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极北之地(上)

极北之地,冻土荒原,冰雪连天。

这里是人类的禁区。极低的气温不仅杜绝了大部分植物生长的可能,还赋予了魂兽远超平均水平的强悍体魄。每逢降水时节,大片的雪花伴随刺骨的寒风将极北之地吞没,洁白而虚无使生命的脉动归于沉寂,偶然窥见不寻常的一隅,意味着临近的危机与潜在的恶意。

从接到任务到发现目标,不眠不休、接连奔袭几百里,对泉镜花的体力和精力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她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寒冷的地方,吸入体内的空气像冰渣一样刺骨,每前行一步僵硬的四肢都会发出警告。若不是事态紧急、亟待处理,泉镜花断不可能支撑到现在。

而泉镜花的追击目标此时仍然不见踪影。

武魂未知的邪魂师狡诈异常,面对泉镜花的步步紧逼,对方竟以近百名平民的性命相要挟。趁泉镜花解救人质无暇顾及其他,邪魂师迅速遁逃,瞬息之间不见踪影。

击杀邪魂师的任务尚未完成,倘若此刻放弃无异于放虎归山。深知邪魂师残暴本性的泉镜花当机立断,循着对方无意间留下的踪迹一路追赶,最终发现其目的地直指极北之地。

意识到在这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泉镜花的行动越发仔细谨慎,生怕不经意间遗漏线索、抑或是打草惊蛇,没成想越是深入腹地邪魂师的行踪就越是难寻。眼见着残阳西斜、风雪将至,无奈之下泉镜花只好原地休整,明日起程。

躺在自己修砌的雪屋里,所着外面凄厉的呼啸声,泉镜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直接起身,借助魂导灯的光芒在空白的地图上记录近日的行动路线。

寥寥数笔,并不复杂的图案跃然纸上。泉镜花端详着最终的成品,柳叶弯眉蓦然皱起。

行走于苍茫一片的雪地中,周围景色的变化并不明显,故而泉镜花一直没有发现自己在原地绕圈,不过她可以肯定自己是完全按照邪魂师遗留的痕迹追踪的,不存在任何疏漏或者误判。

既然不是在这方面出现的批漏,那么-定是忽视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第二天,风雪渐消,天色微亮,泉镜花处理掉昨晚的临时居所,向着回忆中最为可疑的几个位置奔去。

经过一夜的风雪洗礼,之前残留的痕迹被厚厚的积雪掩埋,泉镜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它们一一找齐。

外放精神力进行探查,势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不知在雪原上逛了多久,泉镜花终于在某一处雪丘上发现了异常。

以雪丘两翼为分水岭,雪丘被分成了竭然相反的两个世界。雪丘的东侧阳光正好,粒粒分明的雪花在灿烂的阳光下散发出五彩斑谰的光泽,蓬松的积雪错落有致地堆叠在一起,像是口感绵密的棉花糖;雪丘的西侧同样暴露在阳光之下,但它既不像东侧那样熠熠生辉,也不像周围环境那般积累了厚厚一层新雪,紧实的雪层亦如昨晚暴风雪未至前的样子,颜色、厚度、痕迹……一切都诡异地维持着一成不变的状态,而这正是此地最大的破绽。

是幻阵。在内院图书馆偶然查到的资料于此刻派上了用场。

盛行于斗罗大陆上古时期,到了现代其原理被视为简易魂导器的一种,幻阵的主要制作机理泉镜花不得而知,但她知道要想破解必须摧毁其核心。

将精神力集中在雪丘西侧进行地毯式搜查,泉镜花很快在地下十几米深的地方找到了目标,而接下来就是展现近几年修行成果的时候。

虽然并不是精神属性的魂师,但泉镜花还是轻而易举地将外放的精神力凝实、压缩成尖锐的针状物,紧接着对准幻阵脆弱的核心,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扑哧。

伴随着轻微的破碎声,笼罩在雪丘西侧的迷雾缓缓消散,隐藏其背后的真正面目缓缓浮出水面。原来这里并不是什么雪丘,而是一处深不见底的裂缝,飘忽的白雾顺着漆黑的裂缝从地底四散而出,阴冷邪异的气息哪怕在冰天雪地间也能轻易区分出。

凝视着面前的深渊,泉镜花深吸一口气,纵身坠入未知的天地。

地下的世界并非想象中的漆黑一片,叫不出名字的奇特矿石散发着柔知的荧光,微弱但却足以让泉镜花逐渐适应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条隐藏在地下的巨大暗河。由于气温的原因河流被封冻成坚实的冰层,暗河两侧以及头顶的崖壁上袒露着形态各异的矿石,湿滑的苔藓沿着矿石的缝隙努力向外生长,一人宽的小路沿着地形通向远方,悉悉索索的声响从未知的黑暗中传来,不知自哪里生成的雾气让眼前的景象越发扑朔迷离。

冥冥之中的预感让泉镜花摸索着前行,一路上的寂静与若隐若现的影子令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泉镜花收敛了自身的气息,脚步变得愈发轻盈。她无声地从储物戒中抽出一柄魂导剑,双目一眨不眨凝视着前方,其余的感官则在竭尽全力地捕捉着黑暗中可能到来的变故。

随着地势愈发开阔,泉镜花不得不掩盖自己的行踪。好在这里奇形怪状的矿石形成了众多视觉盲区,甚至不用多加挑选就能直接利用。

复行几百米,泉镜花停住脚步,身形一闪躲在了一块巨大的结晶体背后。眼前的景象令她忍不住屏住呼吸,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只见四名黑袍人活动在疑似祭坛的广场四方,昏暗的篝火映出了他们狰狞的脸庞,独特的魂力波动象征着他们邪魂师的身份,其中一人恰好与泉镜花苦苦追寻的任务目标一模一样。

虽然尚不清楚这么多实力不弱的邪魂师聚集在一起的目的,但泉镜花相信秘密就隐藏在面前的广场上,而在探寻秘密之前应保证过程中绝对无人打扰。

泉镜花屏气凝神,在其中一名邪魂师接近的瞬间猛然爆发。锋利的魂导剑正中要害,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毙命当场。

得手的泉镜花没有迟疑,提起魂导剑奔向另一名邪魂师。对方恰巧是之前从泉镜花手里逃脱的目标,只见他慌忙地伸手向前格挡,隐藏在黑袍下的手臂瞬间化为巨大的羽翼,但依旧在碰撞的过程中被魂导剑所伤。

这一次泉镜花弄清了对方的武魂,原来是一只噬魂鸦。这种鸟类邪武魂或许在广阔的天地间更为棘手,但显然在逼仄的地下溶洞并不能发挥全部威力。耗费的时间比之前久了一点但仍然称不上费力,泉镜花的魂导剑下此刻又多了一个并不无辜的亡魂。

此时另外的两名邪魂师看守终于反应过来,互相配合着一前一后朝泉镜花攻来。然而泉镜花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只会依靠夜叉白雪的少女,实力突破至魂帝的她早已能够在不释放武魂的情况下利用手里的魂导器与对手打得有来有回。

只见泉镜花向后一蹬,躲开前一名邪魂师攻击的同时顺利拉开了距离。从储物戒内迅速拿出定装魂导器向前掷出,可在溶洞承受范围内的爆炸给两名邪魂师带来不小的损伤,产生的烟雾也为泉镜花提供了近身战斗的掩护。

泉镜花干脆利落又不失技巧地挥舞着魂导剑,大开大合间相比过去增添了几分压迫感。很快两名邪魂师就承受不住猛烈的攻势接连败下阵来,泉镜花确保已将全部邪魂师消灭后才将目光投向所处的这间广场。

整个广场的地面由勾勒着繁复图案的石砖铺成,广场四周不规则地围绕着九座雕有神秘符文的石柱,石柱上镶嵌着表面看上去雾蒙蒙的水晶,而在广场正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熊熊燃烧的篝火以及一个刻有九大元素图案的飞龙石像。

泉镜花认真观察着广场的布局构造,结合在古籍上看到的各种遗迹,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将魂力注入到石柱上的水晶中,在雾蒙蒙的水晶散发出夺目光辉的同时,石柱竟然可以在特定的轨道上推行移动。将九座石柱上的水晶全部点亮,泉镜花发现它们散发的光辉的颜色并不一致。

思及广场中央飞龙身上的九大元素图案,泉镜花将石柱视作九大元素的化身,按照不同元素的地位以及对应的星宿,将其位置重新排列。

随着最后一座石柱的归位,九枚水晶一齐爆发出绚丽的光泽。储存在水晶中的能量顺着石柱源源不断地流入石砖上的图案中,紧接着又像海纳百川那样逐渐汇集到广场中央的飞龙石像中。

轰隆隆的巨响声过后,能量饱和的飞龙石像完成了它的使命,在一片白光中失去了踪影。放置篝火的石台前突然出现了一条通往更深层地下的石阶,等待着新的造访者前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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