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琬急忙靠回车厢,对着车夫道:“停,停下来,换一个城门出去。”
张开羽意识到许是出了意外,然排成的队伍已经逐渐成型,此时若是掉头,怕是更加显眼。
他道:“先别掉头!”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有些为难,“你们打算如何?”
张开羽打量着车厢,对苏琬琬道:“这车厢后门可以打开,我们从后面跳下去,先躲起来。”
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苏琬琬打开后门,三人都跳了下去。
他们以周围的车厢为掩体,试图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马车突然停下来时,城门口那双掩在面具之下的眼睛,已经如同饿狼一般,望了过来。
苏琬琬三人拐进了一条巷子,途经这里的人很少,三人停下,试图寻找对策。
京城这么大,齐君赫要找到苏琬琬需要很久,只是不能一直躲藏,她总需要一个落脚点。
苏琬琬想着,她出宫不过半个时辰,从宫人发现到穿到齐君赫耳朵里,定然需要很长时间,齐君赫未必就是来抓自己的。
她的想法很快破碎了。
脚步声打破了巷子的平静,一双黑靴拐过巷口,刀鞘与玉佩碰击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如同催命之音。
尚未看见来人的脸,苏琬琬已经肝胆俱裂,推着张开羽和露水,“快走!快走!”
三人扭头便跑,只是刚跑出两步,一名红袍锦衣卫就落在他们面前。
绣春刀毫不留情的出鞘,泛着凌厉的光。
紧接着是一个、两个、三个……直到整整十个占满了这条巷子的街道,墙头,人数才停下。
周南行站在他们最前面,沉默地低下头。
身后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在距离苏琬琬三米之遥停下。
苏琬琬听见齐君赫的声音,冷得发寒,
“你还是不够喜欢囡囡,不然如何会抛下它离开?”
“琬琬,过来。”
苏琬琬指尖都在抖,张开羽已经站至她身后,看着那冷漠的帝王,“皇上,你曾亲口允下臣和琬琬的婚事,君无戏言!”
齐君赫看着苏琬琬的背影,自嘲一笑,“朕说话不算话多次,琬琬不是很清楚,她竟然没与你说过吗?”
张开羽气到发抖,“身为皇上却如此,大赵何以为继?”
“呵,”齐君赫道:“这齐姓,可不是我求来的。”
他又说了一次,“苏琬琬,过来。”
声音中的寒意越来越重,苏琬琬只能艰难转身,如何逃都逃不出去的痛苦,逼得她眼角渗出了泪。
“齐君赫,放过我吧,天下这么多女子,你纠缠于我又有何意义?”
齐君赫摆手,一名锦衣卫突然到了张开羽身边,踹其小腿使人跪在地上,反剪人手腕到身后牢牢压着,力道之大让他闷哼一声。
苏琬琬瑕疵欲裂,“齐君赫,让他放手!”
齐君赫皱眉,“过来。”
张开羽疼到青筋暴起,却不愿让苏琬琬过去,“琬琬,别去。”
齐君赫面如凝霜,再次挥手,露水也被压倒在地。
“压去北镇抚司。”
苏琬琬再也忍不住,走到齐君赫的跟前,含泪的双眼毫无亮光,如同心死。
“放开他们。”
齐君赫的眼角泛着淡淡的红,是他每次头疼的前兆,“放了他们,你要一辈子留在乾清宫。”
苏琬琬心口发凉,她想说这个交易并不公平。
但是在她与齐君赫之间,好像总是做这种不公平的交易。
身后的露水和张开羽,都在哭喊着,让她别点头。
苏琬琬却没办法不顾忌他们的安慰,哪怕是她与齐君赫之间闹得你死我活,也不该牵扯到露水和张开羽。
“好。”苏琬琬应道。
齐君赫将人揽进怀里,随口道了句:“放了他们。”
随后将苏琬琬揽进怀里,一路带回了别院。
苏琬琬如同木偶一样,被他带至房间。
齐君赫反手将门扣上,安静的环境下,头疼减轻了不少。
松开苏琬琬,齐君赫拉开一步的距离,指尖点着苏琬琬心口,声音凉薄,“你这里,怎么捂不暖呢?”
苏琬琬反问,“皇上,你呢?”
“重逢一来,你可曾敬过我,可把我当作一个人问过我的意见想法?”
眼角的泪水滚滚留下,“谁愿意做你的宫中囚,鸟中雀,凭什么你想,你就能锁住我?”
齐君赫将人抱起,走到床前将人按进床榻之间,啃噬她的脖颈,咸苦味在口中漫开。
“我不强求,还能握住什么东西?”
衣衫瞬间变得凌乱,滚烫气浪逐渐蔓延,“我为大赵江山、黎明百姓殚精竭虑,为掀翻周杨两家嗜血之虫,费尽心血,所求不过一个苏琬琬,我有什么错?”
“即便有错,也是功大于过,我何必自愧?”
苏琬琬推攘着齐君赫的肩膀,却仍抵不过衣服被褪去,力气很快泄了大半。
她转头咬在齐君赫的脸上,咬出一道齿痕才松开,齐君赫已经止住动作,目光发沉地看着她。
“你是真舍得咬。”
疼死了,比头疼还疼。
他往日都舍不得,无论做什么都留着一分力气,这般想着,他不服气,附身在苏琬琬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苏琬琬疼得倒吸气,使劲推开,哭着道:“你的责任,你的苦楚,凭什么要我来偿还?三年思念,三年悲痛,被强留宫中的痛苦,谁来偿我?”
齐君赫改咬为吻,浅浅碰触着那道伤口。
被掩盖住的眸子有些发懵。
他本不打算这样的。
他选的这条路多难啊,九死一生,自己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他本不打算拉着苏琬琬来偿他的。
将其落在镇远三年,不敢听,不敢问。
可是人到了眼前,他就忍不住了,实在是太想念了。
唔,原是这样。
“我偿。”
齐君赫道:“我们彼此偿还,能偿还一辈子下去。”
眼看着腰间的手越来越往下,苏琬琬急忙弓起腰,抽出靴中的匕首,横在两人之间。
刀尖对着齐君赫的胸口,苏琬琬指尖发颤,“别动我!”
从前,因为种种,她从不曾将刀对准齐君赫。可是现在齐君赫的所作所为,已经威胁到了他的性命。
齐君赫动作一顿,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苏琬琬本以为威胁起效,正打算将人推开,齐君赫却拨着匕首往左边挪了一寸。
“这里才致命。”
他话说完重新垂首,在苏琬琬的脖子上留下一抹嫣红。
刀口在齐君赫心口的地方,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摩擦几次,苏琬琬的心头发颤,捏着刀的手都软了几分。
她哪里能真的杀了齐君赫,见这般威胁没用,便流着泪,将匕首对准了自己。
如果左右都要死,还不如这样死了。
齐君赫看着身下的女子,眼里血丝越来越多,“你竟然宁愿去死……”
“苏琬琬,你当真是……”
匕首被他暴戾的夺过,扔到了不知何处。
齐君赫头疼得厉害,生气地将女子揽在怀里。
热气喷洒在苏琬琬的颈窝,齐君赫生气却无奈的话音落在耳里。
“我又能如何,是我强留你的。”
苏琬琬又被带回了乾清宫,他与齐君赫的关系越发僵硬。
这次逃离彻底撕毁了两人和睦相处的可能性,就连情动之时的亲吻与抚摸都显得强制。
苏琬琬面对齐君赫时更加冷漠,就连囡囡也不再亲近。
过了几日,邓吉将露水送进了乾清宫。
露水见到小姐时,满心激动,与苏琬琬抱了个满怀。
“小姐,你近日可还好?”
苏琬琬只在见到露水的那一瞬,露出一丝笑意,很快皱起眉头,“可是他强行要送你进来的?”
露水道:“确实是邓吉寻到我,要带我进宫的。他说小姐在宫中不曾说话,也不爱笑,让我来陪陪小姐。”
苏琬琬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邓吉。
若是还能寻到法子离京,自己一人更方便。如果带上露水,怕是要麻烦些。
等进了房间,露水才将目光挪到苏琬琬的小腹,“小姐,你的肚子……”
苏琬琬笑道:“还早呢。”
话落,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乾清宫,确实久不曾笑了。
傍晚,不远处的房间里,突然发出了物品落地砸碎的声音。
这声音一道接着一道,越来越重。
敢在乾清宫砸东西的,除了齐君赫,别无二选,可他一般只在头疼的时候才会如此发狂。
按道理这个月,他的头疾已经结束了。
苏琬琬往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坐着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隔壁的碰撞声仍然没有结束,周南行的声音却在门外响起,“苏小姐。”
苏琬琬打开门,周南行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苏小姐,去看一看皇上吧。”
苏琬琬问:“他的头疼应当结束了,这是为何?”
周南行道:“皇上喝下了太后给的汤。”
不等苏琬琬发问,他解释道:“那汤里放了令人智昏的药,皇上的头疾便是小时候喝了此药留下的后遗症。”
前段时间,周杨两家陆续失去了一些骨干,太后不免对齐君赫有了些怀疑。
如今到了,紧要关头,这汤不得不喝。
苏琬琬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周太后毕竟是齐君赫的母亲,是如何能下此狠手?
乾清宫的太监宫女都躲到了院子里,饱含期待的目光落在苏琬琬身上。
他们都知道皇上宠爱苏姑娘,苏姑娘若是陪在皇上身边,兴许他能早些平静下来,他们这些下人也不必胆战心惊。
苏琬琬叹了一口气,“走吧。”
苏琬琬踏进房间时,一个瓷瓶扔到她脚下,应声破裂。
齐君赫转过身,正要说什么,看到是苏琬琬,突然平静下来。
苏琬琬从来没见过齐君赫这么狼狈的样子,发冠不知掉落在何处,满头黑丝自由落下,衣衫凌乱,眼眶通红。
她喊了他名字,“齐君赫。”
齐君赫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就这么隔着三米的距离,看着苏琬琬,仿佛在确定跟前的人是不是真的。
似乎是终于确定了,他垂着头,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