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垂眸看着眼前的omega,从他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许淮黑色柔软的头发,和主人执拗的性子不太像。乌黑的眸子里情绪很复杂,惊慌,委屈,欣喜……
江川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欺负过他,否则他怎么会这样看着自己。
忽然想起上次见面他对许淮说过的话,好像确实也能说是欺负他了。
许淮呆呆站在那不动,江川只好再问了遍:“你找我什么事?”然后江川就看到他脸慢慢变红,像涂上一层朝霞,羞赫中带着纯真。
他和许淮之间大概隔了一米多的距离,然而许淮身上一直传来一阵淡淡的桂花香味,吸引着江川的注意力,惹得刚平息不久的信息素再次躁动起来。
是许淮的信息素。
江川眼眸深了些许。
许淮惊慌过后看着江川冷静的脸庞,突然镇定下来,小脑袋快速运转,终于找到了借口。只见他昂高了头道:“我是来告诉你,我现在有朋友了。”他匆匆将自己拒绝过的温一涵拉出来当工具人。
“所以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江川看着他,反问。
和他有什么关系?许淮一愣,情急之下道:“当然和你有关系,你不是说我没有朋友吗,现在我有了,说明你的话是错的,你得给我道歉!”他越说越有底气,眼神兴奋,像是终于抓住了江川的把柄。
江川面无表情看着他,许淮在他冷冰冰的目光下兴奋褪去,咽了口口水,心里有些酸涩难受。他低下头避开江川的眼神,小声道:“不道歉就不道歉嘛,干嘛生气地看我。”
小气鬼!许淮偷偷在心里骂他。
头顶上突然传来江川的声音:“你带抑制贴了吗?”
“啊?”许淮茫然抬头。
江川眼眸漆黑如墨,指了指后颈腺体的位置,示意他去看。许淮下意识伸手去摸,发现因为之前频繁撕开抑制贴,现在它翘起来一边。
许淮吓一跳,急忙捂住那块地方。
江川:“去处理一下。”
许淮声音着急委屈:“可我没有抑制贴,现在这张还是我去校医室找校医要的,还不舒服。”
许淮果然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走廊上人来人往,用好奇八卦的目光看着教室门口的两人。身后谌少言灼热的目光如芒在背,眼前许淮焦急无助看着他。
江川额头神经一跳,无奈道:“你等着。”
他转身回教室拿抑制贴,谌少言逮住机会抓紧问他:“怎么样,他来找你说什么?”
江川拍了下他脑袋:“少那么八卦。”
拿纸巾包住抑制贴递给许淮:“去换。”
许淮忙不迭跑去厕所,江川想了想,还是跟上去。
江川知道这个世界和从前不同,在很多方面他都需要注意一下,以免不小心变成x骚扰。腺体和信息素不管对alpha还是omega来说都是比较私密的事物,江川本不应该提到这事,但许淮的信息素弥散得明显,不提醒一下恐怕会变得更加麻烦。
他候在厕所门口,过往的人纷纷拿眼偷偷瞧他。
许淮火急火燎进了厕所,对着镜子撕下抑制贴,他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去摸,腺体已经微微发肿发烫,不用看都知道红了一片。
抑制贴撕掉后许淮明显舒服很多,他苦着脸看着手里江川给的抑制贴,不是很愿意再贴上。
也许是待在江川身边够久,许淮贴上抑制贴后,一股清凉的气息很好地安抚住肿胀的腺体,好似拿凉水冰了一下般,让他眼睛微微睁圆。
手心里还躺着几片抑制贴,普通的样式,看上去和校医给他的没什么两样,但是舒适度却要高很多,而且也没有什么不适。
许淮的心一下子就敞亮了,美滋滋走出厕所。
江川等了六七分钟,终于等到许淮哼着歌从厕所里出来。他一见到江川,眼睛就熟悉地亮起来,蹭蹭蹭小跑到江川面前,兴奋问道:“江川,你这抑制贴是哪里买的?好舒服!”
他兴奋地说着,好似一只活泼的小鸟绕着江川叽叽喳喳。
许淮身上那股淡淡的桂花香已经消失,江川体内的信息素找不到契合的味道也逐渐沉寂下去,一切好像都平静下来。
江川不着痕迹地离他远点:“是在医院医生开的,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去找医生。”
他抬脚离开,许淮追上他:“那我一定要让医生给我多点,校医给的抑制贴一点都不好用,我还过敏了。”
他说了一路,江川听着听着终于忍无可忍停下。
“许淮。”江川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眼眸深处压抑着什么,无知无觉孕育着风暴,“不要再讨论这件事了。”
许淮还没反应过来:“啊?为什么?”
江川看着他懵懵懂懂的模样,感到心累。高大的alpha眉眼沉下来,面容冷峻,眼神幽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让他面前的omega莫名感觉到危险。
他说道:“你不知道omega和一个alpha讨论抑制贴是什么意思吗?”
能有什么意思?
许淮感觉自己的大脑还没完全转过来,江川已经头也不回走掉。
许淮追了两步停下来,一次两次地被江川抛下,他也有点脾气了:“莫名其妙!”
等到了晚上,许淮洗澡前要撕开那张抑制贴,突然想到这是江川平时会用的抑制贴,甚至今天他和他说话的时候,后颈腺体上可能也贴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抑制贴。
“啊!”许淮尖叫一声蹲下来,毛巾捂住通红的脸,耳尖弥漫上羞赫的红色。
不知是不是错觉,腺体好像更烫了,比白天的时候还要烫。
他他他他他,他今天都和江川说了些什么啊!!
和alpha讨论抑制贴跟当众讨论穿什么内裤有什么区别!
许淮扑倒在床上,使劲滚来滚去,脑子里那些画面却一直没办法清除掉,一直在反复播放。
他郁闷地抓起枕头闷住自己:“我真傻。”
另一边宿舍里,江川撕下抑制贴随手丢进垃圾桶里,淡淡的冰川薄荷味无声地侵袭整个空间,正在打游戏的其他三人“窝草”一声,飞快从床上爬起来逃出宿舍。
谌少言站在门外,脚步死死定住,只捏着鼻子探出个头来冲江川喊道:“哥,下次能不能先提前喊一声啊,你那信息素差点没把我们弄死!”
谌少言是a级alpha,江川的信息素对他压迫算小,但宿舍另外两人,夏禹新和李敖,都是b级,承受的压迫感要更强一些,迟一步跑出去脑袋都有点发晕了。
“抱歉。”江川道。
他走近浴室关上门,信息素的味道瞬间隔绝大半。几人试探地往宿舍里伸脚,确定没事后又跑回来。
李敖看了眼浴室的方向,担心问道:“江川现在不是已经过了易感期吗,怎么信息素还这么……”
夏禹新:“第一次来易感期好像都这样吧,我听我爸说当年他第一次来易感期后,那信息素一个星期都收不回去,对比起来江川已经很牛了。”
李敖挠挠头:“那倒也是。”
他用手肘捅捅谌少言:“哎,你都不担心的吗?”
谌少言眼睛没离开过屏幕,头也不抬:“担心什么,那可是江川,就算是易感期他都能把信息素控制住,别说现在区区一个易感期后遗症了。”
谌少言对江川的信心是过去那么多年里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坚不可摧,让他担心江川有事还不如担心他自己到时候易感期会不会发疯。
李敖和夏禹新对视一眼,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遂也就放下心来。
浴室的门打开,热气争先恐后跑出来,alpha黑色短发微湿,水珠从鬓角顺着下颚线滑落进衣领内。
夏季炎热,alpha体温偏高,宿舍里开着永远22c的空调,谌少言几人脱得只剩一个裤衩子都还热得直冒汗,一边打游戏一边用手扇风,看见江川短袖长裤出来都替他嫌热。
江川一进来就接收到几人嫌弃的目光:?
他边走进来边问道:“怎么这样看我?”
谌少言丢下手机过去揽住他肩膀:“这宿舍里都是兄弟,你穿这么严实干嘛?”
“习惯了。”江川拍开他的手,坐回自己床上。
谌少言屁颠屁颠想跟着坐过去,被江川冷眼一扫,又讪讪地回来。其余两人嘲笑他竟敢挠虎须,被谌少言恼羞成怒追着打。
刚开始只是一般的打闹,后来不知道是谁无意间抓到了个枕头,将枕头丢过去,一下子开启了枕头大战。三人各自拿着不知道谁的枕头疯狂攻击对方,其中还夹杂着李敖着急的叫喊:“别拿我的玩偶,快放下!谌少言,说你呢!夏禹新!”
混乱中,一个粉色的草莓熊从天而降稳稳当当掉进江川怀里,三人还没发现。
江川深呼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拎着草莓熊朝三人走去。
“嗷嗷嗷!错了,我错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
“我的草莓熊!”
第二天三人无精打采地来上课,路凡问道:“你们怎么了?”
谌少言幽怨地看了眼江川,有气无力回答道:“没事,手贱而已。”
今天的江川状态反而出奇地好,信息素,心情都很平静,看来昨天教训他们一顿还是有点好处的。
江川若有所思地看着三人,三人背脊一寒,警惕回头四处张望,没发现不对劲。