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采薇目光凌厉,直直的看着福伯,一直看到福伯低下头去,她又问:“真的不知?”
福伯在心中权衡了一下,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福伯答得干脆,兰采薇就以为自己多虑了,便道:“爷今日一回来就在书房静坐,我还以为他遇着了什么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最好了。”
福伯笑笑:“今年闽南一带出了一股悍匪,镖局连连失镖,连累镖局声誉受损。想来爷是因为这是烦心吧。”
失镖之事倒不是福伯胡诌,今年确有此事,而且兰采薇也知道一点,现在福伯那这个搪塞,恰巧黎天恒刚才也说要看镖局的账册,兰采薇就完全信了。她不了解镖局,提不出有用的建议,便没有去打扰黎天恒,只转身去厨房做了他喜欢的东坡肉让金枝送过去。
晚上,兰采薇点了一盏孤灯,端坐在灯下等着黎天恒。她不能为他分忧,能做的就是不让他回房的时候看见房中黑灯瞎火和呼呼大睡的她。前世她与男友住在一起时,每次她加完班回家,看见呼呼大睡的男友,心中就很委屈。所以,她不想让黎天恒有这样的感觉。
“太太,都子时了,要不要奴婢去前院请爷?”金枝从耳房出来。她先前一直侍立在兰采薇身侧陪着她等,后来兰采薇看不过就让她下去歇着了。但主子没有休息,做下人的又怎么敢先歇下?虽然回了耳房,但她没敢真的睡下。听到街上传了打更的声音,忍不住走出来相劝。
兰采薇摇了摇头。
金枝只好陪着她继续等。
一直到外面的天空泛白,黎天恒都没有回赏兰苑。
金枝再次来问时,兰采薇没有拒绝:“天都快亮了,爷怕是在书房睡着了。去看看也好,早上天凉,万一着凉了就不好。”
她们到了前院时,黎天恒却已经走了,找到一直留在前院侍候的福伯问才知道,他去了东大街的宅子。
兰采薇愣了愣,黎天恒这还是一次走时没有与她打招呼呢!她猜想黎天恒是去找李子文商量事情了,就嘱咐福伯:“反正我这边也没有大事,有金枝她们就可以应付,你也去东大街的宅子吧,看能不能帮着爷做一点事情。”
福伯恭声应下。
兰采薇又道:“你在爷身边多年,也是说的上话的人,爷要是着急上火,你一定要劝着一点。”
“谢太太抬举,小的一定会尽力。”福伯笑了笑,看到兰采薇眼中深深的担忧,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看到福伯到来,黎天恒也是一愣,声音有些严厉:“你不在太太跟前好好服侍,跑这来做什么?”
福伯低下头去:“太太担心爷,就让小的来爷身边当差,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眼角的余光瞥见黎天恒目光森冷,忙解释:“昨日太太问的紧,小的就说爷是为了失镖之事烦心……”
黎天恒看着福伯,语气放缓了一些:“要是太太再问,就说事情已经解决,让她不必忧心。”
“是。”福伯应下,略微迟疑了一下,才道:“只怕太太不会信。爷不知道,其实太太昨晚一夜没睡,一直坐在灯下等着爷……”
自己如此,采薇那样细心的人,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黎天恒想了想,“你就那样回太太吧。我今晚会回去的。”
福伯安心的点了一下头:有太太在爷身边,爷心中一定会好受一些。
黎天恒在东大街的宅子待到很晚才回结彩坊。
他在静夫人身边安了一个叫做娇娘的身手不错的女子保护其周全,他嘴上说一切都晚了,但心中还是存了一丝侥幸,说不定娇娘就带着静夫人闯了出来。
虽然渺茫,但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他在东大街留到很晚,就是等消息。所有信鸽,都是飞到东大街的宅子的。
在大门前,黎天恒站了一刻钟。进了门,在采薇面前就不能将心中的忧虑挂在脸上了。
他不想让她跟着担惊受怕。
走到赏兰苑门口,兰采薇已经侯在那里了,一见她就笑着迎上来:“回来了?”
“是。你怎么在这里?”黎天恒也笑了一下。
她的笑容很温暖,让这两日身心俱疲的他好像找到了一块栖息地,心中也平静了许多。
静夫人生死未卜,眼前的人儿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兰采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让金枝去厨房传饭。事实上,她一下午都在厨房忙活,做了所有他喜欢吃的菜。做好之后,就换好衣服等在这里了。
黎天恒握着兰采薇的手,两人一起回了房。
兰采薇又让人端水服侍了他梳洗。
待黎天恒从耳房出来,看见满满地一桌子菜时便愣住了,他数了数,一共十二个菜,而且他可以肯定,这些菜都是她亲手做的,只有她才会用萝卜雕花来摆盘子。
虽然他没有胃口,但还是吃了两大碗饭。
兰采薇一整天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失镖之事应该解决了吧。
这样过了两个月,安南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娇娘没有消息传来,李子文派去的五拨人也一去不返。
黎天恒那一点侥幸在这样的等待中慢慢的消失。
“爷,江明回来了。”李子文一改往日的稳重,撩着长袍一路奔了进来。
江明是李子文派去安南一批人中间的一个。
黎天恒腾的站起身,急道:“让他进来。”
江明就站在门边,将房中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不等李子文传话就进来了:“小的见过爷。”
黎天恒锐利的目光扫过躬身站在屋子中间的江明,面色便沉了下去,生冷如冰:“三王兄让你传什么话于我?”
闻言,李子文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也看向江明。
江明愕然的抬头。
“前后去了五拨人,都是一去不返,而你却是毫无伤的回来了,身上还穿着如此干净体面的衣服,不是替黎康传信,他为何留你?”
江明一下子跪在地上:“小的与其他人去王宫找静夫人之时被勤王捉了,当时小的就要服毒自尽被人制止了,一直被关在大牢之中。十日前小的才被放出来。勤王让小的将这两封信送给爷……请爷明鉴,小的没有做过背叛爷的事情。”说着从怀中取出两封信。
黎天恒接过两封信,没有打开,而是看着江明:“下去歇着吧。”
江明吁了一口气,躬身退下。
待他走远,李子文眉头紧蹙,“他只知道这座宅子,对于镖局车马行这些都一无所知,就是归降于勤王也坏不了大事。”
“将这座宅子卖了,在南门附近另找一座宅子吧。”
黎天恒一边说,一边看向手中的两封信。其中一个信封上写着“黎氏太太采薇亲启”,字迹娟秀柔美,一看就是女子的笔迹。
他很是诧异,看了一瞬,没有拆开就递到李子文手中。
李子文见了,也很是意外:“这好像是一个女子写给太太的。可是,刚才江明说这两封信是黎康让他给你的。”
“采薇的名讳,我只说与王兄黎同知道,想让他写在族谱之上,就是静夫人那边我也没有细说过……”想到某种可能,他迅的取回信,三两下就拆开了。
“这也很好理解,黎康入主王宫,族谱肯定落入他的手中了……”
李子文没有继续说,因为他看见信在黎天恒的手中扭曲,而黎天恒的手竟然在微微的颤抖。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黎天恒又拆开另一封信,看完后面色阴郁,不一言。
李子文跟在黎天恒身边多年,自是了解他的习惯,他这样不说话,就说明他心中其实很生气,处于那种爆的边缘。所以,他的话说的很小心:“信上说了什么?”
黎天恒将两封信都给了李子文。
李子文看完信,也沉默了,良久才道:“至少知道静夫人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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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采薇坐立不安。
一连几日黎天恒都没有回来了。
福伯说他有事宿在东大街的宅子里。虽然福伯一再保证只是因为忙,并没有其他事情。但兰采薇还是心中难安,从前黎天恒虽然也有一两晚宿在东大街,但从未连续几日都不回来,而且连派人来说一声都没有。
兰采薇决定去找他。
福伯闻言:“太太,还是小的去请爷回来吧。你看,这天阴着好像要下雪似的,说不定什么时候雪就落下来了呢。”
兰采薇笑笑,:“要是爷真忙,你这样去请他回来,岂不是更耽误他的事情?我左右也无事,还是我去吧,顺便给他送两件换洗的衣服。”
“太太。”福伯叫住转身欲走的兰采薇,“爷现在其实在南大街的宅子里。”
“南大街?”
福伯笑了一下:“爷将东大街的宅子卖了,在南大街新买了一座。”
卖宅子的事情,福伯都知道,为什么自己从未听说?
兰采薇心中的不安更甚,回房匆匆换了衣服,带上金枝兰香,让福伯驾车送她们去了南大街。
二卷带刺玫瑰始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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