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您怕不是传说中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柳幕遮话虽这么说，但实则只是想看看罗三对此的回应。
却见罗三此时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额头上还渗出了几滴冷汗，柳幕遮瞬间感觉相比起矮子，恐怕“地精侏儒”这称呼更加适用于他...
“柳先生，您手上那到底是什么？”
看着罗三逐渐露出惊悚的神情，柳幕遮不由心中顿生快感。
“没什么，只是税款单而已。”
柳幕遮说将手上的张张缴税单粗略浏览了一番，又把其中没问题的部分放在桌上码好。
“需要缴纳的税款...已缴纳的税款...当然还有...”
他将口中的香烟在烟灰缸中捻灭，接着对罗三露出了抹耐人寻味的冷笑。
“当然还有罗三先生您没缴纳的税款”
罗三闻言犹豫良久，最终却还是无力的跌坐在了沙发上，颇为头痛的用手扶住前额，说话的语气也远没了之前的力量感。
当足以毁灭你的东西掌握在别人手中，你便失去了抵抗乃至周旋的资格，这也就是为什么弱者不配讲和。
“柳先生啊柳先生，您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
“真是贵人多忘事。”
柳幕遮再次叼上了根烟，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那大摞的文件。
“我只想要中心广场67号那间店铺在三十一年前的租赁信息，只要你把那东西交出来，这桌上的东西就能回到它该在的地方。”
罗三双眸中升起一阵警惕：“您是说...无人问津的积灰档案室？”
“如果尘封还不足以安慰您，我可以代为执行火葬。”
柳幕遮伸出手轻轻拍抚在罗三肩膀上，似乎是打算借此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紧张，事实上很多时候我们所做的事情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各自的身份而已。”
罗三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口，自知无有退路后逐渐走向了妥协。
“柳幕遮先生，我愿意帮助你调查案件，但如果我真交出了那些东西...恐怕会有人找上我的麻烦。”
他话音刚落便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雪茄烟蒂狠狠杵灭在烟灰缸里，而脸上的表情则已经变回了和气生财的状态。
“所以，不如就让我们各退一步吧？”
那家伙说着微微一鞠躬，接着转身朝一旁的某个房间内走去。
“还请，稍等片刻...”
他大概在五分钟后折返回了大厅，而手中还多了只陈旧的大纸箱。
“柳幕遮先生，这盒子里就是您想要的东西，但很遗憾我只能允许您在这里看，却决不能同意您带走其中的任何一份合约。”
罗三说到这儿，一拱手将那箱子放在了柳幕遮面前，但同时却又从腰后抽出了只左轮手枪！
“所以很抱歉，无论您想获得什么情报，都只能靠您的脑子在这里记住，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随着左轮的枪口在文件上指指点点，罗三的双眼写满了坚定。
“我已经退无可退了...”
柳幕遮闻言微微一笑，心想着看来这位大老板遭遇的麻烦比自己预想的严重很多，这种情况下继续施压大概率就要适得其反了，当务之急就是不让矛盾继续尖锐化。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奸商已经快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三流了...
想到这儿柳幕遮挥了挥手，而甘凌也因此放弃了背后掏枪的动作，毕竟那把目前只能用来投掷的枪支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柳幕遮斜叼着香烟点起了头，脸上满是理解与同情的神色。
“当然这样一来你我都只是完成了自己份内的工作罢了”
罗三听完这话舒了口气，随即盘着二郎腿向后一仰，将枪摆在了桌子自己随时能够着的地方，也不顾柳幕遮看到那堆积如小山般的资料时露出的痛苦神情。
“那就请您开始吧...”
大约三小时之后，柳幕遮与甘凌站在那公寓的门前与罗三挥手道别，但令人震惊的是三人脸上完全没有半分剑拔弩张的神情，反倒再次被填满了微笑与客套。
“那么罗三先生，就此别过了。”
“嗯，欢迎你们常来。”
“您真希望我常来？”
柳幕遮开玩笑般对他眨了眨眼，同时将手中那瓶波特酒递给了身后的甘凌，自己又从怀中取出只真皮名片夹，伸手在里面拿出张纯黑色的卡片。
“我擅长的领域都在上面有明确说明，就当做是朋友的回礼吧，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第一次可以打5折哦”
说罢柳幕遮双指夹着那张名片轻轻甩腕，罗三也随即敏锐地在空中接住了它，低头快速浏览起了卡上的信息。
“女王的蔷薇侦探事务所”，L市枫树区女王大道。
联系电话：XXXXXXXXXXX（柳先生）
业务范围：私家侦探、代理谈判、定制追踪、技术顾问及指导、高级餐点定制...
罗三看着那卡片上的文字会心一笑，接着边将它塞进口袋边说道：“我会很珍惜这份礼物，不过却也真心希望自己永远不会用到。”
“啧啧啧，没看出来您还是个性格乐观的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
“哼哼别介意嘛”
柳幕遮对着罗三的方向小施一礼，接着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我的意思是说私家侦探就像大病保险一样，没有人希望能用得到我们，但关键时候如果没有的话？”
说到这儿柳幕遮却悄然回过头，嘴角那标志性的诡异笑容挥之不去：“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而在他们二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街角之际，罗三却听到了段听语气极为愉快的戏文。
“他好比鳌鱼吞钩钓伤弓鸟纵插翅也难飞逃”
......
二人坐在了回程的出租车上默默无言，毕竟此时已近深夜，来时的地铁早就停摆了。
甘凌抱着那瓶红酒，瞧着身旁的柳幕遮面露敬佩。
“柳哥，你竟然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推广业务...”
“当然了，我又不能像外卖似的在软件上打广告。”
柳幕遮边有一茬无一茬的与甘凌搭着话，同时低头在手中的本子上奋笔疾书着些什么。
“再者说了，优秀说客必须具备的能力就是提出观点，并让对方产生自己本身没有的想法，某种意义上这种产品宣传推销的手法和我们常用的话术如出一辙，就当做熟练业务了嘛。”
甘凌看着柳幕遮依旧连头都不抬，只得无奈的交了车钱。
“唉，魅力...冷酷...专注力...”
“哈？你在说什么？”
“没啥，精神变态的三个特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