驱使下哭喊着:“老道士,老道士!”正当二人对着怀中老道一顿乱喊乱摇中,突然老道本无生机的身体虚弱的咳嗽了一声,看着哭喊的二人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守住道观,等待......等待.....,答应我,守住道观,等待......”
说完,老道双目一闭,全无生命气息,剩下一脸不知所措的二人。
突然老吴头从西厢的床上跳了起来,一看原来是自己又梦见六十六年前的场景,慢慢的摸着下床走向屋外,看着自己看守了六十六年的道观不免睹物思人,心生哀愁。
原来,老吴头做的并不是梦,而是老吴头自己和白天送兔子给老吴头的黑家兄弟的老爹,二人当时唯一听到老道临终前说的那一句“守住道观,等待”,到现在也不知等待什么,由于老吴头和黑大林都是孤儿,无父无母,受到老道临终嘱托后起初两人还都住在道观里,后面黑大林认识一个相好后,便独自下山结婚生子,留下了孤零零的老吴头在这道观内,这一守就是六十余年。
走到屋外的老吴头来到屋外广场下方的一个土堆处坐了下来,对着土堆嘀咕道:“老道士,这么多年了,你到底叫我等待什么啊?”说完唉声叹气看向天空。
此时的老吴头精神饱满,之前的疲倦一扫而空,只有一脸的焦灼和对未知未来期盼,其实人不怕等待,就怕不知道要等多久,这种等待是很漫长的,更何况老吴头此时不但不知道要等多久,甚至不知道等待什么,这种事放在谁的身上谁才知道什么叫做煎熬,像这样信守承诺的人在当今社会万里挑不出一。
正在此时,天空划过一道光束,正当老吴头定睛细看之时,这道光束以奇快的速度飞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老吴头吓得亡魂大冒,目瞪口呆,老吴头何曾会想到光束尽然会对着自己的方向飞过来,正当老吴头正处于惊慌之时。
只听一声:“福生无量天尊,善人莫要惊慌,贫道感觉此方气象异样,故过来查看!”
发出声音的人显然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人未到,声先至。
半晌,老吴头回过神来,定睛细看,只看光束已然来到近前,一身紫色道服,道服上刺绣日月星辰,看不出年岁,手持拂尘,一脸祥和,老吴头这才定下心来说道:“道长可是神仙?”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乃卯山罗浮真人,今日观天象感觉此处即将生出异象,故此前来查探,敢问善人此观是哪位道家真人管事,贫道唐突造访,还请善人通告。”
老吴头听毕弯腰双手作稽答道:“回道长真人,此处就我一人,老朽年少受了这道观老道士饱腹之恩,后老道士突然去世,我奉了老道士临终嘱托看守这处道观。”老吴头之所以能用词精准,思路清晰,是因为老吴头这么些年等待过程中日盼夜盼能完成老道士遗愿,无数次的语言整理。
此时老吴头内心是兴奋和激动的,因为说不定眼前这个卯山来的罗浮真人就是自己要等待的那个人,但是由于当时老道士走得突然,并无过多交代,自己也不知道以什么来判定对方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敢问善人,善人口中道长道号唤作什么?”罗浮真人疑惑看向老吴头问道。
“回真人,老朽并不知道,我一直都唤其为老道士。”老吴头似有羞愧的答道,吃了别人几年的供果和点心,一直都唤自己的恩人为老道士,老吴头内心是有所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